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说实话实说。
胡家做生意,齐书禹说她挡了别人的路,可以理解为胡家生意太好,抢了别人的生意。
那么,对胡家动手的人,应该就是这些同样赚力工银子的人家。
赵解明显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说难听的话,笑着询问:“听说今日衙门又找了你,投毒的案子还没审完吗?”
最近问楚云梨打听此事的人不少,当然了,胡雨娘如今孑然一身,这些人也不是真心担忧她,大部分只是好奇。
楚云梨颔首:“还没有。”
赵解又偷瞄她神情:“雨娘,我嫂子的本家堂弟是衙门中的看守,听他说,齐东家今儿没了,对吗?”
“对!”楚云梨坦然承认:“他中毒太深,大牢中也没有药给他吃,今儿大人还在问案,他就没气了。”
赵解打量她:“到底几年感情,你不伤心吗?”
楚云梨眉心一皱:“赵三,男女有别,我们俩也不合适说太多话,我家的猪肉没有多的,不会卖给你。天色不早,你请回吧!”
她就要关门。
赵解抬手一拦:“雨娘,我有话跟你说!”
齐书禹死了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还没有人当面来问过她,这人特意来问……说实话,楚云梨有些怀疑他了,当下也不急着关门,抱臂道:“有话快说,我后头还忙着呢。”
“你非要这么冷淡吗?”赵解有些哀怨:“雨娘,我们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家里都忙,没有多少相处的日子,但是,我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成亲。”
“这与我有何关系?”楚云梨扬眉:“你该不会想说,你心悦于我吧?”
赵解低下头,似乎颇为羞涩:“难道不行么?这几年来,我爹娘帮我说了许多亲事,我通通都拒绝了。正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不想耽误别人。”他抬起头:“雨娘,刚才我得知齐书禹死了,你知道我多高兴么?他一死,我就有希望了!”
他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现在兴许接受不了我,可我们还年轻,一辈子那么长,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楚云梨拎起栓门的木棒,作势要打人:“你住脚!”
赵解顿住脚步,口中却没停:“当初你爹娘想要招赘,我便意动,可惜我爹娘不答应。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另嫁他人,雨娘,我不会放弃的。”
语罢,他转身就走。
楚云梨皱了皱眉,记忆中,这让好像没有私底下和胡雨娘过多来往。
当然了,胡雨娘这些年来一直在后厨煮面,采买都是兄妹俩去,她不常出门,想要偶遇她,真挺难的。
楚云梨没有多想,只要她生意一直好,藏在后头的牛鬼蛇神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翌日,面馆中生意比头一日还好。
一整天,面馆中的人都没能喘口气。楚云梨是个大方的东家,工钱给得足。妇人们虽然忙,但脸上却带着笑。
今儿楚云梨也不亲自去买猪了,由屠户拉来就行。
傍晚,客人散尽,妇人们还在打扫,赵解又来了。
进门后就开始帮忙,彼时,楚云梨还在后院中配卤肉的佐料,一个妇人飞快凑过来:“东家,前头来了个年轻人,进门就开始擦桌子。我听张嫂子说,他是对面食肆东家的儿子。”
帮着一个寡妇干活,用不了几天,胡雨娘的名声就不能听了。
楚云梨皱皱眉:“请他进来。”
赵解来得很快,眉眼俱是笑意:“雨娘,你找我?”
楚云梨面前大大小小二十多包东西,有炒料有药材,一看便知在配料。她瞅他一眼,重新低下头:“我请了九个人,忙得过来,用不着你。”
口中说着话,手中动作不慢,眼神却偷瞄着对面的人。
赵解站在面前,眼神随着她纤细的手挪动,不接话茬,一脸好奇地问:“你这是在配卤肉的料吗?”
楚云梨抬眼:“你想说什么?”
赵解不自在地别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配料,你就不怕别人学了去?”他想到什么,又问:“以前我没听说你们家会卤肉啊,这是你从哪学来的方子?”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再问,我要怀疑你接近我都是为了这方子了!”
“你别误会。”赵解退后一步:“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想偷你方子。”又做出一脸伤心模样:“我对你一片赤诚,你竟这般怀疑我。雨娘,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刚被男人背叛过,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刚栽一大跟头,我现在看谁都像是要背叛我。”楚云梨一脸淡然:“赵三,我没想嫁人,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赶紧走吧。”
赵解不动:“我不走。”
楚云梨不耐烦了:“别逼我撵人。”她伸手一指外面:“那么多人在,你跑来帮着干活。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你有关系匪浅么?我不吃你这套,你给我滚!”
赵解这份情谊若是真的,真伤了心,以后不再上门,娶一个合适的姑娘过日子才是正经,这么撵他走其实是对他好。这情意若是假的,撵起来也不需要客气。
见她一脸不耐烦,赵解满脸受伤:“你非要这么拒人千里之外么?齐书禹是个混账,你何必为他守着?”
楚云梨皱眉:“说完了吗?”她拿起边上的棒子,抬手就挥。
真的打人!
赵解吓得掉头就跑。
边上妇人虽然在干活,却也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一来是好奇,二来,若是东家需要帮忙,她们也能反应快些。
深夜里,楚云梨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她睁开眼,猫一般轻巧地跳下床,顺手拿起边上的衣衫裹上,人已经站到了窗户后面。
院子里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过来。落在楚云梨耳中,只觉得格外清晰。
脚步声冲着窗户而来,月色下,一抹黑影渐渐地靠近。然后,推开了窗户。
天气炎热,这城里有大半的人睡觉都会开着窗,楚云梨皱着眉,等到那人翻窗进来,她抬手一劈。
翻窗进来的人还未落地就已经晕厥,重重地砸在地上。
楚云梨凑近一瞧,认出来是这街上有名的混混狗癞。她皱了皱眉,掏出一根针扎他穴位,瞬间把人扎醒。
“别叫,我有话问你。”
狗癞:“……”若是没记错,他才是坏人!
楚云梨掐着他的脖子:“谁让你来的?”
狗癞没想到她这么厉害,惊诧之余,心里叫了声晦气,面上一脸惶恐:“我只想偷点东西……胡娘子,我被鬼迷了心窍,不该起这样的坏心思。你饶了我吧!”
楚云梨手渐渐收紧:“不说实话,我掐死你。”
狗癞本来没当回事,可随着脖颈肩纤细的手越收越紧,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还真有了几分窒息的错觉。
他不想死,立刻道:“真是……来偷东西的……”
月色朦胧,楚云梨看不清他眼神,只得吓他:“我一个女子,被你闯门后,难免惹人议论。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她想了想:“我把你往墙上砸,明日一早,我就说你是从院墙上摔下来摔死的。你本就坏事做尽,到时候,人家应该不会怀疑,还会说你死有余辜。”
狗癞面色大变。
因为他心里清楚,她口中所说那般的情形很容易变成真的。
“我说!”
楚云梨扬眉,还真有内情啊。
本来胡雨娘家里人都出了事,生意又这么好。夜里院中只剩下她一人住,招来贼人惦记也不稀奇。方才她只是想吓他,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狗癞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满心惶恐:“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楚云梨颔首:“快说!”
狗癞脖子被死死捏着,想要说话并不轻松,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层冷汗:“是赵解,他让我来欺负你,等你大叫的时候他再出来英雄救美。”
楚云梨:“……”
本来还以为赵解兴许有几分真心,没想到就这!
以小见大,赵解干得出来这种事。胡家的事兴许和赵家也脱不开关系。
“那他人呢?”
狗癞脖子被捏得疼痛无比,一说话牵扯得更疼。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的院墙外。
楚云梨冷笑一声,松了手:“赶紧滚。”
狗癞大喜,翻身跳窗出去就往外跑,正准备爬墙呢,就听到身后女子大叫:“来人啊,有贼啊。”
一言出,各家纷纷亮起了烛火。
狗癞爬墙到一半,听到这声音,吓得从墙上滑了下来。
跟着周围人的狗吠与一阵阵赶过来的脚步声。他手软脚软,颤着声音问:“你不是答应放我走吗?”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我放了啊,你跑不掉,与我有何关系?”
狗癞:“……”是这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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