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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村现如今遇到的情况,怎么说呢,这叫物质文明突然大提升,村民们的精神文化建设,却严重滞后导致……
这么说法有点太过形而上。说不好听点,村民们穷日子过习惯了,如今有了点钱,一个个地,都有点脑子烧得慌,有点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在村里的都还好点,李二和这些村中青壮
们,听过村民们的一些‘控诉’之后,可不就是都有点尾巴翘上天,真把一个个地当成无所不能江湖大佬了!
不过这些事情,还真是有点棘手,老虎吃天,压根无从下爪呀!
所以,陆亦轩也只能是先听先看,暂时也拿不出什么灵丹妙药,能够直接一下子就治住了这种人心欲望的变化。
玉山县刘家堡。
离着村子二里地外,有片红砖墙垒砌的厂房,便是刘家堡红星果品罐头厂厂址所在。
一大清早,地面还盖着一层薄霜,气温冷得刺骨,刘永忠老汉佝偻着身子,手拿大扫把正在打扫厂区卫生。他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将整个厂区地上的落叶尘土扫成堆,然后迈着蹒跚脚步,回到厂子门房,片刻后,从门房的火炉里,用火钳捏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回到了院
子一角,将炭火丢进落叶堆里。
不大会儿的功夫,落叶就冒起浓烟,燃起了火苗来……
刘老汉蹲在了火堆旁,伸手出来,在火堆前烤着火,只是伴着一阵阵乱风倒卷,火堆燃起时冒出的浓烟,却一个劲往他身前涌来,呛得刘老汉泪眼直流,一个劲在咳嗽。
刘老汉却傻了般,也不知道躲去一边,任由着烟火直呛,仿佛在跟眼前这火堆较劲,看谁能征服了谁。
唉!
透过这烟火的熏烤,刘老汉眼中一片朦胧,似乎这整个厂区的建筑,都要随着烟火虚无缥缈起来,摇曳之中,随时有种原地遁起,化作一道光,向高天散去感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尽是无奈和失落。
“没有金刚钻,偏要揽这瓷器活,小四呀小四,你这是要把整个老刘家非拖垮了才甘心呀!”
叮铃~~~
正这时,伴着一阵清脆自行车铃音响起,有人推着车子进了厂门。
刘老汉闻声回望,被烟火熏眯的眼睛,有点视线模糊,他一时半会间没能看清进门来的身影,便大声嚷道:“谁呀?”
开口喝问来人的同时,却立刻听到一把欣喜声音在喊“外公”。
等刘老汉揉揉眼睛,视线恢复正常之际,一道年轻身影已经奔到了跟前:“外公,是我呀!
我是亦轩,我来看您来啦!”
“轩娃?轩娃来啦!”
刘老汉看清了果然是大外孙,顿时开心起来,捉住了大外孙的胳膊,上上下下一个劲打量起来。
“好,好孩子,又长壮实了不少,今年这是有时间回老家过年啦?”
“嗯,外公,今年我有时间,在老家过年!”陆亦轩看着一脸憔悴的外公,心里很有些伤感。
“回来好,能回来过年就好!
夏天的时候,你爸妈带着几个弟弟妹妹,都去了京城,说是把勇娃,留在京城上体校去了,勇娃回来了没呀?”
“外公,我在这儿呢!”皮猴儿一般的陆亦勇,哧溜一下从门房里蹿了出来。
这小子,刚刚跳下自行车就钻进了门房寻人去了,却没看到外公在厂区院子一角蹲着。
“来,让外公也瞧瞧你这臭小子!”
“外公,人家哪儿臭了,我身上香得很呢,在京城,我天天都能用香皂洗澡,不信外公你闻闻,是不是还有香味儿……”
“哈,不臭不臭,我们勇娃现在是香小子啦!”
“嘻嘻,多谢外公夸奖!大哥,听到没,你们以后,都要叫我香少!”
陆亦轩哪儿有心思理会这皮猴儿小子的闹腾。他在打量着整个厂区,打量着这座历时一年有余,从无到有,艰难建成的果品罐头加工厂,看着一排整齐干净的厂房,看着另一侧偌大的一片仓储备料区,看着这偌大厂
区却压根没一个工人干活的冷清……
刘老汉在旁叹道:“轩娃,你当初投了那么多钱,可惜你几个舅舅,压根不是搞企业那块料。
现在这情况,你投的那些钱,真是给你几个舅舅糟蹋干净了,作孽呀!”
“外公,千万可别这么说,事情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对了,库房在哪里,外公,我去看一下果品厂现在生产出来的成品罐头,只要咱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没问题,不就是被一群硕鼠吃拿卡要,这事简单,您放十万颗心,我
一定能解决得了!”
刘老汉感慨一声:“库房在右前方,我去拿钥匙。”
陆亦轩道:“勇娃,你骑车去村里,喊小舅他们过来厂子里……”
刘老汉道:“你们小舅……唉,昨天跟你们小舅妈就去了县民政局,到现在还没见回村来。
你大舅、三舅在村里,二舅外出打工,现在也还没回来。
老大老三这两个混球,喊他们也没点屁用,反惹一肚子闲气。
甭去喊他们了,果品厂现在跟这两个混球,压根没关系,这是他们俩,当着全村人的面搁过的话!”
听到这话,陆亦轩也叹气。
完全没想到,当初好心出资帮扶几个舅舅跳农门,谁曾想好心反而成了罪过,害得几个舅舅不和,这还害得小舅跟小舅妈去了县民政局闹离婚。
这事情闹得!
于是摆了摆手,让陆亦勇暂时不去喊人。
刘老汉进门房取了库房钥匙出来,爷仨这便往厂区右侧库房迈步走了去。
“库房里面,压了一整个秋天做出来的货。
本来前面都联系好了客商,已经要来提货了,县卫生检疫冷不丁下了一纸通知,说厂里卫生检疫不合格,然后货就给压在库房。
看到旁边露天那几个堆成小山的料仓没,那都是秋天时厂里收回来的果品。
天寒地冻,只能这么露天堆放着,现在还好说,再这么耗下去,等来年立春转暖,这些果子,非得烂干净了不可……”
刘老汉边走边给陆亦轩絮叨着。不是实在没了办法,哪个老人,乐意将这样的烦心事抛向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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