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周氏。
周氏上下打量她,见女儿完好无损,急切地问:“如何?”
楚云梨将拿到的赏赐递过去:“这是夫人赏的。”
周氏看着那枚银锭瞪大了眼:“只一天就拿了这么多?”
她放进口中咬了咬,确定是真金白银后,将银子好好收起,这才斥道:“我早说过,我是你亲娘,不会害你的。听我的准没错!”
她一脸得意,又喊:“孩子他爹,赶紧去买只烧鸡。”
杨父早在屋檐下看到了母女俩的动作,也挺欢喜,小跑着出了门。
又听见隔壁大娘在问:“细兰娘,你这是发了财吗?”
周氏挥挥手:“我女儿成功拜师,我这是高兴的。”
“福娘收了你女儿?”大娘满脸欢喜:“这可是大好事啊!”
又看向楚云梨:“细兰,你以后要是出师了,大娘找上你的时候,可要给我算便宜点。”
楚云梨笑着答:“行。”
住在这巷子里的左邻右舍除了爱占便宜的那些,大部分人都挺厚道,比如面前的大娘,这么说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周氏又寒暄了两句,伸手推楚云梨进门:“你先去歇会,晚饭一会儿就得。”
楚云梨回了自己的房,又开始绣花。
没法子,从无到有也得有个过程。先赚一点底子,才能钱生钱,总不能跑去妙手空空吧?
当日傍晚,小院里的笑声一直就没停过。
翌日早上,天才刚亮,周氏就过来叫起。
楚云梨有些着急,夜里绣得比较晚,翻了个身继续睡。
周氏无奈:“细兰,这么好的活计,你要认真一点。做人嘛,都是先苦后甜,你先把技艺学好了,好日子在后头。”
话语殷切,语气也温柔。
楚云梨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闻言也睡不下去了,洗漱好后出了门。
周氏送她到门口,想到什么,又问:“细兰,娘打算给你做两身新衣,免得去大户人家时失礼,你喜欢哪种颜色?”
楚云梨随口道:“素一点的。”
周氏压根没听见,自顾自道:“你是红娘,但凡请你们去的人家都是家中有喜,我给你做喜庆点。”
楚云梨:“……”那还问她做甚?
喜庆的料子就是大红大紫,衣衫么,蔽体而已,楚云梨连满是补丁的破麻衣都穿过,也无所谓了。
今日的福娘心不在焉,顺口指导了她半日针法。
等她回过神看徒弟的绣工时,顿时满脸惊诧。
看了看楚云梨手中刚绣出的活灵活现的石榴花,就看了看楚云梨的脸:“你绣工这么好?”
绣娘对于绣工精湛的绣品没有抵抗力,福娘伸手接过,手指在上面摩挲:“真不错。”
“多谢师父夸赞。”楚云梨笑意盈盈:“能够跟着师父我已经很高兴,当然会珍惜每一刻努力学。”
福娘看着那朵石榴花若有所思。
又是一日,楚云梨到了福娘府上,正认真在一匹红料子上绣花呢,就听到边上婆子禀告:“夫人,外头陈家母女到了。”
楚云梨手中动作不停,耳朵已经支了起来。
福娘放下手中的活计,面色淡淡:“请进来。”
上辈子的杨细兰就在前几日的罗家就失了身,没几天就病重没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的事。
近来她母女俩身着布衣,两人的衣摆处都绣着精致的小花。其中的妙龄姑娘长得当真是好,肌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眼妩媚动人。
福娘脸上带着笑,接过了拜师礼和茶水。很快就把妇人钱氏打发走,留下了姑娘白秋水。
“这是你师姐,你可以先跟她学,有不懂的也问她。”
又嘱咐楚云梨:“你可要好好照顾师妹。”
楚云梨含笑应了。
白秋水是个羞涩的姑娘,话也不多,不过,对着楚云梨倒是挺尊敬。
背着福娘的时候,她低声问:“师父性情如何?好相处吗?会打人吗?”
“不会。”楚云梨手中飞针走线。
白秋水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我听说那边的姜红娘就会对弟子动手。”
“严师出高徒嘛。”楚云梨随口答。说实话,福娘压根就没和白秋水说几句话,把人领进门后就丢到了她身边,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在白秋水看来,能够拜师已经是运气。福娘既然收了她,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现在的冷漠,应该是考验。
白秋水来的第三日,福娘在用午膳时,道:“城西的刘家夫人喜欢红色的喜服,让我过去一趟。秋水,这一次你跟我去。”
楚云梨立刻道:“我也想去!”
惹得福娘瞪了过来:“你手头的嫁衣一个月日后就要交工,先赶出来再说。”
提及此事,楚云梨就想骂人。福娘在知道了她的手艺后,将一整件嫁衣都交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秋日,这件嫁衣是冬日穿的,不止料子厚实,里外足有十层,取十全十美之意。每一层都要绣上花,还得内外交相辉映,得是那种几十年的老绣娘才绣得出来。
楚云梨执意道:“我就是想去嘛。你就算留我在家中,我也安不下心来。绣花需得静心!否则,会把料子绣坏的。”
这也是实话。
福娘生气:“你从小到大也绣了不少,这点韧性都没有吗?”
“没有!”楚云梨振振有词。
福娘简直服气。她挑弟子,都会挑那种害羞寡言胆子不大的姑娘。这杨细兰初见明明是个温婉的性子,谁知道相处下来竟然这么刁嘴,你说一句,她要说十句。
福娘揉了揉眉心:“那你回来赶工?”
“行!”楚云梨一口答应下来,无论如何,先去了再说。
刘家不如上一回的罗府富贵,住着三进院落,白秋水进门之后,一路上虽努力克制,可还是觉得眼睛不够用。
楚云梨顺着前面的福娘顿住脚步时,还被她踩了一脚。
楚云梨回身,低声道:“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发呆。”
被师姐训斥,白秋水立刻收回了四处乱瞄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丫鬟带着三人进了正院,和上一回的热闹不同,这次只有刘夫人自己。
并且,刘夫人对于嫁衣的料子和花样没那么多讲究,随便敲定之后,道:“白姑娘,你上前来。”
白秋水有些紧张,缓缓上前一礼。
刘夫人满意无比:“当初我就和你的身形差不多,就照着你这个尺寸做。”又吩咐道:“带白姑娘下去量衣。”
白秋水回头看向福娘。
福娘颔首:“去吧,小心着点,别碰坏了东西。”
白秋水跟着丫鬟绕到了里面的小间,然后,小间的门紧紧关上。
接下来,刘夫人明显心不在焉,手中的茶杯不停撇着浮沫,却始终都未喝一口。眼角余光不停地瞥向小间的门。
楚云梨见状,抬步就往小间走。
刘夫人面色大变:“你做甚?”
福娘则已经冲了上来:“细兰,秋水在里面量身,你进去做甚?万一刚好没穿上衣衫,也太失礼了。”
楚云梨巧妙地挣脱她的拉扯,伸手就去推门:“我帮着记尺寸。”
话音刚落,她已经狠狠推开了门。
门板飞在后面的墙上弹了回来,楚云梨已经闻到了甜腻的香味,有个丫鬟坐在椅子上,屏风后的床上隐约可见两道人影。
丫鬟霍然起身:“你……”
楚云梨几步奔进了门,绕到了屏风后。刚好看到躺在床上衣衫半解的白秋水,还有只剩一条底裤的白胖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看到她进来,呆愣了下。
楚云梨已经铺到床上用被子将半昏迷正拉扯自己衣衫的白秋水盖上,然后,回身满脸怒气地质问:“不是说量身么?怎会有男人?”
楚云梨怒得真情实感,她最恨强迫女子的男人,只骂人并不解气,余光瞥见床头花瓶,拿起后对着男人的脑袋狠狠一敲。
“哗啦”一声,瓷器碎裂声起。
与此同时,中年汉子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而屏风处,想起了一身尖利的哀嚎:“老爷!”
刘夫人扑了上去,一边捂着男人头上的血,一边大叫道:“快来人,快请大夫。”
抽空还不忘抬头恶狠狠瞪向楚云梨,尖声质问:“谁给你的胆子动手?”
楚云梨后退一步:“你明明说带秋水进来量身,为何里面会有男人?你分明就是欺辱女子,我可以报官的。”
此话一出,刘夫人怔了怔。
然后,她侧头看向福娘,眼神中满是怒气:“福娘,你给我等着。”
福娘的脸早已经变成了惨白,听到刘夫人的狠话,险些晕过去。
她扶住屏风,勉力站稳身子,颤着声音道:“先看看刘老爷的伤再说。”
又看向楚云梨,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动手?你把刘老爷砸成这样,你拿什么赔?”
楚云梨伸手指着自己鼻尖,不止不害怕,反而一脸义愤填膺:“我赔?他想要欺负秋水,应该是他们赔才对。”
又振振有词:“师父,你放心,就算刘家不讲理,这天底下也总有讲理的地方。秋水是良家女子,刘老爷想要欺辱她是我们亲眼所见,要是他们不依不饶,我就去衙门上找大人给我们讨个公道。”
听到要报官,刘夫人霍然抬头,狠狠瞪向福娘。
福娘一颤,瞪着楚云梨:“胡说八道,报什么官?”她越说越生气:“你都把人打成这样了,真到了公堂上,你就算不偿命也要坐牢,你傻不傻?”
楚云梨退后一步,一脸理所当然:“是你让我照顾师妹的!”
福娘:“……”合着这事还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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