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哭得泣不成声,格外伤心。
“老爷,您还记得月华吗?”
看着她这样,刘老爷心下不喜,面上却不露:“月华啊,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来了几天,听说你在这村里过得不好,外人指指点点不说,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良人。你……要不要跟我走?”
月华做梦都想。
跟着刘老爷,至少吃穿不愁。她满脸是泪:“可……可以么?”
“可以的。”刘老爷伸手握住了她的:“你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走。”
喜事来得太突然,月华先是惊讶,确定刘老爷不是玩笑,她顿时满心欢喜,飞快回去收拾了行李。
期间,路过赵启利时,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赵启利见状,急忙问:“月华,你要去哪?”
月华头也不回:“你已经娶妻,我便不该缠着你。往后咱们各自珍重!”
她拎着那个不大的小包袱,当日就去了刘家夫妻的院落。小半个时辰后,已经重新洗漱梳妆,换上了绸缎的衣衫,头发也梳得精致。
刘老爷负手站在院子里,看到美人轻移莲步而来,眼睛一亮:“好美。”
月华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人靠衣装而已。老爷,这一回您不会赶我出去了吧?”问出这话时,她像是不安的小兔子,格外惹人怜惜。
“那不会。”刘老爷握住她的手:“让我好好瞧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挺好。”
月华羞红了颊,低下头去。
忽然,旁边的窗户打开,飞出来了一个茶盏。
月华下意识避开,只见茶盏从她头顶飞过,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她满心后怕,抬眼就对上了刘夫人暴怒的眼。
她眼泪夺眶而出:“老爷,我们能离开吗?”
刘老爷摇了摇头:“不行,还有点事。”他叹口气:“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别往她跟前凑。”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本来我还想着,接你回来之后,就纳你为妾。毕竟,上一次的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这也算是弥补……不过,夫人气成这样,应该也不会喝你的茶,这事往后挪一挪。”
月华:“……”别往后啊。
她以为能够回到刘老爷身边已经是幸事,没想到还有这种大好事。如果成了妾室,再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就算刘老爷不在了,她也能靠着孩子安享晚年。
花楼中的女子,最怕没有根。
所以,这杯茶,刘夫人不喝也得喝!
打定了主意,她试探着问:“只要夫人喝了茶,老爷就愿意纳我?”
“那是自然。”刘老爷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压低声音道:“不着急,来日方长嘛。夫人总有消气的时候。”
月华:“……”这怎么能不急?
刘老爷会看上她,她自己都觉得做梦似的。归根结底,应该是这个男人到了这村里之后,看到的都是脏乎乎的村妇,就她稍微齐整一些。所以才会接了她来伺候。
等回到城里,千娇百媚的女子那么多,哪里轮得着她?
月华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里面的美人就有不少。尤其刘老爷不缺银子,多的是人自荐枕席。
她垂下眼眸,柔柔答应下来。
翌日早上,刘夫人刚起身,月华就端着水盆进了门。
刘夫人不喜欢自己男人,但在她眼中,男人是她的,容不得别人觊觎。看到月华,她冷笑道:“你要是机敏,就给我滚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月华低着头,一副规矩的模样:“夫人,奴婢是老爷的丫头,也就是您的丫头,伺候您是应该的。你要是气急了,也可以教训。”
这般乖巧,刘夫人脸上嘲讽更甚:“那男人又老又胖又丑,你到底图他什么?”
听到这话,月华心中一怒。
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夫人,又怎么知道花楼女子的艰辛?
花楼中的女子最先学会的就是忍,她也不生气,将手中的水盆放下,拧干帕子规矩地送到了刘夫人手中。
刘夫人满脸嘲讽,并不去接。
月华便一直耐心等着。
“他最近想弄死我,你这帕子该不会有毒吧?”
闻言,月华手一颤,险些将手里的帕子扔出去,急忙道:“奴婢不敢。”
“晾你也不敢。”刘夫人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却喜欢她的乖顺。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丢了回去。
帕子丢进盆里,溅出了一大片水。
月华敢怒不敢言,规矩的端着盆出门,又送了饭菜。
刘夫人敢擦脸,但却绝对不会吃她送的东西。方才她那番话可不是乱说,刘老爷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两人如今只剩下一颗解药,又是价高者得,除非另一个人死了,才能顺利拿到解药。
她对那男人起了杀心,那男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就连身边丫鬟做饭,她都是再三嘱咐。
刘老爷算是发现了,哪怕请回了月华,也毫无下手的机会。他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转身就去了隔壁的院子。
夫妻两人暗中斗法,楚云梨一直关注着。看到刘老爷前来,她好奇问:“还没到十日之期呢,刘老爷有事么?”
“你是大夫,手头应该有不少好的东西。我想买一点。”刘老爷眼中满是狠戾:“明人不说暗话,我受够了那个毒妇!”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我可没有那些东西,你找错了人。”
刘老爷:“……”哄鬼呢?
她要是没有,他们夫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更不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旮旯来。
“我出得起银子。”
楚云梨一脸害怕:“我可不敢下手伤人,您请回吧!”
刘老爷无功而返,心里气急,不敢在陈秋叶面前发火。回家后摔了一套茶盏。
他冷笑了一声,找来了身边的车夫,低语了几句。
从那天起,他时常过来问楚云梨哪天启程。
楚云梨不着急,胡乱搪塞了过去。
又是一日夜里,村里一片安静,偶尔有狗吠声传来。楚云梨霍然睁眼,翻身利索的爬到窗户旁,看到外面两道黑影跳入隔壁的院子里。
她还以为那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眼看去了隔壁,便也不着急,回去重新躺下。
没多久,隔壁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楚云梨打开门走出去。看到隔壁院中乱成一团,有人尖叫又有人惨叫。
与此同时,村里的屋子纷纷亮起烛火,狗叫声此起彼伏。楚云梨打开门,看到两道黑影远去,而隔壁院子里有丫鬟哭得撕心裂肺。
楚云梨过去,离得近的人家已经打着火把过来,她慢走一步,和那些人一起进门。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好几个血色脚印,看起来触目惊心,丫鬟尖叫着瑟瑟发抖跪在刘老爷面前:“夫人她……她……”
刘老爷满脸铁青,几步奔去了隔壁屋中。
村里人不敢上前,但又想知道真相。有几个胆大的人结伴,进了屋中。
一眼就看到床上丰腴的女子大睁着眼睛靠在床头,白色的中衣上满是血迹,胸口已无起伏。
这么就死了。
楚云梨有些意外,走到床前后,摸了摸夫人的脖颈,确实已经没了动静。却在看到她的不自然脸时,露出些诧异神情。
这人……
她又伸手去摸她肩膀,果然,丰腴是假的。
刘老爷站在一旁,满脸悲伤:“怎么会……”随即大怒:“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夜里杀人!来人,收拾东西立刻回城,我们这就是衙门报官。”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楚云梨:“陈姑娘,事已至此,我不能在这村里多留,临走之前,想多问一句,你哪天回城?”
楚云梨看着他的脸:“刘老爷,你真要去报官?”
“这是我妻子,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都是我刘家的媳妇。现在有人杀她,兴许就是来寻仇的。搞不好哪天这刀就砍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当然要回城去找凶手,也是为她报仇。”刘老爷一脸严肃:“关于我们俩之间的事,我不希望有别人知道。或者,你把那药给我,我可以给你银子了结此事。之后,我也不管你何时回城……我只是希望,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村里人听到刘老爷说这番话,都有些意外。
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两人之间有关系似的。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
楚云梨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在我的隔壁,如果去报官的话,大人应该会找我问话,与其等大人来接,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城。”
“咱们一起上路,也有个照应。”
边上的陈秋明看着床上的女子,面色复杂难言。压在头上的这座大山,就这么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