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上人了?”楚云梨直接问。
周兴心揪着袖子揉啊揉:“嗯。”
楚云梨挑眉:“两情相悦?”
“不是……”周兴心羞涩道:“要是两情相悦,我就不求了。”
也是。
楚云梨来了兴致:“什么样的人?你得跟我说说呀,要是我不答应,你也没必要去求。求得两情相悦,我不答应不是白搭么?”
周兴心:“……”
以前的母亲容易发火,脾气暴躁,但自从她把大哥从村口揪回来后,整个人温和许多,也不再如以前一般独断专行,对于他们兄妹二人的话也会听,甚至可以说是宠了。
就比如做生意,若是之前还没变脾气的母亲,肯定不会进城。要不是哥哥闹着跑一场,现在他们还在村里种地呢。现在是正月,刚好春耕,正是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母女二人哪儿会有空在这里闲话?
想到此,她试探着道:“就是刚刚在二楼丙字间的那位,姓贺,我打听过了,他家是开茶楼的,就离咱们家不远的茶韵,就是他家的生意。”
茶这东西,是富贵人家才追求得起的雅致,普通人家一把粗茶就可解渴。而茶韵中,几乎城中所有爱茶的人都会去。
楚云梨笑了:“万一他娶妻了呢?”
周兴心有些得意:“没有,他身边连丫鬟都没有,伺候的都是小厮。”
她不停撒娇,楚云梨也答应过两天跟她一起出城去祈福。
现如今陈婉华在坐月子,楚云梨早晚会去看看,至于她身世的事,暂时不打算告诉她。等满月之后,她养好了身子再说。
陈家主院,陈夫人正在给李香雨备嫁妆:“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李香雨忙不迭跪下:“娘,我不是,我没有。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常家那般慢待于我,我不想……”
陈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别不识好歹。要是不去常家,你就给我滚。”
李香雨低下头,不敢吭声。
其实这一回定下常家之前,陈老爷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她的身份,加上她之前在常家闹下的事,再找不到比常家更好的人家。
在回村里和嫁给山民的对比之下,常家简直是顶好的亲事了。李香雨是再没有挑剔的心思,但在陈夫人面前,她得掩饰一二。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越是想要什么,陈夫人越是不给。自己越是不愿,陈夫人就会越压着她答应。所以,哪怕她不抵触,也不能表现得很乐意。
果然,常夫人看她委屈得落泪,颇为满意:“嫁妆就是上次给你备的那些,我也没亏待你。要知道,那是之前给婉华备的。你说你折腾这一场,除了把自己的名声闹得臭不可闻,还得了什么?”
李香雨哭得更厉害:“娘……我……我……”
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陈夫人没耐心,摆摆手道:“婚事既然定下,收了你那些心思,最近都别出门,好好在家备嫁吧!”
李香雨抽泣着起身出门。
陈夫人揉揉眉心,边上姚氏上前添茶,拎起茶壶时手一抖,手中茶壶落在桌上,茶水溅开,流得满桌子都是。
她立即跪下请罪:“夫人恕罪。”
陈夫人站起身,避开滴落的水,皱眉道:“怎么回事?”
姚氏低着头:“奴婢……奴婢怕是不能伺候夫人了。”
她抬起手,颤抖着声音道:“今日早上起来,奴婢的手一直都在发抖,问了大夫,大夫说奴婢已经四十多,现在手抖,很可能会突发恶疾,轻则半身不遂,重则……”
闻言,陈夫人讶然:“这么严重?”
姚婆子伺候了她多年,主仆二人之间很亲近。可以说,比夫妻之间还要亲近。好多陈老爷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陈夫人扬声吩咐:“请周大夫来。”
听到周大夫,姚氏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
周大夫来得很快,问过姚氏起居和最近的吃食,又把了脉后,道:“确实病了。之后得好好休养,不能劳累,不能动怒,不能多思,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夫人忙问:“不能治吗?”
周大夫叹息一声:“这还是治后的结果,若是不治,兴许很快就会发病。”
周大夫留下几包药,起身告辞离去。
到底是陪了自己多年的人,陈夫人有些难受:“明日起,你就不用来了,先把病治好再说。”
姚氏磕头:“夫人,奴婢想求您一事。”
“说吧。”
姚氏卑微地趴伏在地:“奴婢病成这样,不敢再伺候你,万一伤着您,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既然不能伺候,奴婢想回到乡下老家养病,求夫人准奴婢赎身。”
陈夫人一怔,收起了脸上的担忧,缓缓走到边上的椅子坐下,若有所思问:“你家乡在哪儿?”
“在寒梅镇下的村里,离县城很远,马车得两天才能到,路也崎岖,那地方很穷……当初就是因为家贫,爹娘才把我卖出来的。”姚氏脸上满是回忆:“虽然穷,但那里山清水秀,村口的井中井水很甜,冬暖夏凉,很是神奇……”
看她满眼憧憬,应该是很想回到家乡。
陈夫人心里有些软:“咱们主仆一场,我还说等你老了找个地方让你安心养老呢,既然你想回去,便也依了你……只是身边少了你,我大抵要不习惯的。”
姚氏笑了:“夫人记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气。但奴婢却不想夫人太过惦记,要是因此伤心,奴婢离开后也会不安心的。春梅秋喜她们奴婢已经教了几年,应该能得夫人喜欢。”
主仆二人分别,气氛悲戚。陈夫人亲自去屋中拿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姚氏:“这是你的身契,本来早就应该给你的,有时候想起来你又不在身边,就搁到了现在……好生收好。”
姚氏接过,满含热泪再次磕头。
转过身时,满脸悲戚的脸上划过一抹喜色,一闪而逝,哭着出了主院,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好行李后,又再回主院外磕头,然后才一步步离开。
她走得缓慢,很是不舍的样子。所有的下人都看在眼中。
走出陈家大门,姚氏捏紧了手中的身契,回到外甥的小院子时,门口已经停了三驾马车,看到她来,外甥急忙迎上:“如何?”
姚氏点头:“拿到了,赶紧走!”
半个时辰后,三架马车出了城,一路往府城而去。
本来姚氏没有离开陈家的想法,但周家那边既然知道了陈婉华的身世,早晚会闹出来。而知道此事的就她们主仆,若让陈夫人得知她把事往外说,到时候别说她这把老骨头,就是外甥一家也会被牵连。
陈夫人这边少了个陪伴多年的老仆,很是惆怅,翌日早上想起什么,吩咐道:“去问问你干娘哪天离开,我好去送她。”
秋喜应声,干娘跟她说过,对陈夫人的话不能质疑,说什么就听什么。所以,她立即出门去了几条街外的小院,却见大门紧锁,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动静。多喊几句,还是没动静,倒是把隔壁的邻居喊了出来:“别喊了,昨儿就走了。”
说完,砰一声就关上了门。
秋喜呆住了!
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心下慌乱不已。但却不敢隐瞒,急忙回了陈家,禀告了此事。
陈夫人正在用早饭,皱眉道:“昨天就走了?”
秋喜忙道:“奴婢敲了足有一刻钟,都没有人开门。邻居出来后,是这么说的。”
陈夫人眉心渐渐地蹙起,突然她一把拂落桌上的碗筷:“去给我追!”
又扬声吩咐:“找人盯着周家几人,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坐下时,陈夫人手指都在发抖,她忙摁住,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姚氏不敢往外说的……”
派去的人往乡下追,自然是追不着的。
楚云梨这边一切如常,还带着周兴心去城外祈福,得知姚氏举家出城,她就知道,陈夫人那边应该有了怀疑。
但没想到她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来。
理由都是现成的,探望生了孩子的养女嘛。楚云梨当然是不让她见的,直接让人把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陈夫人笑容温和:“婉华她最近如何?我很有些担忧,想要见见她。”
楚云梨摇头:“她坐月子,正是养身子的要紧时候,我不可能让她见你的。”
话中的戒备毫不掩饰,陈夫人笑容敛起:“我养她一场,对她有恩,不能因为她嫁人了这份恩情就当不存在。”
“有恩?”楚云梨似笑非笑:“这该反过来说吧?”
陈夫人面色难看起来。
姚氏……果然背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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