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黄玉治一起出现在大榕树下的,还有杨式挺跟古运权。
黄玉治的出现让苏亦的授课出现短暂的停顿。
却没有影响多大。
唯一受影响的就是沈明,这家伙背后编领导还被撞见,以后在省博的路估计走窄了。
调侃完沈明后,黄玉治就对苏亦说,“我看大家都很用心的在记笔记,刚才都讲了什么?”
苏亦说,“主要讲了周口店遗址博物馆和半坡遗址博物馆,剩下定陵博物馆还没有讲。”
黄玉治说,“那就现在讲吧,正好对于定陵博物馆的事情,大家都挺好奇的。”
苏亦疑惑。
白槿三人对定陵博物馆好奇,说得通。
曹子均跟沈明两人对定陵博物馆好奇,也说得通。
因为他们都没去过定陵。
然而,黄玉治作为堂堂的省博副馆长,还是主管考古发掘工作的副馆长,广东考古的领军人物之一,他怎么可能没去过定陵。
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啥可好奇的。
杨式挺帮忙解释,“黄馆长是好奇你对定陵博物馆了解多少,顺便看你说的靠不靠谱。”
“咳!”黄玉治咳嗽一声,摆手制止杨式挺,“老杨你别瞎说,我不是质疑小苏,我就是好奇,他会从那些角度来讲述定陵,毕竟,他之前对策展理念的讲解,太让人深刻了,就连王老都深受启发,我也不例外,所以,我这一次也当一回学员。”
苏亦可不敢当真,“黄馆长,您别笑话我了。”
黄玉治说,“没笑话,我是认真的,五十年代,我参加北大培训班的时候,就有你们北大考古专业的在校生给我们当辅导员,所以,以小苏的资历,完全没问题。”
行吧。
人家领导都这么说了。
他就这么听吧。
然而,五十年代的时候,黄玉治是啥身份?
现在的黄玉治又是啥身份?
不过领导想要表示和蔼亲民要跟群众打成一片,苏亦也不能拒绝不是?
所以,他示意吴宗鳞去搬两张凳子过来之后,就开始讲课了。
之所以是两张,一张是黄玉治,另一张是杨式挺的,剩下古运权就站着吧。
毕竟他还年轻。
其实,苏亦也没讲啥。
关于定陵的故事太多了。
前世的时候,网络上各种传言纷飞,难辨真假。
甚至还有人说,是郭老带头挖人家祖坟。
这个说法就极其的荒唐。
因为最开始计划发掘的并非定陵而是长陵。
而发掘定陵的请示报告,其中签名的人就有六人。
除了郭之外,还有五人。
比如之前提到历博通史陈列小组的组长邓拓、也是时任人**报社长。
除此之外,还有沈、吴、范、张四人。
而起草报告呈报中央的,就是吴含,也是十年时间第一个被冲击的人。他也是主要的长陵发掘的发起人。
更是著名的明史专家。
郭一个研究先秦史的,他怎么可能带头去发掘定陵。
整个定陵之所以被发掘,吴含为什么会起头,除了他是明史专家想要研究相关历史之外,还跟当时的一件事情有关。
《定陵发掘亲历记》一书,有过相关描述,55年的时候,政务院邓副总和李副总等人到十三陵参观,当时郭老也在场,不过是两位副总最早建议是否能发掘明成祖朱棣长陵建立地下博物馆,得到陪同的吴积极响应。
之后虽然郭也在《关于发掘明长陵的请示报告》里签了字,但成立长陵发掘委员会的时候,起初七位委员里并没有郭,直到1957年6月17日,郭才被增补为委员。
所以整件事里面,郭被黑得最惨。
而且,前世定陵的发掘曾经被夸大到成为中国考古史上最大的遗憾。
其实都是媒体赚取眼球的说法,中国考古史上的大遗憾多得去了。
定陵绝对不是最大的遗憾。
因为定陵的发掘虽然是历史学家发起的,全程却是由专业考古人员进行的专业发掘。
其中时任考古所的副所长夏鼐先生就曾多次亲临现场,到了后期发掘地宫的时候,防止意外发生夏鼐先生都要跟考古人员同吃同住在现场。
这种情况下,考古过程中造成的文物损毁是极其有限的。
甚至在整个发掘的过程之中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那么为什么媒体会把定陵的发掘冠于考古界最重大的损失呢?
其实,就是技术限制以及发掘经验的欠缺,使得一些出土的丝织品因为当时技术限制保存不善,氧化之外,其他金银瓷器,并没有多少损毁。
还有1959年木质棺椁被遗弃丢进山沟,被附近村民当木材抢光。
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考证。
同样,苏亦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因为他前世看过定陵的发掘纪录片,虽然有不少的镜头都是60年补拍的,但,纪录片的画面中,棺椁木板腐烂是不争的事实。
除此之外,十年间,三具人体遗骸被焚毁。
这是时代的锅,不是发掘的锅。
最后一点就是材料整理一拖再拖,从发掘到出报告,原始资料有一定散失。
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毕竟,1956年发掘的定陵,发掘报告到1990年5月才出版。
这也是被特定的历史时期耽搁了。
定陵的发掘之所以被媒体广泛关注,成为无良公众号自媒体引流的首选之地,完全就是因为定陵牵扯到的名人太多,而且还有全网黑的郭老的存在。
作为后辈,对一个在共和国成立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历史人物,都应该心存敬畏之心,而非人云亦云地去去指责去谩骂。
至于郭老的历史功过如何,对方今年六月份才离世,他一个后辈就不去评述了。
他只需要关心自己眼前的这这档事。
然而,苏亦的这些感触是没法跟黄玉治说的,因为太敏感了。
他只能从博物馆方面说起来。
“定陵博物馆,好像能说的不多,因为整个定陵遗址都属于博物馆的范畴,都不需要特意去建造专门的陈列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遗址博物馆,这个方面,咱们河宕遗址能参考的不多。”
苏亦实话实说。
黄玉治却皱着眉头,“话虽如此,但小苏,你要是写论文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写吧?你的参考文献呢?你的创造性概念呢?这一切,不是应该从论述考古遗址类博物馆开始的吗?你要说明遗址博物馆是怎么来的,你要论述考古遗址类博物馆的重要性,咱们河宕遗址才有可能建立遗址博物馆,我说的对吗?”
对于黄玉治的话,苏亦是认同的。
没有学术理论去支撑,一拍脑门就去建立博物馆,上级部门凭啥允许?
全国各地需要建立博物馆的地方多了去了。
这年头,遗址博物馆太少了。
就连兵马俑都要到79年才建好。
到了后世,满打满算就一百来个遗址博物馆,分不到每一个遗址一个的。
就算广东范围内需要建立遗址博物馆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著名的马坝石峡遗址,比河宕遗址更加出名,都被苏秉琦先生重点说明了,成为其区系类型说理论的重要一环节。
省内文物部门凭啥不在石峡遗址建立遗址博物馆,就偏偏要在河宕遗址建立?
这一切都是去论述,去说明,去强调它的重要性以及特殊性的。
如果后世,稍微对博物馆学有点关注的话,都会听过遗址博物馆这个词汇,然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词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到黄玉治的提问,大家也都下意识望向苏亦,都好奇,他会怎么回答黄副馆长的问题。
之前,苏亦在成果展上的表现太惊艳了。
大家对于他的期待就越发高。
就算黄玉治也是如此,他都想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昙花一现,还是万古长青。
嗯,万古长青可能有点夸张,延绵不绝,花开不败,还是要做到的。
这一刻,大家都在期待他的答案。
就连杨式挺也是如此。
不过,他跟黄玉治等人不一样,他主要还是担心苏亦,他担心苏亦小小年纪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过早的承担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所以,还没苏亦说话,他就说,“小苏,你不要着急,论述报告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如果没有想清楚的话,这事可以缓缓。”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始终不说话的古运权也说话了,“是的,苏亦学弟,这事急不来,就算没有把握做成这事也不丢脸,真要是觉得压力大,缓一缓也没有问题,但不能逞强,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黄馆长在这里,你不妨直说,没事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家伙,表面一副关系苏亦的模样,但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意思,白痴到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跟杨式挺都是劝苏亦缓一缓,但他更加过分,打着关心苏亦的名义,直接让他放弃了。
听到这话,苏亦笑了,“古师兄,我可以的,有劳你费心。”
不理会古运权羞愤的目光,又给了杨式挺一个放心的眼色。
面对黄玉治的问题,苏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黄馆长的话确实提醒了我,现阶段,国内大多数学者都认为遗址博物馆是露天博物馆的一种,包遵彭的《博物馆学》就认为,资料之保存在户外者,称户外博物馆(野外博物馆),其中包括:民族园、遗址、公园、动物园、植物园、水族馆、名胜古迹、文化遗迹保护园。”
“所以你认为遗址博物馆是起源于露天博物馆?”黄玉治问,“包遵彭是什么人?他的说法可靠吗?毕竟,一家之言,说服力并不强。”
包遵彭是谁?
苏亦能告诉黄玉治,这是台北历史博物馆的馆长吗?
不能。
这年头两岸关系还没破冰呢。
所以他说,“也不是一家之言,除了包遵彭之外,费畊雨,费鸿年36年出版的《博物馆学概论》一书中,认为室外博物馆是与古庙、史迹、名胜以及天然纪念保存事业有关连的一种施设,随后又指出各国的史迹保存及天然纪念物保存就可说是室外博物馆的一种事业。”
“同年7月出版的陈瑞志《博物馆学通论》一书中,作者也有类似的论述,尚有户外博物馆是极富于研究趣味的问题。这是与吾国历来对于寺庙、史迹、名胜、天然纪念物保存事业有密切关系的设施,是将普通博物馆内所容纳不下的庞大的古代建筑物,或其他历史的遗物及天然纪念物之类,保存于户外而供公众观览的新设施之一。”
“而随后的很多学者也都有类似的观点。傅振伦提出了中国户外博物馆的分类法,认为户外博物馆可分为自然历史和人文历史两种。傅振伦还进行了举例,云南元谋猿人遗址、北京周口店中国猿人遗址、丁村遗址等这些自然历史遗址,还有历代都城、历代帝王陵墓、文化遗址、历史遗址等都需要通盘考虑其保护问题,建设户外博物馆……虽然傅振论的分法,我不太认同,但他确实提到关键的一点,就是把咱们现在讲述的遗址博物馆都罗列在户外博物馆里面了,比如,周口店遗址博物馆,比如定陵博物馆,还比如半坡遗址博物馆都在他的归纳范围内。”
听到苏亦这一长篇大论下来。
黄玉治双眼放光,“小苏,你可以啊,这文献功底相当深厚啊,各种博物馆文献都如数家珍,看来你之前在成果展对王老说的话,全都是有的放矢,准备充分啊,这一次,陶都博物馆的论证报告的任务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苏亦谦虚,“费畊雨、费鸿年《博物馆学概论》和陈端志《博物馆学通论》标志着我国学者对博物馆学的学术意义的研究。都是开山之作,稍微对博物馆学有点研究的人,都知道,我这个算不得什么,这两本书都是我在去北大复试的时候,俞伟朝老师送给我的,还有曾昭燏著《博物馆》及荆三林著《博物馆学大纲》这些都是俞伟朝老师推荐我看的,所以对博物馆学多少有些了解。”
这些都是张嘴就来的瞎话。
完全就是为了让他前面的话,听起来更加具有合理性罢了。
俞伟朝是谁,不需要苏亦刻意解释。
杨式挺跟古运权都是北大出身的,黄玉治也去过北大参加考古培训班,俞伟朝还当过他们的辅导员。
黄玉治并不陌生。
不过杨式挺还是补充一点,“俞伟朝老师是北大博物馆专修科出身的,后来虽然被并入考古专业也读了苏秉琦先生的研究生,但对博物馆还是相当有研究的,只是没有想到小苏跟俞伟朝老师关系还挺好的。”
苏亦只能硬着头皮说,“俞伟朝老师人挺好的,就是话不是很多。”
杨式挺叹了一口气,“以前俞伟朝老师人挺热情的,也健谈,当时我们在北大的读书的时候,他已经是苏秉琦先生的研究生了,他之所以这样,都是时代的错。”
说完,杨式挺也没有深谈。
大家都不愿意深入这个话题。
黄玉治也把话题拉回来,“你有北大的名师指导,这是你的优势,既然你们北大的师长有做相关的研究,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到时候,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请教北大的师长,这样一来,我也不需要担心你在论文上的事情了。”
说着,黄玉治突然道,“嗯,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关于石峡稻作起源的论文已经被《文物》收录了,不日就可以发表,很快,你应该会收到样刊了。”
“啊?”苏亦意外,“这么快吗?”
看到他的反应,黄玉治有些更意外,“你这是啥反应,就没有一点惊喜?难不成你早就猜到自己的论文一定会被《文物》收录了?”
苏亦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多少猜到一点,毕竟,现在是石峡热,论述石峡稻作起源的文章不多,我算是走在前面了,所以,被收录的机会比较大。”
黄玉治哑然失笑,“得,敢情我们都白替你激动了啊,你们北大的学子都这么有底气吗?”
杨式挺哭笑不得,“也分人,我就不行。”
古运权难得谦虚,“我也不行。”
结果没想到黄玉治转身就对他说,“那么小古,你这个师兄就应该多多跟小苏这个师弟学习了,毕竟,你们都是北大毕业的,可不能够差太远啊。”
古运权脸色一滞,却只能顺着黄玉治的话说,“是的,这一点确实应该向苏亦学弟学习,学弟这股钻研学术的劲头,确实不可多得。”
黄玉治接过他的话,“那就好,我看你这段时间在工作队承担的日常任务确实有点重了,这样吧,我给你放个假,你把咱们省内的文物征集工作搞起来,先对咱们省内的文物现状做一个摸底,未来,对你学术方面的进步应该有巨大的帮助的,小古,没有问题吧?”
古运权脸色煞白,最终强制性让自己镇定下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没有问题,谢谢老队长的关心。”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考古发掘这块,就交给老杨吧,老杨,这事你多费心些。”
黄玉治说完,就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苏亦的肩膀,“小伙子,加油,不过要注意身体别累倒了,上一次中暑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说着,黄玉治简单跟众人大声招呼后,就离开祖庙工作站。
不过最后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沈明喊到跟前,“好好照顾小苏,不然,他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要你好看。”
黄玉治离开了。
只剩下沈明独自在风中凌乱着。
黄玉治离开祖庙工作站返回广州,一同返回的还有古运权。
古运权离开的时候,望着苏亦的目光五味杂陈。
这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弟,这一次却让他阴沟翻船了。
没让他在王老面前露脸还不说,甚至,因为苏亦在王老视察过程中的惊艳表现,也让黄玉治十分看重他。
这种情况下,古运权想采取的小动作都没有机会,而且,他也因为苏亦的事情,被黄玉治事后点名。
甚至,离开之前,黄玉治就明确的告诉他,以后在考古队让负责文物的收集工作,考古发掘的日常工作都要交给杨式挺来负责。
这样一来,他在文物工作队的职权就差不多被架空。
考古队不考古,跑去征集文物,一听就不务正业,这也算是黄玉治对他的警告。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继续折腾苏亦,根本就没有机会。
再说,现在的苏亦他也折腾不起来。
古运权离开了,带着一脸苦涩跟懊恼离开。
等古运权离开之后,曹子均望着苏亦,感慨道,“苏亦,你这一次,可把古队长得罪惨了。”
只有沈明满不在乎,“怕个蛋,姓古的之前一来就想拿下苏亦,这几天就处处针对苏亦,处处给苏亦下绊子,亏得苏亦实力强悍,不然早就被这孙子阴了。还师兄呢,真给北大丢人。不过,这货好日子也到头了,这一次被老黄扔到荒山野岭去搞文物征集工作,估计,他也没心思来找苏亦的麻烦,再说,等苏亦去北大读书,他还能干啥?除了干瞪眼,啥都干不了,所以怕他个蛋。”
这家伙说话相当硬气,完全没有在黄玉治面前的熊样。
苏亦多少有些好奇,“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怕黄馆长啊。”
沈明坦白,“也不是怕,就是尊敬,毕竟我之所以能进省博,就是老黄招进来的,要不是有老黄打招呼,估计我就要会老家的文物局窝着了。”
苏亦恍然。
难怪,他总感觉沈明有点怵黄玉治,敢情还有这个渊源。
不过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的机缘,这些羡慕不来,他也不用去羡慕。
现在嘛。
当然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
这时候,黄玉治已经离开,杨式挺也去相送,工作站这边就都是一些虾兵蟹将。
甚至连曹子均都是老资格。
这种情况之下,苏亦说话什么的,就放松多了。
他望着白槿、周雅琴、吴宗鳞三人,说,“我刚才看你们仨,一幅欲言又止的目光,是有问题要问吧?”
白槿点了点头。
不过她没说话,吴宗鳞就迫不及待问,“其实我们就想知道定陵的发掘事情,刚才黄馆长在不敢问,现在,苏队长可以告诉我们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当年定陵发掘的时候,可没少灵异事件的发生,还有人被雷劈死,说是什么万历爷显灵了,事情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就想让苏队长你给我们解解惑。”
苏亦没说完,周雅琴就开始数落他,“就你这家伙废话多,伟大领袖告诉我们,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现在讲科学讲民主,尽扯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你丢不丢人,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大的学生?”
听到这话,苏亦憋不住笑了。
这姑娘嘴巴还真毒。
就凭这张嘴,以后不去搞学术研究了,去干啥都不会吃亏。
实在不行,去当讲解员或者导游都算是专业对口。
不过吴宗鳞的话,倒是勾起他的倾诉欲,或者说挑动了他好为人师的那根筋。
看着这家伙满是求知(八)欲(卦)的眼神,苏亦决定应该给他们好好说这一段历史了。
不然,日后,他们在人云亦云中,随波逐流,就白瞎了自己在他们身上浪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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