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楼玲珑难以接受的是,曾经的嫂嫂腰上就挂了一枚同心佩。换下了她曾经陪嫁的温润玉佩。
看到那同心佩,楼玲珑只觉得眼睛疼,然后,她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还撞着了边上的一位大娘。
大娘拎着个篮子,被她靠上之后想要避开,可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又不敢避开。急得大喊:“大家伙快来帮个忙,这姑娘直挺挺就倒了。”
很快围过来了不少人,但却没人敢伸手。
楼玲珑的脸色实在难看,又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明显生了重病。
有人看不过去,想要伸手,边上立刻有人提醒:“大夫说过,有些病不能随便乱碰,万一把人给碰着了怎么办?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你就多等一等……”
确实有人去请了大夫。
这个好心人是楚云梨。
离得这么近,楚云梨想装作自己看不见都不能。她挤进人群后,就看见楼玲珑不看任何人,只看着她。
“嫂嫂,你帮帮我……”
楚云梨伸出手把她平躺在地上,又接过好心妇人递过来的衣衫盖住她身子:“你先躺好,大夫很快就到。”
楼玲珑一把握住她的手:“哥哥这几日在家中茶饭不思,嫂嫂,你回家吧!从今往后,我再不给你们添乱……你就当我不存在,当楼家没有我这个人。”
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期间还咳嗽了两声。不过,楚云梨听得出来这咳嗽声分明就是故意逼出的。当下不着痕迹地摸到她腕间,很快便知,她虽体弱,但也没到的动辄就要命的地步。
她眼神一转,看向人群:“她脸白成这样,本身就有心疾,大家能否帮我个忙,再去请几位大夫过来。”
楼玲珑:“……”
她一把握住楚云梨的手:“嫂嫂,你答应我回家!否则我就不看大夫!”
围过来的这些人里,除了少部分是行人。大多都是周围做生意的商户。大家都知根知底,也知道楼赵俩家发生的那些事。这会儿看到楼玲珑都要晕厥了还在求,都觉得赵家姑娘太过冷情。
有那自认为好心的人都想开口劝说二人和好了。
楚云梨摇了摇头:“你还是这么任性。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娘和哥哥这些年来当你是生鸡蛋似的护着,你说这话,对得起你娘吗?”
这话立刻有人附和:“你娘那般疼你,每年花费在你身上的银子那么多,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楼玲珑没想到自己换来的竟是一通指责,她缓缓起身:“嫂嫂,我活了十几年,让娘忧心了十几年。实在是不孝,你若不回,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楚云梨看着她,满脸嘲讽:“都说狗改不了吃那什么,我进门之后,你三天两头生病,每次都让她们母子以为我粗手笨脚不会照顾人。每一次他们母子都说是我不对,我简直受够了。也不可能再回去。玲珑,你是大姑娘了,应该懂点道理,总不能为了你娘和你哥哥就委屈我啊!你娘和哥哥是人,我就不是吗?合该为了你们家奉献一生?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那些准备开口劝楚云梨回楼家的人听到这番话,立刻就住了口。
事实上,挺多人都觉得,楼玲珑被养得太娇了。
恰在此时,余琅从人群外进来:“阿岚,话不投机,你已经帮忙请了大夫,这便足够了。”
说着,还伸手来拉人。
这男女之间在外人面前这般亲密,非得是未婚夫妻不可。众人也听说过两人来往的传言,有些还无意中发现过,但两人毫不避讳,应该是有结亲之意。
想到此,众人再看向楚云梨的目光满是复杂。
余琅青年才俊,是这城里不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不少人都暗地里看他的妻子人选,本以为是城里那几家的闺秀,没想到只是一个和离带着孩子的寡妇。
有那想得深的人,开始回想二人到底是何时认识的。无论怎么回忆,余琅又不太到这边的街上来,除了刘家,好像也没谁家和余琅有旧,也就是说,两人是最近才认识的。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楚云梨坦然自若。反正都是要成亲的,无所谓他们怎么看。
余琅握着她的袖子始终没有松开,想把人拽出人群时,大夫终于赶到。
一来就是三位,楼玲珑不停地往后挪:“我要看孙大夫。”
“别任性。”不用楚云梨开口,边上已经有人拽住她,正是方才被她碰着的那位大娘:“你的脸白成这样,大夫都到了,没必要再等。再说,你娘和大哥已经在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
楼玲珑想退出人群外,可围观的妇人挺多,看到有人伸手,便纷纷出手将人摁住。楼玲珑挣扎不过,急得眼泪直掉。
大夫伸手把脉,渐渐地皱起眉来。然后,他看向边上另外两位:“二位来瞧瞧。”
两人一一把过脉后,相视一眼,道:“这姑娘身体太弱,脾胃空虚才会如此。”
这话几乎是直接说楼玲珑是饿成这样的。
有那和楼家相熟的妇人,早就听说过楼玲珑心疾之事,平时没少听楼母担忧自己女儿。眼看三位大夫似乎没看出来病症,她急忙提醒:“玲珑她有心疾。”
“没有啊。”最开始把脉的大夫一头雾水:“我刚来时看到她还奇怪呢,心疾发作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精神还不错。”
另外两位大夫也纷纷摇头。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楼家母子赶到,楼母看到女儿煞白的脸,两步扑上前:“玲珑,你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大娘急忙解释:“我从这里路过,她就摔了过来。我顺手把人一扶,就丢不开了。你是她娘,赶紧把人接过去吧。”
楼京康上前准备扶人,楚云梨出声:“刚才几位大夫都说,她压根就没有心疾,脸白成这样,都是因为饿的。”
楼母讶然,霍然扭头看向几位大夫:“真的?”
她自从给儿子娶妻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有这么个病,婚事怕是要艰难。就算如愿嫁去了余家,她那么体弱,子嗣上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她一直都挺懊恼女儿得了这个病,这么都想把她治好。
大夫不喜欢被人质疑:“不信就算了。”
如果只剩他一人,还会怀疑自己是误诊。可另外两人都诊不出来,这楼玲珑要么是被大夫给诓骗了,要么就是自己装病。
大夫也听边上人说了他们来之前楼玲珑说的那番话,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姑娘根本就是借着装病装可怜,想让赵阿岚回到楼家。
看到大夫脸上的不耐烦,楼母面色几变。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她伸手扶起女儿:“咱们回家。”
要丢脸了,也回家去丢。
事到如今,孙大夫肯定是有问题的。楼母想要质问,不过等私底下避着人。
楼玲珑低着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楚云梨不放过他们:“楼玲珑这病该不会是装的吧?”
楼京康闻言,下意识道:“怎么可能?”他回过头,眼神凌厉:“阿岚,你别胡说。”
楚云梨扬眉:“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夫说的。”想到什么,又继续道:“对了,这几位大夫的诊金你得给。”
楼京康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如果妹妹真的是装病……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然而,他也不能自欺欺人。从妹妹四岁起,她每次发病都是孙大夫过来诊治,偶尔人不在,她还自己硬扛过去也要等。
烦闷之下,楼京康掏出一把铜板递给几位大夫,飞快将人扶走。
回去的路上,母子俩走得飞快,夹在中间的楼玲珑累得直喘气。
倒不是母子俩不体贴她,而是两人有志一同的故意加快脚步,想试一下楼玲珑的深浅。
结果……楼玲珑只是哭,看样子随时都要撅过去。但她却始终都没有晕。
楼母脚下加快,眼神却一直紧盯着女儿。看到她如此,心里越来越沉,找了个偏僻地方,将人放在地上:“玲珑,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楼玲珑心虚地别开眼:“不都是大夫说的吗?我又不是大夫,上哪知道自己的脉象?”
楼母面色冷淡地看着她:“你说不说?”她伸手一指外面的街道:“这只有我跟你哥,你老实回答,不会有外人知道。我们还会帮你遮掩。你要是不老实,我就只能多请几位大夫来给你诊脉!”
楼玲珑的脸色几变,越来越白,如冬日里的霜雪一般,嘴唇直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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