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静,众人惊诧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虽然姚柔婉冷嘲热讽过分了些,但是新嫁娘当众甩巴掌什么的,也很让人吃惊啊。就和那天楚云梨自己揭盖头一般,多少年都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
“你敢打我?”姚柔婉捂着脸,惊讶中满是愤怒。
打完了人,徐胭儿其实有些后悔,但对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立时比她更怒,“打你怎么了?你胡说八道,我不能打你吗?”
姚柔婉毫不客气反问,“我胡说八道了吗?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勾引二表哥,今日的新嫁娘又怎会是你?”
“不是我,难道会是你?”徐胭儿上下打量她,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这姑娘从进来开始对她就不客气,两人之前根本不太认识,这样大的敌意,要说她对秦启逸没有心思,骗鬼都不信。
听到这问话,姚柔婉有一丝不自在,“最起码我没有如你一般,定亲了还对别人念念不忘,还好意思逃婚……”
“别说了。”楚云梨出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这徐胭儿是个不饶人的,再说下去,非得又打起来。
“有事情以后再说,今天国公府大喜日子,可不能这么闹。”
听了这话,徐胭儿忍了忍气,嗤笑道,“你故意在我大喜之日把她们带到我面前,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楚云梨扬眉,她确实没安什么好心,但姚柔婉这样,也不是她想的。看向边上吓坏了的一群小姑娘,“你们还是去园子里转转吧。”
一群小姑娘转身就跑,等她们出去了,楚云梨才回身,“我是你嫂嫂,带着她们过来陪你聊天完全是好意,你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说我没安好心呢?”
“嫂嫂?”徐胭儿眼神沉沉,她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往后她的二等丫头就是她的嫂嫂,不止如此,人家还是世子夫人,以后的国公夫人。
而她自己,只是二夫人,她自小娇宠,出身勋贵,伯府中的长辈都宠她,还真没有谁给过她气受。对秦启逸一片真心,是没有想过这么多的,到了这会儿,她才模模糊糊觉得,身份或许也很重要。
楚云梨走到桌边,看了看桌上的点心,隐约可见里头的红豆,徐胭儿素日最是喜欢吃红豆的咸口点心,这应该是秦启逸特意让人给她备的。
“对啊。”楚云梨坐下,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确实是咸口的红豆点心,她吃不惯,勉强吃完了,拍拍手起身,“天色不早,弟妹好好休息,别忘了明日早上要敬茶。”
徐胭儿面色很是难看,她知道理国公府众人除了秦启逸,大概没有人喜欢她。说起敬茶,被长辈为难也罢了,毕竟听说许多新嫁娘敬茶时都会被为难,但是对着一个丫头行礼,她是长嫂,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跪……气得手抖。
看着她大摇大摆离去,徐胭儿恨得不行,一把挥开手边的瓷瓶。
紧接着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刚刚走到院子里的楚云梨听到了,嘴角忍不住勾起,这都受不住,不知道于氏给她备的瓷瓶够不够?
她越生气,楚云梨越高兴,去了前院送客的时候,笑容更加完美。
秦绍的毒彻底解了,守卫京都安危的京卫使之一,也是因为如此,那日他听说了城外的灾民暴动后,才会带兵镇压。
提起灾民,京城中最近许多人去城外搭了棚子熬粥赈灾,国公府自然也有棚子,此等情形下,楚云梨再单独搭棚子就不像话了。所以,她拿了五千两银票给姚氏,算是自己的心意。又吩咐人去采买了棉被和厚衣,只等着天气冷下来之后发出去。
翌日早上,理国公特意没有离开,秦绍也是,只等着新人来敬茶。
看在外头日头渐渐升高,始终没有等到一双新人过来,姚氏和老太太的脸色就不说了,就是理国公,也不太高兴,月姨娘面上的笑容也渐渐勉强起来,私底下让人去催,一拨又一拨的人悄摸退出去,却还是没能看到人来。
眼看着日头高了起来,秦绍起身,“我那边有差事,这茶还是以后补上吧。”说完,人就走了。
月姨娘满脸焦急,想要开口拦,无奈人家根本不看她,只得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理国公微微有些不满,却是对着月姨娘的,“怎么回事?”
月姨娘忙道,“应该就快来了。”
老太太由嬷嬷扶着站起身,“起太早了,精神不济,得回去歇着,一杯茶水而已,何时都可以补的。”
月姨娘追到了门口,却还是没能挽回。
姚氏嘴角微勾,端起茶杯掩住唇边的笑意,“兴许人家就不想来敬茶呢,本来我们也不是什么正经长辈……”
“夫人,您这话太诛心了。”月姨娘一脸肃然,看向理国公,“国公爷,启逸平日里最是听话不过的孩子,敬茶这样重要的事,他肯定是有事情耽误了,如果一切顺利,肯定早来了……”
姚氏嗤笑一声,她边上的嬷嬷却道,“成亲这几天二公子天天都在家中,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不过是贪欢……”
“嬷嬷!”理国公出声警告,又看向姚氏,“你身边的人也太不庄重,儿媳妇还在,说出这种话像什么样子?”
姚氏冷笑,站起身道,“不过接一杯庶子媳妇的茶而已,等了这么久没看到人,你倒对着我一通训斥,倒成了我的错。罢,这茶不喝也罢。”
起身就走,理国公面色越发难看,“就事论事而已。”
姚氏回身,“那你怎么偏挑今日给我找不痛快?不过是想要给人撑腰罢了,你们想要唱戏,我可不愿意陪。”
话落,人已经出了门。
楚云梨也盘算着找个理由离开算了,她也不是非要喝这杯茶,却见门外廊下出现一双着大红衣衫的壁人相携着进门。
月姨娘面色一喜,“来了。”
然后,她脸上的喜色还没绽开,就立时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这也是楚云梨好奇的,只见秦启逸的脸上和脖子上,好几处指甲抓挠出的血道道,看得出还用了脂粉掩盖,不过还是很清楚,老远就看得到,至少十几条血痕。
秦启逸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徐胭儿,“昨晚上屋子里进了一只猫,我去赶的时候,那猫太凶了。”
徐胭儿一本正经,眼神都没扫过去。
楚云梨简直忍不住笑,那猫是谁,也太容易猜了,月姨娘的脸当时就落了下来,“那猫呢,抓住了吗?”
秦启逸尴尬地轻咳一声,“让它跑了。娘,还是敬茶要紧。”
蒲团放到了国公爷面前,看到屋中老太太和姚氏都不在,秦启逸面色难看了些,徐胭儿就没什么顾忌了,“祖母和母亲呢?”
屋子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其实等到这会儿的,除了国公,就只有楚云梨了。
一片安静里,徐胭儿再问,“难道是因为我这个新人不配给她们敬茶?”
理国公不耐烦了,“也不看看外头什么时辰了,哪家新人如你们这么慢的?到底要不要敬茶,我那边还忙着。”
很不耐烦的样子。
月姨娘忙朝两人使眼色,秦启逸率先对着理国公跪下,接过边上丫鬟递上的茶水,“爹,喝茶。”
理国公接了,然后是徐胭儿,上一次楚云梨敬茶时,理国公很是冷淡,这一次更不用说了,真的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放了红封,起身就走。
徐胭儿的眼圈霎时就红了,秦启逸拉着她到了月姨娘面前。
月姨娘心里也不爽快,什么猫,这儿媳妇太彪悍,本该说说的。但她只是个姨娘,根本不好训斥,如果姚氏在,那训几句还行,又想起姚氏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晚,当下面色也不好,接过徐胭儿的茶水后,到底忍不住道,“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能动手,尤其是脸,这走出去好看?”
徐胭儿咬着唇,瞪了一眼秦启逸,悲愤难言。
秦启逸不止不生气,还对着她笑了下,捏了捏她的手,讨好的意思明显。
月姨娘气了个倒仰,这还是当着她的面呢,还要再说时,徐胭儿已经不理她了,到了楚云梨面前。
“嫂嫂喝茶。”有月姨娘等着刁难她,跑到楚云梨面前纯粹是有躲的心思,叫出这声嫂嫂似乎没那么难。
楚云梨接过,笑着给了一对镯子,嘱咐道,“我是长嫂,都说长嫂如母,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帮不帮就另说了。
一副说教的语气,徐胭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尤其看到那对本该是她的镯子,更觉得憋屈。她突然发现这个家中,除了秦启逸之外,所有人她都不喜欢。
看着一双新人离开,月姨娘气得胸口起伏,吩咐道,“把府中的猫全部赶出去,一只都不许留,养不熟的东西,干脆别养了。”
楚云梨垂下眼眸,起身回房。
到了午后,她去了正院。
进门这么多日,她一直都在照顾秦绍,早晚请安都往后放了,秦绍也是两日前才复职,本来应该请安的,但这几日姚氏都忙着准备喜事,说起来这还是她进门一个月以来第一回请安。
门口的嬷嬷禀告了之后,飞快出来请她进门。
楚云梨进门,姚氏正在窗前修剪花枝,正值深秋,其实没什么花枝修剪,一束花却在她手底下渐渐地成型,她左看右看,回身问,“你觉得还有那些地方需要剪?”
修剪花枝在某些人看来是件雅事,不少夫人都会,楚云梨再是不会,这么多次过来,也早已会了,拿着剪刀剪下两枝,顿觉整瓶花颇具韵味,莫名就觉得好看。
见状,姚氏左右看看花瓶,再看向楚云梨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满意,“用膳了吗?陪我一起?”
楚云梨笑着应了,姚氏吩咐丫鬟摆膳,又想起什么,道,“去请二少夫人过来。”
那边徐胭儿来得很快,进门后看到楚云梨,有些讶异,很快收敛了神情,规矩请安,还亲自给姚氏奉了茶水。
姚氏也没为难,吩咐丫鬟上菜,当下的儿媳妇,那都是要侍奉婆婆用膳的,所以,楚云梨和徐胭儿一人一边站了,准备给姚氏夹菜。
饭菜上桌,楚云梨正准备过去端水给姚氏漱口,却听她道,“蝶儿,你近日照顾绍儿辛苦,赶紧坐下用膳。”
徐胭儿去拿着帕子,本来是等着姚氏漱口后擦嘴的,闻言顿时僵住,看着坐在一起含笑说话的婆媳,一瞬间觉得,仿佛自己才是个伺候人的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12点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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