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事,楚云梨满脸诧异。她真的是第一回听说。
大娘见她有兴致:“您认识英娘吗?就是那个伺候走了男人发现自己怀了遗腹子,跟着伺候瞎眼老娘的那丫头?”
楚云梨点了点头。
郝云兰记忆中确实有这个人,英娘的闺女今年才四岁,算起来,她也才二十岁。
没有人比郝云兰更清楚孙楼对儿子的执着,他压根就不愿意替别人养儿子。
论起来,孙二的儿子也不完全是外人,就这孙楼都不乐意。更何况是别人的孩子?
大娘兴致勃勃:“外头好多人都说,孙楼是想让英娘帮他生孩子。”
楚云梨喝完了汤,放下碗:“孙楼这样也忒不地道了。”
“可不是嘛。”大娘也赞同这话:“那慧娘一下子还了七两银子的债,肯定已经花用得差不多。孙楼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转头又另找一个……啧啧啧……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慧娘也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前后不过两天,孙楼和英娘之间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了,众人议论纷纷。
慧娘是再嫁之身,以前的名声也不太好,也没人愿意和她多说话,所以她平时是不爱出门的。
哪怕不出门,她也听说了此事。
说实话,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浑身僵硬,手脚都麻了,做梦也没想到,孙楼竟然真的会背叛她!
他发的誓都不作数的吗?
再有,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心,她已经倾全力帮他了,他却还是说背叛就背叛。
慧娘坐在院子里,从午后坐到天黑,期间一直没有动弹,就那么发着呆。
屋子里的孙桑叶看着,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慧姨,外头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过,在我看来,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一把子力气,平时就爱出手帮人。只是这回帮的人有些不合适罢了。”孙桑叶笑意盈盈:“当初好像还有人跟爹提过英姨,不过被他给拒绝了。”
慧娘越是听,心里越是难受。
如今的她,想要拿着银子回头都不能。
天色渐晚,孙楼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烛火没点,他出声唤:“慧娘?”
话音刚落,院子里有火折子亮起。
孙楼下意识看向亮处,然后就看到了火折子映照下慧娘那张白惨惨的脸,还隐隐泛着青色。他顿时吓一跳:“慧娘,这么晚了,你为何不在屋子里等?”
慧娘阴森森问:“孙楼,你对得起我吗?”
听到这话,孙楼心里狂跳起来:“慧娘,你这是何意?我最近一下工就回家,哪做得不对吗?”
慧娘再次反问:“外面的人都在说你和英娘来往,有这回事吗?”
“没有!”孙楼答得斩钉截铁。
慧娘满脸嘲讽:“那外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我是帮着她搬了东西,我哪知道外头的人会胡说?”孙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我累了一天,早就想躺下了。你先去睡,我洗漱后就来陪你。”
慧娘回屋躺回了床上。
翌日早上,图儿还在熟睡之中,她在孙楼出门后不久,也悄悄跟着出了门。
然后,她看到男人去了街上买烧饼,还买了好几个,慧娘本来以为他是替自己买的,心下还挺感动,想着自己先回家,免得一会儿在他后面回去解释不清。
无论何时,这夫妻之间起了猜忌,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但是不要被他发现自己的尾随才好。
慧娘从小巷子里抄小道回了家,等着等着,忽然觉得不对,外面的日头越来越高,眼看都到了上工的时辰了,孙楼却还没有回来。
想到某种可能,慧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有些浑浑噩噩,到了五后实在忍不住了,跑去了英娘家中附近,然后就听孩子说起他们早上吃了烧饼。
事情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慧娘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到了孙家门外也没看见,还在继续往前,前些撞着了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夫急忙勒停了马儿,慧娘也终于回神,一抬眼就对上了马车里郝云兰的目光。
楚云梨似笑非笑:“慧娘,你这是没银子花?”
撞上之后,肯定得赔点药费。
慧娘听着这话毫无反应。
楚云梨看出来了她神情间的不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缘由,可能不打算说话的她,突然就来了兴致。
“慧娘,你有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就是一个圆?”楚云梨掰着手指:“当初我被你抢走了男人,现在你也被抢……”
报应!
慧娘满脸苍白:“郝云兰,你早就知道我有这样的下场,对不对?”
孙楼此人,格外自私。楚云梨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怎么会知道还没发生的事?别挡道,我还有事呢,没空跟你闲聊。”
慧娘转头看着精致的绣楼,郝云兰当初离开,肯定也和她一样难受。
郝云兰都能振作起来,她也一样!
又到傍晚,孙楼回到家中,发现晚饭还没做。而屋子内外都不见母子俩,他看下女儿的屋子:“桑叶,慧娘他们呢?”
孙桑叶摇摇头:“不知道。”
孙楼:“……要你何用?”
出了孙桑叶被骗那件事情之后,孙楼虽然也还是疼女儿,但语气上却没有以前那么疼惜。
“我又不是你的眼睛,我自己也有事情做,哪儿能天天盯着?”
孙楼有些恼:“老子累了一天,回来不就问一句话。我说一句,你还说个没完。孙桑叶,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
孙桑叶满脸不以为然:“爹,你从别处受了委屈,也别拿我撒气,舅舅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如今的周礼早也不爱管外甥女,她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吓唬父亲,让他别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孙楼这会儿心情挺烦躁,本来也知道自己迁怒,没想和女儿争执。但听到女儿提及周家,他忽然道:“你那么喜欢你舅舅,你搬去他家啊,你看看她会不会管你?”
孙桑叶:“……爹,你要赶我走?”
孙楼揉了揉眉心,懒得与女儿计较,转身出了门。
他寻了一圈,还是在慧娘之前住的院子里把人给找着了。
“慧娘,天黑了,咱们回家。”
慧娘彻底死了心:“那你还是我的家吗?”
她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我怕哪天就被你赶出来。”
“你怎么会这样讲?”孙楼一脸莫名其妙:“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胡说了什么?”
“没有胡说。,是我亲眼所见的。”慧娘看着他的眼睛:“我看到你买了烧饼给英娘送去……”
孙楼忽然就恼了:“你跟踪我?”
“没有。”慧娘苦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那么早出去,看到你买烧饼,我还挺感动,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
孙楼笑着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确实是买了烧饼,也确实是送给了英娘,但那是因为那天我帮她搬东西后,她请我吃了饭,这不是礼尚往来吗?”
“慧娘,我要是真的对她有心思,也不会还她东西了。”
慧娘一个字都不信。
孙楼不想在别人家争执这些,平白惹人笑话。伸手把人拉住,就往外走:“有事情回家去说,在别人家哭闹不好。”
这倒是事实。
慧娘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出门。
至于图儿,她不想让孩子看见大人吵架,所以刻意没有带。在回去的一路上,孙楼心里想着别的事,也没注意到孩子没跟着一起。
见状,慧娘心底里愈发失望。
“孙楼,你对得起我吗?”一进门,慧娘就开口质问:“你家的债是我还的,这些日子都是我帮你操劳家务,以前我从来都不做这些事的。孙楼,我为了你真的付出太多。就连桑叶那么伤害我,为了你我都不再计较,还跑去帮她取了婚书回来。”
孙桑叶坐在屋中听到这话,想到自己那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忍不住推开窗户回嘴:“慧姨,你说话得讲道理,常白本来就是,你找来陷害我的,我爹找了他那么多次,他始终不肯归还婚书,要的不就是让你去做这个好人吗?”
“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怎么还好意思往自己头上按功劳呢?”孙桑叶翻了个白眼,重新关上了窗户。
慧娘听到这话,彻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你也这么想?”
孙楼叹气:“慧娘,这一回真的是你误会了,我曾经发过誓,会一辈子对你好,我都没忘。”
慧娘看他说得笃定,还提及曾经的誓言,心里忍不住狐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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