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楚云梨问的是徐家姑娘的秉性处事,聂慕楠只是赞了一句她掌家不错。就算是他真对这姑娘有心思,也不会直白的跟妹妹说啊。
楚云梨微微笑了,“哥哥说你很厉害,肯定是个贤内助,还让我跟你多学学。”
徐乐媛脸色更红,刚好问玉端了点心过来,她忙转移话题,“今日我请,这家的酱鸭子是一绝,我让厨子做的,怎么都不对味。”
楚云梨笑了,“这可是酒楼的招牌,岂是那么容易让人偷师的?”
两人都是有心人,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见楚云梨老是看底下的医馆,她笑着问,“那里以前是聂家的铺子,怎么今日改成了医馆?”
楚云梨心里一动,微微笑道,“我想要做生意,问哥哥要了过来,做医馆济世救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徐乐媛点头赞同,“姑娘家学会做生意挺好,我爹说了,自己兜里有银子,就算是夫家不好,姑娘家腰杆子也硬气……”话出口,惊觉失言,“那是我爹说的,再说,聂家挺好的。”
越说越错,最后那句显得太不矜持,她忙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妹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楚云梨早已经忍了几次笑,她故意提及这个,就是想要看聂慕楠拿家中铺子给她试手,如此宠着她,这位未来嫂嫂有没有意见?
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两人相谈甚欢,相约下次见面后一起下楼。
刚刚踏上楼梯,就看到底下大堂中众人都满脸惊艳地抬头望楼梯上看。
在这桐城,也只有两个人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一是秦盛昱,二嘛,就是前嫂子了。
底下上来的,正是挺直了脊背的晏雨兮。
楚云梨余光瞄了一眼边上的徐乐媛,这俩……都是大家闺秀,应该不会打起来的吧?
晏雨兮一路上楼,抬眼看到两人,眼神着重在徐乐媛身上看了看,含笑上前两步,“慕云,你也在这儿,好巧啊!”
“确实巧。”楚云梨赞同,“要是知道你会来,我肯定提早一刻钟走。我们两人撞上,太尴尬了。”
听多了她直白的话,晏雨兮也知道如何应对了,微微一笑,“你怎么会这么说?虽然我不再是你嫂嫂,”她垂眸,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但我终归还可以做你姐姐。要是可以,我想和你好好相处。”
底下大堂中众人窃窃私语,无不对楚云梨两人指指点点。新嫂子还没进门,要是两人就这么离开,只怕明日大街上又会传:徐家姑娘跑到原配面前耀武扬威,致晏姑娘伤心欲绝……
这对于徐乐媛来说可不友好。
“还是别!”楚云梨瞄一眼大堂众人都注视着这边动静,就是在吃东西的人也余光往这边偷看,她笑了笑,“你做我嫂嫂我们都相处不好。如今做回晏姑娘,还是不要来往的好。你别一副舍不得我们聂家的模样,当时我哥说你在我们家很喜欢哭,过得不好送你回家,你也没拒绝呀!”
“怎么到了后来,就是我哥始乱终弃了?”
晏雨兮一脸愕然,哪怕面纱遮了半张脸,也很明显。
以前这姑娘咋咋呼呼,哪里会说这些话,如果见到她,应该是冷嘲热讽然后扬长而去才是正常的。
“你这样的大美人进门三个月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那是我哥尊重你。你堂堂桐城第一美人,确实是我们聂家高攀。你离开了聂家,而我……”她侧首看向徐乐媛,“嫂嫂即将进门。我要是和你来往密切,把她置于何地?”
就是得提醒众人一下,成亲三个月的新婚夫妻还没圆房,聂慕楠没毛病,那毛病肯定是出在女人身上。
一个女人成亲后不肯圆房,无论如何都是她错!
底下众人好多都开始吃东西了,倒不是他们不关注这边,而是一直盯着太失礼。听了这番话,大家心里都有了些疑惑。
好多男人都觉得聂慕楠娶了大美人居然能忍住不碰,除非他真的不行!
现在人家又要另娶,如果他没毛病。那就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了。
你想啊,桐城第一美人成了自己媳妇,不碰……一般的人可做不到。
“是我强求了。”晏雨兮越发黯然,眼圈都红了。
徐乐媛拉着楚云梨后退两步,“呀,你别哭呀!”她扫一眼底下,“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我们可没有欺负你。”
一拉楚云梨,“妹妹,走了。”
两人下楼上了马车,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徐乐媛轻哼一声,“当初她嫁给你哥的时候,好多人都说你哥运气好,得美人垂青。但除开她第一美人的名声,她也不过是普通富商家中的女儿罢了。聂家豪富,你哥哥又有本事,年纪轻轻已经是家主,凭什么娶不得她?”
还为聂慕楠抱不平了?
楚云梨忍不住笑了,“反正她如今已经和我们家没关系了。”
两人相处愉快,徐乐媛还亲自送了她回家,到了聂府门口,楚云梨看着大门,笑道,“天色还早,徐姐姐要不要进去坐坐?”
徐乐媛的脸又红了,“不了,下一次。”然后让车夫飞快走了。
九月初三,晏府的赏花宴挺热闹的,据说当日晏雨兮还当众作画赋诗,更引得众人追捧。
对于美人,众人似乎特别宽容,晏雨兮今年已经十八,算是大龄。且她嫁过一次,众人似乎也选择性的遗忘了。
据说当日晏雨兮拿出新作让众人竞价,得来的银子捐给了穷人,又博了一番美名。当日午后,就有媒人上门提亲。
就连陈夫人,也上门去求娶来着。
可惜人家晏姑娘受了情伤,暂时没有再嫁的意思,还去了城外的庵堂祈福。
晏雨兮走了之后,关于她的传言无论好的坏的渐渐都没了。
转眼到了腊月,聂府张灯结彩,迎娶新妇进门。
说起来从定亲到成亲确实快了些,但是聂家情形不同,过年的时候若没有主母,楚云梨一个姑娘家出来待客,总归不好。
聂慕楠成亲,楚云梨也要帮忙招呼客人,无论外面怎么看待聂慕楠的两任夫人,至少面上,聂家还是桐城最富贵的人家。
而聂慕楠,无论他在晏家的婚事上有多少对错,他也是十八岁就接手了聂家且稳住了局势的厉害人物。徐家虽然比不上晏家,但也是有名有姓的富商。所以,表面上众人很是客气,凡是桐城叫得上名号的商户,都亲自上门贺喜了。
一直忙到深夜,客人才全部离开。
楚云梨一直帮着招呼,饶是她精神不错,也累得不行,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翌日早上,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了前院正房,安排了早饭,新人才携手进门。
徐乐媛一身红衣,脸色也红,对着下人和楚云梨倒是落落大方,但根本不敢和聂慕楠对视,很是羞涩。楚云梨接过她手中给的见面礼时,有些恍惚,到底是,不一样了啊!
上辈子直到聂慕云嫁人,晏雨兮都还顶着聂家妇的名头,不过却哭诉她还是清白姑娘,那时候聂慕楠已经没了,众人都说他不行……没多久,她就带着聂家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家业,嫁入了知州府。
她商户出身,一嫁是桐城首富,再嫁还能嫁入知州府,嫁给神仙公子,满桐城人无不羡慕她的好运气。
至于聂家……运气不好罢了。
如今,聂家妇换了人,楚云梨摩挲着手中的匣子,笑道,“谢谢嫂嫂。”
这段时间两人见了几次面,楚云梨都唤她徐姐姐,这一改口,徐乐媛的脸顿时更红了,虽然羞涩,却还是应了一声。
见两人相处不错,聂慕楠也安心了。
徐乐媛回门之后,聂家日子平静下来,其实家大业大的人若是没有私心,日子挺好过的。
“我想去庵堂还愿。”徐乐媛笑着问,“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许多人去城外踏青,这两天聂慕楠挺忙的,去了隔壁的府城接货,家中只剩下她们俩人。
“好啊。”楚云梨笑看着她,“嫂嫂还什么愿?”
徐乐媛进门之后,一开始羞涩,现在就不会了,“当初我许愿说,若是能嫁给你哥哥,便亲自去还愿。如今得偿所愿,自然该信守承诺。”
当下的人对于誓言挺看重的,从当日陈图不敢拿晏雨兮发誓就看得出来。
翌日早上,两人出了城,楚云梨才想起来似乎晏雨兮从两个月前就搬去了庵堂,过年都没回来。
庵堂清苦,而聂慕楠已经另娶,对比之下,显得晏雨兮可怜多了。反正如今追捧她的那些男人都觉得聂慕楠过分。
今日去,说不得会碰上。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徐乐媛则无所谓,“我和你哥哥不欠她,遇上了又怎样?”
这倒也是。
两人徒步上山,到了庵堂还愿后,天色还早,庵堂后面旁边有一处梨花林,反正都这么远来了,现在还刚好遇上梨花盛开,姑嫂两人便钻了进去。
最近来赏梨花的人挺多,没走几步便会遇上人,挺多未婚夫妻相约出游。还有两人认识的,都远远地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避开了。
不知不觉,俩人走到了梨花林深处。
突然,边上的徐乐媛顿住脚步,楚云梨回身看她,见她看着某处颇为讶异。
楚云梨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前面梨花树下,花瓣纷飞里,有双壁人久久对视,哪怕离得远,也看得到两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
还真就遇上了!
正是晏雨兮和……秦盛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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