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邓夫人见王德生走了,给邓健、叶春秋、钱谦斟茶,一面笑着道:“此人倒是个热心肠的,难为了他,不过我看往后啊,咱们勤儿可不能去女学堂里读书了,经此一吓,我这做娘的,哪里吃得消。”邓健却是冷着脸道:“去,为何不去?这青龙乱到了我堂堂监察使的女儿都闭门不敢出的地步吗?”邓夫人见了,忍不住冷冷瞥了邓健一眼,似是在积攒着火气,可当着叶春秋和钱谦的面却是不好发作,只是低声道:“是呢,若是勤儿再有什么闪失,你这监察使又有什么用?”叶春秋便和善地笑了笑,道:“嫂子,我从王府里调一队侍卫来护送着勤儿就是了,嫂子不必担心,邓兄的意思,也是怕连勤儿都不敢出门,其他人还敢在青龙招摇过市吗?”邓夫人便忙是道谢,接着便忙活去了。在这小厅里头,就只有钱谦一个一头雾水的了。邓健的脸色依旧很凝重,叶春秋坐在一旁,若有所思。钱谦不解地看着这两个脸色不对劲的家伙,道:“你们怎么了啦?”叶春秋却是看向邓健道:“邓兄,你怎么看?”“太猖獗了!”邓健恶狠狠地道:“这些狗贼,居然敢找到我的头上,他们这是想做什么?呵……”钱谦忍不住在旁道:“没有出事总是好的,幸赖有这姓王的帮助,否则……哎,看来我也要雇一些护卫了。”叶春秋却看着钱谦笑道:“绑架的人,不就是这个王德生吗?”这一语,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令钱谦一时呆住。叶春秋道:“钱兄自然是不知道,可是我和邓兄都明白,青龙城里,最大的会门就是这斧头会,他们的头儿,就是这个王德生。”钱谦顿时露出讶异之色,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想着方才那王德生一副书生子模样,没想到这背景……叶春秋呷了口茶,又徐徐道:“邓兄前些日子注意到了会门的问题,也在巡捕局里拿下了几个与会门勾结的巡捕官员,甚至扬言要严厉打击,想不到啊,我和邓兄昨日才磋商了打击会门的事,今儿就闹出了这个事。”“钱兄,你还不明白吗?动手的是斧头会,出手相助的,也是斧头会,是这个王德生,这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是以恩人的名义出现在邓兄的面前,可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来威胁的,以此告诉邓兄,没有斧头会的保护,今日他们可以挟持勤儿,明日就可以挟持任何人,他们希望邓兄不要和他们为难,这是一个警告。这姓王的口口声声说要提供保护,实则却是试探邓兄的口风,若是邓兄怕了,他们便可以继续张狂了。”钱谦已经给吓得脸都绿了,这样都敢?这会门居然闹得这么厉害了?随即,他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为何邓兄和春秋不将这人留在这里,直接让人拿了。”叶春秋却是一笑:“拿了又有什么用?人家不是说了,他可是邓兄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一个王德生,又算什么呢,拿下了他,就没有斧头会了,就没有其他的会门,其他的道门了?”“会门和道门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们有多少武力,而在于他们的门徒犹如沙子一般掺在了大米里,想要将他们挑出来,而不误伤到其他的良善,实在是太难太难了。而真正的根子,反而不是会门,而是那些和他们提供保护的人,这些人,才是心腹大患啊。”叶春秋边说,眼睛边眯着,目中掠过了一丝残酷,接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得查一查,勤儿是在哪里被劫持的,负责这一辖区的巡捕是哪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如此干脆利落,这说明他们此前就曾踩过点,摸清了勤儿上学下学的规律,不只如此,还有当地的巡捕,只怕也和他们有勾结,故意避开了这个时间段,好给他们方便。哎…我本打算在这关外缔造出一个清平之世,可是现在明白,想要水清,何其难也。那个叫王德生的人猖獗到了这个地步,这已是完全不将鲁国上下的官吏放在眼里了,怕在他眼里,这鲁国上下,是没有人不可以容他收买,也没有人不是他可以威胁到的,邓兄,你怎么说。”邓健一直脸色阴沉,憋了很久,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干!”这个干字,可不是后世所谓骂娘的意思,而是要和这些不法之徒,强硬到底的宣言。对于邓健的回答,叶春秋倒不意外,皱着眉头道:“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将其一网打尽,又如何将这些人同流合污的人一道挖出来,这些人只怕在各个衙门,都有自己的眼线,甚至财力也是不小,又有这么多的徒子徒孙,邓兄,这真是一个难题啊,你说呢?”邓健沉吟片刻,才道:“想必殿下早有想法了,还是听一听殿下的意见。”叶春秋不由勾起一笑,道:“方才我没有留下那个王德生,是因为想要斩草除根,此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可是看他的气度,却绝不是寻常的莽夫,我看此人,若没有精密的谋划,是不敢来这里的。而且我也深信,我来邓兄这里,以此人耳目的灵通,也势必知道,他明知我这堂堂鲁王在此,居然还敢来,这就说明他一定有什么底气,他底气越足,我却越发地会放他走,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少斤两。”“既然要将此人的斧头会,还有其他的道门连根拔起,依着我看,现在我们还欠缺了一样东西。”叶春秋抬眸,别有深意地看向邓健。邓健不禁道:“殿下的意思是,还缺了一个锦衣卫?”不得不说,邓健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像是一根筋,可悟性倒是强得很,或者说,邓健在思考会门和道门的问题上,一直都在想有效的方法,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答案。他心里,怕早有腹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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