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枯剑山上暗流涌动时,剑门内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苏启已经画完了阵图,开始着手配制灵墨,他要画的阵法,对灵墨的要求极高,一共需要十六种不同的灵墨,有的重逾千斤,有的却只要小小一茶杯,但这多的反而好配制,所需材料寻常好找,而且配制方法简单,苏启寻了几十个弟子,花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教会了他们,所以很快,大秦各峰之上,都开始飘起灵墨特有的香气。
不过那仅要一茶杯的,却愁坏了苏启。
主材是十滴抱一大妖之血,而且不能是寻常血液,得是心头精血才行,辅材多达二十一种,虽然每种数量要求都不多,但个个难寻,要是苏启自己去找,估计要花个一年半载才能收集全。
所以他不得不求助魏家。
好在魏家在大秦北疆是有一位主事的,听说是两个月前新任命的,姜骊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据说是位面善心好的老人家,苏启打算亲自拜访一下。
大秦的北疆没什么富饶城池,这里多山多岭,算是苦寒之地,但却也是大秦出精兵的地方,现今大秦最能打的十只军队,有半数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所以大秦在这里修建了三座军镇,广招兵马,刻苦训练。
因只用于训练士卒,这三座军镇都是半开放的,只要是身家底细清清白白的人,便有资格进入,做生意,见见自己从军的子弟,某些女子也会远道而来,从事些心照不宣的活,这都是允许的,而在这三座军镇中,最靠近剑门的一座名为羊舌镇。
它在阳城西南,位于一条山峦的脚下,羊舌镇历史古老,是大秦最早的七座军镇之一,早年是用来防守大秦西北的一个小王朝的,但随着大秦强盛,吞并了这个王朝,羊舌镇也逐渐失去了它的地位,成为了专事练兵之地。
羊舌镇的打造者名为羊舌霖,是昔日那个强盛至极的白家属下,这人不是大秦本地子民,而是从南岭过来的,极擅长炼器,又专精各种南岭奇异手段,所以将羊舌镇打造得颇为与众不同。
羊舌镇的城墙通体纯白,在这乌黑色的秦地上很是显眼,城头峥嵘,遍布守城利器,弓弩石油皆有,十步一守卫,百步一将官,即使已经失去了它的地位,羊舌镇依然保持着千年前的规矩,戒备森严,比起京城来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家在这里的生意不大,羊舌是军镇,军械粮食法器的生意都被大秦军方把持,即使这两年两家的关系不错,这种油水极足的生意也是不可能交给外人的,所以魏家的生意一大半只是贩卖些娱乐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也有少部分是精稀的法器,这类东西大秦弄不到,只能从各大宗门手中购买,不过因为羊舌镇里多是新兵蛋子,见了这种稀有法器也只能是眼馋,根本买不起。
所以魏家为什么要在这儿建立一个分铺呢?
苏启站在魏家分铺前,若有所思。
大秦显然也给足了魏家面子,这家分铺在羊舌镇的正中心,位置极好,七层小楼,修建得大气壮观。
门是大开的,苏启走入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别说顾客了,连个店小二都没有,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法器,苏启瞄了一眼,每件都价值不菲,即使是空明境的修士见了都要心疼腰包,这种东西在羊舌镇几乎完全卖不出去。
在魏浓妆的带领下,魏家的主事几乎个个都是做生意的高手,很少有这种昏了头的家伙。
“有人吗?”苏启朗声喊了一句,他倒是很想见见这位主事。
“有。”楼上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过中气十足。
苏启等了半晌,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二楼走了下来。
苏启眯起了眼,这老人看不出具体年岁,一头银发,微弯着腰,看上去老态龙钟,但偏偏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看上去倒像是个长居高位的,一身淡黑色的衣服算是质朴,只是寻常货,但手里那根拐杖可不简单,单是上面烙印的灵纹,便是出自某位大阵师之手,苏启看了两眼,就认出了两种能力,一是防护阵法,二是缩地成寸,若是这老人想,他大概可以瞬息从此地远遁至城门前。
这拐杖是专门用来保命的。
“小客官想要什么?”
不认得我?
苏启怔了一下,他还以为魏浓妆把他的样貌都发给手下的主事了呢。
不过这样蛮好。
“想托魏家收集些灵材。”
“魏家没有这样的生意。”老人拄着拐杖走下了楼梯,笃笃的声音淡去,他看着苏启,嘴角含笑。
“生意总是要谈的。”苏启也看出了这老人身份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主事,是魏家人?
“那小客官打算如何谈?生意讲究个你来我往,莫非客官能给我魏家带来什么好处不成?”
苏启想了想,“的确能。”
“那看来是位贵客了,还要恕小老儿怠慢,请贵客楼上一叙?”
苏启点点头,跟着老人走了几步,左右望望,又问道,“老人家,这大门洞开,却不留一人守店,不怕被贼人惦记?”
老人瞥他一眼,“这里是羊舌镇,军纪森严,几十年未有盗窃之事发生,若是真有人敢入我店里偷窃,那也算他的本事,有这种胆气的人,给他一件法器又如何?”
“果然是大户人家。”苏启笑了起来。
“没错,魏家现在的确是大户人家,这都要多亏了我魏家的大小姐,世人皆说大小姐手段狠辣,做事只认利益,没半点人情,”老人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苏启,“不知这位贵客是如何看的?”
苏启迟疑片刻,“商人逐利,本是天性,撑起一个家族并不容易,或许在外人看来手段狠辣,但在魏家人眼中,这不过是求生的方式罢了,看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也不能只从传闻流言中去判断,总归要亲眼见一见的,很多时候,见了后才发现,流言非实。”
“看来贵客是个实在的人。”
“这怎么说?”苏启怔了怔。
老人哼了哼,“有求于我魏家,所以专拣好听的说。”
苏启眨了眨眼,半晌后拱手道,“老人家见多识广,还是饶过小子吧。”
老人忽然一笑,指了指二楼拐角处一间房,“会泡茶吗?去泡一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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