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春秋并没有想这样多,只是耐心地等他看完信,黄信才抬头叹口气,道:“哎……我已有六年没有回乡了,不知家中人好不好,虽然书信中尽都是报平安,可是这好歹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安。噢,春秋,来喝茶。”他呷了口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春秋和王部堂可是认识吗?”叶春秋倒是没有太多犹豫,便将关系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黄信摘下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几子上,又卷起长袖,同时叹息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不过现在王部堂那儿却是糟糕得很,他中了毒,至今还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偏偏朝廷又是再三下旨来彻查,陛下都已经震怒了,内阁那儿也是三不五时的申饬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老夫也是奉了都察院之命,查这下毒的罪魁祸首,我而今是时运不济,都御使大人承受着内阁的压力,而我呢,却又承受着都御史的压力,千斤重担哪。”他的公务,也就点到为止,显然也不愿意细说,只是道:“倒是王部堂和你也有一些瓜葛,你来了南京,本该去拜谒的,不过现在毒发,昏迷不醒,怕也难去拜望了。”他显得忧心忡忡:“王部堂此事,牵涉太大啊。你们国子监今儿也闹了吧?我也是刚刚得知,真是好大胆子,春秋,你莫要去学他们,这些贡生们都是闹惯了的,大多是举业无望,借此来搏个名而已,你有大好的前途,万万不可跟着去起哄。对了,你住在哪里?若是住在外头,怕是多有不便,实在不成,就搬来我这里同住,我这没有女眷,你住来也热闹一些。”叶春秋婉言拒绝,他心里想着王华的事,王华的事,朝廷催促得这样急,肯定不只是中毒这样简单,瞧着这架势,倒是宫里和内阁都卯足了劲准备撕逼的节奏。那位王老部堂,叶春秋也颇为他担忧,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呢?可又似乎很不妥,现在的他,身份卑微啊。叶春秋不由道:“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是谁下毒吗?”黄信摇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府里的人都查过了,眼下却是千头万绪,寻不到真凶。”叶春秋忍不住道:“小侄想冒昧一问,王老部堂的症状如何?”黄信犹豫了一下,心想,春秋为何会对这个感兴趣。不过他也没有太多迟疑,便将大致的症状一一说了出来。叶春秋则沉默了,他在光脑中搜寻了大致的症状。一般的中毒,当然只是剧烈的呕吐、腹泻,同时上腹疼痛而已,再有就是脱水、口干、肢体冰凉。不过瞧着这架势,却好似只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几个御医都检视过,确实是中毒,这理应不会有错的。不过王部堂的症状却是抽筋,流口水,昏迷的同时,口里又会喃喃自语。叶春秋大致搜索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王部堂确实是个很让人敬重的人,他的人品不坏,和自己也算有些渊源,叶春秋很难做到见死不救,只是到底救得了还是救不了,叶春秋不甚有把握,他抿了抿嘴,才道:“黄世叔,春秋有个不情之请,想去王府上探一探王部堂的病情。”黄信听了,脸上满是错愕,不由道:“什么……你去探病,春秋,莫要胡闹,这件事牵涉很大,你掺杂进去做什么?一个不好,反而给那些御医背黑锅,还是莫要去冒险为好。”叶春秋却是执拗的摇摇头,道:“春秋只是心忧王部堂,想去见一面而已。”叶春秋说的是实情,他想去试一试,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会惊世骇俗,所以不好说是去看病,只希望黄信给予自己一些方便,能得以见王华一面。原来只是去看看,黄信的脸色缓和下来,这倒没什么为难的,他抿嘴一笑,道:“好,不过得等到明日再说,只是我少不得要告诫你,到了那儿之后,看看就是,不要多嘴多舌,并非是我小瞧春秋,只是这件事过于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人头不保,你却是不知,这一次不知会有多少人波及到这个案子。”他很是认真地告诫了一番,转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春秋,你吃了饭吗?为何你爹没来?”叶春秋松了口气,不过……要等到明日吗?好吧,自己毕竟只是去探视,又不是去看病的,当然不能表现得过于心急。叶春秋道:“我爹本来是想来拜访的,奈何昨夜读书睡得晚,我本想叫他,他却正好睡着了,便孑身一人来了。”黄信哈哈笑道:“难怪乡试能中第三,有这份勤奋,还怕不能高中吗?你在这儿吃口便饭吧,迟一些再回去,我叫人送你。”叶春秋便应了下来。…………………………而紫禁城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噩耗传到了刘瑾的案头上,刘瑾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南京国子监又闹了,这一次又要诛他这个贼子,刘瑾觉得自己挺冤枉的,王华中毒,跟自己有个什么关系?怎么事事都有自己的份儿?倒是那干儿子说出了真相:“干爹,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就好似有人做过贼,虽然此后金盆洗手了,可是这街坊里谁家丢了东西,都不免有人怀疑上他,这叫什么典故来着……儿子也是在内书堂里听老师们说的。”刘瑾托着光洁的下巴,很有道理啊,大家都讨厌咱,所以甭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不免有人想算在他的头上?可是……细细一思,不对啊,刘瑾顿时怒气冲冲地给了刘欢一个耳光,骂道:“狗东西,敢骂你爹是贼?”挨了一个耳光,刘欢委屈极了,只是打了比方而已,他捂着脸,却是忙说:“儿子错了,儿子糊涂,儿子万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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