姑娘眼底闪烁着盈盈的光,双醉人的眸子紧紧盯在他面上。
陆筠一时觉得所有的言语都苍白起来。
她用这样娇气的语气和表情跟他说话。
她是撞坏了脑子傻了?
他连做梦都不敢梦成这样。
“你……还?”他指了指她的头,意思不言明。她说她一直在想他,他是不敢信的,他远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到会觉得她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明筝怔了怔,她头晕,不确定自己适才说了什么,此刻梦境现实她分不清,在这月明星稀的夏夜,她与梦中亲昵缠绵的男子独处,这情景是真是幻,她着实分不清明。
陆筠想触触她的额头,确认她是不是热了。伤后高热的人易说胡话,也许她此刻当真神志不清。
他没敢伸出手去着实行动,他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黑亮的瞳孔。
姑娘也正在望着他。
她心中有么多的疑团,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她在他眉目觉无法掩饰的关切。
此刻他的表情几乎与梦中的样子重叠。
真诚热切,关怀备至。
她两颊滚烫起来。下一秒他温柔的吻会落下来吗?
她深深记得他每一声喘每一声叹,记得他指端捻过她唇瓣的轻柔,记得他薄唇湿润的软。
攥住袖角,她惊慌失措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个缩在男人怀抱中无处可逃的女人低低喊了声“夫君……”
明筝紧紧抿住唇,朝后缩去一点,把自己环抱住,她脑子『乱』,心也『乱』。
男人身在对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此刻分不清世今生的人,仿佛是她,不是陆筠。
他知她需要的是诊脉看伤,得瞧大夫。
他站起身,思量如何要不要先把她送回去。
“想喝水吗?”他说。
明筝摇摇头,牵动伤处,疼得小声抽气。
陆筠重新俯下身,靠近过来瞧她脑后的伤势,“血已经止住了,你伤得不轻,也许会眩晕,想吐,也可能会头疼。”说胡话也许也是后遗症之一。
明筝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她知自己的情况。
陆筠视线落在她只赤着的足面上,白嫩的肌肤上染了血污和泥污,小巧圆润的脚趾头蜷缩着,足背弓起,——这是不能轻易示人的所在,姑娘伤后意识不清,毫无防备之心。
他并没有看上去么安全无害。他也会心猿意马,想到不该想的去处。
他毕竟也只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男人。
他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递到她手上,“能动吗?要不要擦擦……”然后把鞋袜穿起来?
明筝接过布块,朝他衣摆了了一眼。一件丝质中衣,已经被撕下大一片。
他的袍披在她身上,华贵的衣料也沾染了血点和泥。
明筝没说话,抿唇无声地擦了擦小腿上的污渍,她注意到陆筠神『色』有不自然,他尴尬地背转过身,自觉地避嫌了。
她垂下头,抱膝背过身,伤处的痛楚,被梦境纠缠的难捱,面对他时百般纷『乱』的心情,她还年轻,她真的承受不了这么多。
她自问不是个软弱的人,可原来她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羞人的心事无处诉说。眼的窘迫她根排解不了。
“陆公子,您……能联系上我的家人吗?他们应当在找我,您能否帮忙,带个消息给他们,告诉他们我在这儿。”她实在不敢再继续与他独处下去,每一须臾对她都是无比的煎熬。
“……”陆筠在心底,小小地失落了一瞬。从她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没开头主动提及送她回去的事。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他想留住她,哪怕多一刻,也是的。
“你试试能站起来吗?”他将佩刀递在她手里,“用这个支撑一下试试。”
明筝扶着坑壁站起身,头脑一阵剧烈的晕眩。
陆筠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姑娘跌在他臂弯,仰起头又是纠结又是哀伤地望住他,双眼里仿佛有诉不完的情绪,她想逃开,向后退了一步。陆筠没有放手,隔衣握着她的手腕,认真地:“明姑娘,你的伤不能『乱』来。”他缓缓递出手里的刀,“拿着,你站稳后我会松开手。”
明筝点点头,试探用另一手接住他递过来的刀鞘,陆筠松开手,她身子晃了晃,勉强站定。他退开少许,与她分析眼的形势,“明家派人在四处寻人,找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我愿意帮你送信传话,我不能离开。”
她眉头凝了凝,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里是荒山,留她一个人不安全。他想留下保护她。
沉默片刻,陆筠又:“明姑娘,你信我吗?”
仰头撞进他幽深的眸,明筝心里涩涩的,说不出的滋味。她对他的感觉复杂,她知,他不会害她。
明筝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我带你上去,可能会有点吃力,我们试一试。出去后,避着人群,我们走林子里的小路,……不会有人知今天的事,也不会传出风言风语,我保证。你可以试着相信……”
“我信你,陆公子。”
她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了他。
……越朝走,树丛越疏,隐隐看见山星星点点的灯火。
陆筠将她带到一偏僻的佛堂,“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门扉阂上,佛堂一片漆黑,将所有光线隔绝在面。她靠坐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上眼想到适才一路与她同行、细心呵护她的男人的侧脸。
他对她远远不仅是个陌生人。
陆筠……
陆筠悄悄潜入禅房,翻箱倒柜找到一套干净的衣裳。
他快速奔回明筝所在的佛堂,他仿佛从来不曾走得这样快。姑娘独自等在,他担心她会害怕。
快速折返,在门上轻敲两记提醒她他进来了。
里头没有半点回应,陆筠心中紧,——不会是给人觉了带出去了?
点燃火折子,借着光亮照见佛龛蜷缩的影子。
她闭着眼,似乎已经睡得沉了,身上紧紧裹着他件脏污不堪的衣裳。
他抿抿唇,俯下身来轻喊她的名字,“明姑娘?”
声线温柔得紧,小心翼翼的。
“明筝、明筝……?”
“唔……”睡梦中的人应了一声,似乎不需睁眼也知面喊自己名字的是谁。她伸出手模模糊糊地:“侯爷怎么才回来……”指尖勾住他衣带,在他错愕的注视下,将头贴靠在他胸口。
陆筠整个人都呆住,手里紧攥着小包袱,动也不敢再动。
他维持这个姿势久久,直到脖子和脊背都开始僵硬酸。
不远处传来人声和步声,有人正在靠近,快明筝就会被人现。他依依不舍地将她手腕攥住、挪开,“明筝。”他稍稍提高了音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张开眼睛,眼底透着无尽的疲倦和『迷』茫。
“把衣裳换了,水囊里有水,沾湿手帕擦擦脸和手,我没找到新的鞋子,你勉强先穿着之的……”
顿了顿,他又:“你记着,你一直在这里,伤势是因为屋子里太暗,摔倒跌伤的。”一个姑娘家走失了几个时辰,若是不处理,名节也就完了,借口他都替她想了,他不要她的人生留下什么污点和遗憾,他要她平安顺遂的……
“记住,你没见过我,也没去过后山。”
说完这句,他将小包袱推给她,起身退后,便欲离去。
明筝仰头望着他朦胧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应当说点什么,可嗓子涩哑,不知为何开口就有哽咽。
“你梦见的人,是我对吗?”他背转身,立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忽然问出这样一句,明筝一是不知该怎么答,个梦纠缠了她许久,她痛苦过,『迷』茫过,纠结过,……她抬手遮住眼睛,低声:“是……”
“我们成亲了?”他说得慢,要压抑着急促的呼吸,控制着剧烈的心跳。他聪明,今晚她说的胡话,以及她适才所有的反应,一串联,就猜到了大概。
明筝脸烫,眼底落下的两行泪珠微凉,“……”她不知该怎么说,她远还没到可以游刃有余处理一切麻烦的年纪。
“明筝,不管个梦怎样,你对我……”他握着拳,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对我……不讨厌吧?我是说现在……对我人,如果我说,我想去明府提亲,你觉得……”
话没说完,脚步声已来到极近之处。
他从窗跃出,在闩了门,攀上屋檐,闪身消失在屋顶。
明筝抬手抹去眼泪,来不及多想,慌忙拖着伤腿把脏污的衣裳换掉。
用水囊打湿帕子,将『露』在面的脸和手擦拭干净,拢拢头,将脏掉的衣裳团成一团塞在佛龛底下。
堪堪做完这一切,就见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筝,你在这儿吗?”
门被打开,明筝扶墙站起身来,“哥哥?”
明辙大喜过望,“阿筝,你真的在?我们找了你久,怎想到你原来在这儿?”
“我……我来参佛,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时,觉门从闩上了,哥哥,你怎么才来?”
今晚的一切都虚幻得像梦。
陆筠离开时,还觉得自己脚步虚浮,犹如走在云层中。
山下,明家的车马驶动,他的女孩儿被接回家人身边,随他们去了。
夏夜风中,他抬手抚了抚自己微凉的薄唇。
少女轻软的身子投入他怀,柔若无骨般的小手攀着他的衣袖,他不是柳下惠,今晚数次相触,他心里防线早就崩坏。他垂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原还不确定的心意,刹变得坚定了。
他想娶她为妻。
想和她在一起。
明家院内,明筝睡得沉。
长久不曾安睡,又头撞伤失血,她虚弱,需要补眠。
出奇的是这回她没有做梦。
仿佛一切告一段落,生活终于可以回归正轨。
没有世今生,没有缠绵亲热,没有个男人。
醒来后吃了一大碗热乎乎的蔬菜粥,体力恢复得快。伤势处理及时得当,没留下太严重得后遗症。
个晚上生过的一切连同凌『乱』的梦境,终于远离她的生活。
直到边境告急的消息传来。
“说了吗?这回陆公子也要随军出征。陆家的儿郎六七岁都要上战场,可真不容易,瞧陆公子蛮瘦弱的,也不知抡不抡得起刀剑。”张姑娘边吃点心,边把来的消息说给明筝知。
这时候的陆筠在京城各家公子之中,格没有存在感。
他不常出现在公共场合,即便出现,也少说话,顶着一张冷脸,不像梁霄么风趣幽默,也没什么不得了的才名被传出来。
明筝得这话,心里有不自在,“哪里瘦弱了?他力气大的,只是看起来清瘦罢了。”身材虽还没有几年后么健硕,现在也是结实的……
张姑娘瞟了她一眼,“阿筝,你怎么知他力气大?”
明筝哽了一下。
张姑娘没有继续纠结,顺势:“上战场历练个几年,也许会不一样吧。我瞧别的人家,上战场一般都要娶门媳『妇』,留个后才走,就是怕有什么意回不来。不过这次战情紧急,多半来不及了,今日午后点兵,明儿一早就得启程,陆公子的婚事,就不知什么时候能说了。原我表姑姑还有意,想把闺女说给他呢……这小子没福气,我表妹,可是个出挑的大美女。”
明筝蹙眉,拈了块点心塞入口中,心不在焉地吃了。
他明日就出征。
一走数年。
带着一身伤回来,从个寡言执拗的少年,成长为孤绝冰冷的男人。
明筝在屋中踱着步,她坐立不安。
她想见见他。
没法欺骗自己,她真的在意他。
她想他。
此时的陆筠立在明家墙。他踯躅着,该用什么法子能让她愿意见他一面,与他说说话?名不正言不顺,原谋划着提亲,可战事来得太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给她一个交代。
她若愿意等,可以等到明年他班师回京……
吱呀一声,不远处的角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隙。
陆筠震惊地望过去,见女孩也是满面错愕地朝他望过来。
一一后穿过巷子,她在,他在后,一言不地转过几弯。
来到小巷口的柳树下,墙的一边就是喧哗的闹市。
她停下来,折了段柳条在手,半晌没说话。
陆筠也沉默着,他紧张,跟女孩子独处的经验太少,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不知沉默了多久,天边晚霞染了微沉的青蓝,就要天黑了,她不能离家太久,胭脂在几丈焦急地等待着她。今天所行实在出格,若给人抓住把柄,又是一条万劫不复的罪证。
可出奇的,她并不觉得害怕。
“明天就走?”她百般纠结,缓缓开口,就这么开始了话题。
“嗯。”他点头,“你说了?”
垂着眼,注视着姑娘裙摆,她的伤势不知恢复得怎么样了,留了疤痕了吧?还疼不疼?
“保重……”像话题就此就可终止了,明筝搜肠刮肚,却找不出多的话题出来。
陆筠也是这样想,不容易见到了她,不能就这样干巴巴的着呆浪费时。“你等我。”他急切的说。
明筝怔了下,旋即意会过来,他是要她等他回来……脸上一点点漫上红晕,心习武的人都这样直接吗?什么甜言蜜语都没说,开口就要人许一辈子。
她扭过身去,面对着树干半晌没言语。
“明筝。”他喊她的名字,凑近一步,急切地说,“你等我回来,不?”
明筝耳尖烫,羞红了脸,垂下头,半晌出轻轻一声。“嗯……”
他没清,又靠近一点,“行不行?”
姑娘揪着柳条,小手白嫩似玉,他喉结滚了滚,大着胆子上,握住她的指尖。将莹白的小手一点点包裹进掌心。
姑娘挣了下,没挣开,红着脸由着他了。
陆筠:“你等我回来,我一定能回来。回京之日,就是提亲之时,你许定了我,明筝,不可反悔。”
手被他用力攥住,力大到有点疼。她盯着棵树,红透了脸:“知……知了……”
陆筠心跳的飞快,他甚至觉得这样还不满足,他想靠近,抱一抱她……
可终究也只是想想,他怕吓到姑娘,环境也不合适。
“你在,保护自己。”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明筝心里酸酸的难受,“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要一个人冒险,凡事要和陆将军他们商量着来,不要受伤……”
她说一句,陆筠就应一声“”,他从不曾这样温柔的待过谁,对着她似乎就有无尽的耐心,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恣意的疼宠,一点也不忍违拗伤害。
“我会写信来。”他说,“我会安排人给你送信的,你安心等我的消息……如果你愿意,回信给我的话,我会高兴。”
夜深了,明筝躺在帐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索『性』翻身起,『摸』索着点了灯,找了纸笔出来。
对着空白的纸张一时又不知该对他说点什么,她伏在案上,终在纸上画了张脸。
他的脸。
容颜清俊,五官深邃,浓眉凤目高鼻薄唇,他的俊美竟然未被京城闺秀们现……她心中暗暗觉着欣喜,像是拾到了一块不为人知的隐秘宝藏。
他将是她的丈夫,她将是他的妻子。他们许定了今生,延续世未尽的情缘。
此时的陆筠也未有丝毫睡意。今日姑娘给了他一册誊抄的手稿,是她祖父私留的九州四海行军舆图,舆图他其实有不少,这册又不一样,没处地势都做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释,绘图人实实在在走过许多地方,将当地的风土人情气候情况都解释得分细致。
手稿应当是她抄下来的,连注解也抄得细。
她的字秀丽,像她这个人。
脑海中浮现出姑娘的影子。
眉眼唇……处处是他喜欢的。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战争快结束。
他想快点达成心愿,娶她为妻,就不用再继续熬着相思,在一夜一夜的不眠中虚度。
战争到底是残酷的。
初时她每隔几日就能接到他写来的信,后来变成五日一封、日一封、甚至有时半个月也收不到。
她开始频繁去佛祷祝,为他祈福。
京中受战事影响不大,遥远的烽火烧不到京城,贵人们依旧夜夜笙歌。
五月迎来的梁贵妃的生辰大典。明太太等人受邀出席,明筝也接了旨,说是太后喜欢小辈在热闹,喊她和几个世家的姑娘们一进宫说话。
明太太背地里跟明思海念叨,“虽是拿太后娘娘的旨意做托词,实则是梁贵妃跟圣上求来的恩典,她想替他侄儿相看相看,挑个合眼缘的姑娘给梁公子。”
明思海蹙了蹙眉,“梁家……”虽也说不上不,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跟梁少轻往来,觉得人钻营太过,不够踏实稳健。
明太太轻叱,“您瞧不上梁家我知,不过放眼朝堂,能给您瞧上的人家有几个?连皇上您都要当面直斥,不是我说您,爷,您这个『性』子,要改改了……”
明思海不言语了。明太太了解他,他为人自傲,确实对人严苛了。
“你拿主意吧。”他叹了声,翻身睡到里侧。
次日宫宴,明筝和几个姑娘一块儿被请进慈宁宫问话。
太后穿着华贵的宫装,含笑坐在榻上。下首分别坐着中宫皇后和梁贵妃。屋里挤满了人,可一个个都敛起屏声,静的落针可闻。
“你就是明思海大人家的三姑娘?”问话的是梁贵妃。
太后和皇后已经分别嘉许了一番,给姑娘们都看了赏,梁贵妃一直饮茶沉默,这是她今日说的头一句话。
一语毕,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明筝面上。
梁贵妃要给侄儿选妻的小消息早就传进各家,众人心中明了,多半这回进宫,是给明筝做陪衬。
“是。”明筝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应对着贵妃的问话。
寻常寒暄了几句,梁贵妃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单独又给明筝看了赏,意思不言明。
片刻,头传报说皇上到了。
众女忙行礼退出来。
明筝候在头廊下,垂眼望见明黄袍角一闪。皇帝跨进殿中,再也瞧不见御驾,众人才又站起身,被请去御花园的宴席上。
“阿筝!”一把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侧过头看去,竟是乔姑娘,——如今该称声乔贵人了。
盛妆打扮的乔贵人比从还艳丽几分,只是股灵动劲似乎少了,行止变得规矩起来,连笑也掩着嘴。
“给乔贵人请安。”明筝行了礼,两人退到回廊上说话。
“你在宫里可啊?”
“别提了。”乔贵人蹙了蹙眉,示意宫人去头望风,压低声音,“我自打进宫,除了侍寝晚,就只见过皇上一回,宫里头梁贵妃一人独占恩宠,哪有我们这小人物立足之地?说,她看上了你,要让你当她侄媳『妇』儿?”
明筝闻言也收了笑,“我原不知今日是为什么来,直到适才在慈宁宫见了贵妃,才察觉到……”姑娘们瞧她的目光带着敌意,仿佛她占了什么便宜一般。
“梁家不过是个伯爵府,架势倒像是给皇子们选妃似的,惊动了皇上不说,连太后皇后都要拉来给她作陪。”乔贵人显然憋了一肚子牢『骚』,在宫里头一向连句错话也不敢说,如今对着她信任的明筝,不免大倒苦水。
“小声,娘娘。”明筝不得不提醒她,怕隔墙有耳。
乔贵人哭丧着脸:“难得见你一面,自打进了宫,就像坐牢一般,什么自由都没有……”
明筝宽慰了她几句,话题又绕到了明筝的婚事上头,乔贵人:“梁贵妃要是也觉得你不错,多半这婚事你跑不了了。也,梁家正是得宠的时候,梁公子途无量,要紧是他张脸,京都双玉之一,给你捡了个大便宜呢。”
明筝有苦恼,她和陆筠之的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他走了两个多月了,久没写信来,她满心烦恼不知该跟谁倾诉。
“我不会答应梁公子。”她犹豫着,把心事与乔贵人说了。
“梁霄你都瞧不上?阿筝,你实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明筝红着脸点点头,靠近她,低声说了陆筠的名字。
“天哪。”乔贵人是吃惊,她印象中的明筝得体周到,从来不会出格,她却在众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跟陆筠私定终身了?
“我心里『乱』,担心……”
“等等,所以你决定要等陆筠,不答应梁家的婚事?可陆筠跟你没过明路,只是个口头承诺,他没上门提亲,这许诺就不作数的。万一梁贵妃求了圣旨赐婚,你能抗旨不成?”
“我……所以我准备今晚就跟爹娘明说……爹他应当有法子……”
“我不赞成,阿筝,陆筠去的是战场,回不回得来还两说。你为了他放弃这么的婚事,甚至可能要得罪了梁贵妃,到底值不值得?”
明筝叹了声,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得罪谁,她都不可能答应跟梁家结亲。她心里有陆筠,只有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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