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做生意很是爽快。
若是客人没带银子,也可以改日送来。当然了,她刚到这里,不清楚众人的性子,遇上那种没把银子送来的,也就只让他占一回便宜。
因为做事大气,楚云梨虽刚来没多久,和周围的邻居却都相处得不错。
听到她被人为难,众人哪怕麻烦些,也愿意帮她一把。
□□进来的三人简直欲哭无泪。他们确实是这附近的混混,本以为挨一顿打之后此事了了,可以护住吕老爷。
可如今要送他们去衙门……衙门那地方可不好待!
真去了大牢,非得脱一层皮不可。再说了,他们三人之中,不定谁就扛不住刑老实招了。
到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想不想去,大半夜的,众人浩浩荡荡,就把人送去了衙门。
楚云梨也跟着一起,抽空在三个混混耳边分别道:“你要是死扛,万一另两个很快招了,岂不是白受罪?”
三人各自听到了这话,心里立刻下定了决心。
反正事情没成,他们就算被入罪,应该也关不了太久。
可若是死扛着不认,只会给自己惹祸,万一受上机回刑,这么热的天气呆在闷热的大牢中……很可能这一次就交代了。
为了点银子,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到了衙门后,大人稍微一问,三人立刻就招了。
吕老爷临睡之前,和高氏很是缠绵了一番。情浓之际,还掐着高氏的腰,赞她肌肤白嫩入二八少女。
“便宜了那个病秧子。”
高氏心里正美,猛然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一个男人长期记着这些,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即笑吟吟道:“老爷,早点睡吧!”
吕老爷只是随口一说,白日疲累,他本以为一觉睡醒后就有好消息传来,正做美梦呢,就被人吵醒了。
他有起床气,睁开眼看到外头黑漆漆,明显天还没亮。怒斥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
“老爷,衙门的人来了。”
吕老爷愣了一下,皱眉问:“这大半夜的,衙门的人来做甚?追逃兵么?”
高氏则在听清楚外头的人禀告的话后,瞬间变了脸色,她揪住吕老爷的袖子:“老爷,你派人去李安娘院子里么?”
被这一提醒,吕老爷才想起来自己临睡前做的事,困意一扫而空,也顾不得斥责下人,立刻起身穿衣。
前院中,足有十几个衙差。吕老爷再看清楚这么多人的一瞬间有些腿软。
强制镇定着上前:“不知各位深夜上门有何要事?”
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有人指认你指使人偷人家孩子,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吕老爷当然不会承认,皱眉道:“何时发生的事?我从未做过这些事,还请大人明鉴。”
“你亲自去衙门跟大人分辨吧!”衙差说着,将他围在中间,押着出门。
深夜得公堂上,众人了无睡意。
做梦也没想到三个混混半夜摸进门,不是为了偷银子,而是为了偷孩子。
也没想到他们不是周家找来,而是孩子的亲娘派来的。
吕老爷到了公堂上,听到大人问话后,立刻明白三个混混已经全都撂了。他再解释和三人不认识已是徒劳,狡辩后更是罪家一等。
当即也不狡辩,干脆承认下来:“是!他们是我派去的!也确实是为了把孩子抱出来。”
他一指人群中的高氏:“那孩子是我妻子的亲生女儿,却被李安娘拦着不让她们母女相见,我妻为了此事夜不能寐,还哭了许久。我不忍她伤心,便想了这个馊主意。”他干脆认错:“求大人看在我是为了让妻女母女团圆的份上从轻发落。”
大人板起脸,看向楚云梨,问:“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楚云梨认真道:“不过,这其中有内情,还请大人容我细细禀来。”
“你就是狡辩。”吕老爷做生意多年,知道此事不能由着李安娘来说,毕竟曾经的那些事经不起细查,他正色道:“大人,她已经承认不让我妻母女团聚,求大人责罚。”
楚云梨气笑了:“大人,方才吕老爷说妻子回去伤心至极哭了许久。敢问在场各位,应该都看过女子哭泣后是和模样,我还是第一回看见有人哭过睡觉眼睛还不肿的人。”
众人看向高氏的眼,只有微微的青黑,该是没睡好。至于红肿,愣是一点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高氏没哭过。
既然没哭,伤心就无从说起。那么,找人前去掳女儿……应该犯不着。
或者,这里面有更深的内情。
大人沉声道:“吕华,龚堂上胡言乱语,会被入罪。加上他们指认你的罪名,可要罪加一等。”
可在公堂上出尔反尔也会罪加一等。吕老爷已经没有回头路,再次强调道:“我和李安娘不熟悉,两人之间无冤无仇,我让人偷孩子,只有这一个缘由。绝不敢欺瞒大人,还请大人明察。”
楚云梨跪了下去:“大人,我知道缘由。”
她本来也打算来报官,贺家宅子里的事她查不出来,但上辈子李软软确确实实是被贺家害死后与那小公子合葬了的。
她从周家偷李软软说起,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道:“当时还是我好心提醒周家,贺家兴许是用生人合葬,没想到他们为了银子丝毫不顾亲情,知道内情还把亲生女儿送去!”
又补充道:“七日法事还没做完,若大人此时前去查问,贺家肯定不会认罪。还请大人缓缓,后日再去。”
到时候,定然抓贺家一个现行!
大人沉吟,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谁若是不听令,本官会依律治罪,你们五族之内亲眷,都不许再参加科举!”
若只是前者,兴许还会有人以身犯险,可后面那句着实吓人。
若是得罪了族中会读书的人,可是会引起全族众怒的。不只是自己,全家都会被族人针对。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赌咒发誓。
外头还是深夜,大人并没有连夜审案的习惯。再说,审得太急,容易判出冤案。大人当即就收押了吕老爷和三个混混,然后退堂押后再审。
说到底,是大人处事谨慎,如今只是楚云梨一面之词,他还想再查探也正常。
回去的一路上,众人沉默了许多。
可能在贺家生祭之前,众人都会少见外人,就怕万一消息泄露之后和自己扯上关系。
就算到时候掰扯得清楚,可被衙门审问可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白日,楚云梨立刻发现这条街上好几个铺子连门都不开,居然谨慎到连生意都不做了。
好在只是两日。
高氏倒是想告诉贺家,可她没那胆子。六神无主之下,家里也呆不住,跑来找了楚云梨。
“你怎么敢?”问出这话时,高氏满脸不解:“贺家家大业大,这城里有权有势的人都与贺家有来往,你就不怕惹众怒吗?”
楚云梨冷笑:“所以,你就要把女儿送去贺家吗?”她质问道:“吕老爷就那么好?你为了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包括自己女儿,午夜梦回之际,你就不会做噩梦吗?”
高氏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强调道:“老爷派人偷孩子确实不对,可他也是为了让我们母女团聚。根本就不是你猜测的那样。”
看她惊惧,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层冷汗。楚云梨心里一动,逼问道:“那我弟弟呢?你对我弟弟的死,又没有丝毫内疚吗?”
高氏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扶住了身后的墙才没有摔倒。她厉声道:“软软她爹是病重而亡,我伺候了他一场,问心无愧!”
楚云梨看她模样,可不像是问心无愧。如果李安娘的弟弟真的是被人害死,她还得帮其讨回公道。当即在此逼上前两步:“那李家库房那么多的货物去了哪儿?”
高氏眼睛瞪大,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强制镇定道:“我都买了治病了,花完了!”
楚云梨眼神一转,笃定道:“你撒谎。你分别送给了吕老爷!”
“我没有!”高氏几乎是尖叫着吼了出来。
这么激动,几乎就是承认了。
楚云梨胸腔中一股愤怒压抑不住,她捂着胸口,面色难看道:“高氏,你果然是好样的。”她抬步就往外走:“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为我弟弟讨个公道,为李家讨个公道!”
高氏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大吼道:“你胡说,我没有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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