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亩大师跟着一起进了里屋之后,陆亦轩便关严了里屋的门,怕屋内光线不足妨碍拍摄,还贴心地将电灯打开,然后这才看着有点心虚的李觉远,撇了撇嘴这才开口问话道:“听说你大年三十当天晚上乘坐国际航班回京城的?”
“嗯,夜里快十二点进的家门,实在是没别的地可去了,整个城市都在过年……”“然后回到家里就天天挺尸在床,直到年初三被硬拽着去看了趟平爷爷?”
“嗯,大哥,我好丢脸,丢了平爷爷的脸,丢了大哥你的脸,丢了所有关心我的亲友们的脸,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好没用……不过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李觉远突然变得有些激动道。
陆亦轩却抬手制止了李觉远说话,继续问话道:“听说平爷爷让你去当兵,你想好了没?
要我的话,我建议你去当炮兵,知道什么原因吗?”
“炮兵?
大哥,我,我没想过要去当兵……炮兵,炮兵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觉远其实此刻早就想通了。
他还是决心要在影视圈继续打拼下去,那怕是从跑龙套开始重头做起,他也要坚持将演员这个行当一路坚定不移走下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如今除了演戏,似乎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本事可言了。
回武术队那是根本不可能了,年龄已经过了当武术队员的最佳阶段,回队当教练也不成,如今这狼狈丧气样儿,压根就给队员们提振不起任何士气,回了武术队那也是在害人,坑害那些新队员们的成长。
再说了,他可也有着心中仍在坚守的骄傲。
当初的《少林寺》觉远小和尚,一度让什刹海体校成为全京城最难考入的体育类专长院校,甚至是让嵩山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居然也都焕发新生,让那样一座原本荒芜败落的名寺,短暂数年时光,而今已经一跃而成扬名海内外的武术圣地,让整个中华大地都兴起一股浓烈尚武之风,全国各地的武术类学校,如同那雨后春笋般,开遍五湖四海。
这些,可都是他曾经的最辉煌成就所影响的结果。
当年平爷爷都亲口夸赞过,说他为华夏男儿们竖起了一个最好的榜样,还再三鼓励他在演艺道路上,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陆亦轩没好气瞪一眼李觉远:“炮兵自然就是扛着大炮管到处飞奔,关键时刻要把自己装填进炮管里打出去的兵,你现在就很适合这种二傻子状态,每天被轰隆隆的炮弹声震晕乎着,脑子也震晕乎着,只需要用本能去战天斗地,绝对不用多费半点儿脑细胞,多好,多简单的生活呀!”
再是反应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来陆亦轩是在揶揄人。
李觉远讪笑着,尴尬道:“大哥,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是太矫情了!”
陆亦轩冷笑不迭:“呵呵,知道错了?
真的吗?
我怎么,一丁点儿可也没感觉到,你有认识错误,真心打算悔过的意思呢?”
李觉远赶紧又道:“大哥,您就放心吧!一时半会儿的挫折,还打不倒我,我会用实际行动,让您看到我的认真悔过态度!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完这个年,我就重新回香江,不用大哥你再为我安排,我去无论什么样的剧组,我哪怕从跑龙套开始做起也完全无所谓,我一定能够找回来最佳的演技巅峰,我一定不会再辜负大哥您和亲友们对我的殷切期待,我一定能让自己,在成为国际功夫巨星的道路上,越来越踏实地走下去……”一亩大师的摄像镜头有些抖动厉害。
果然,果然被他猜中真相,果然李觉远是因为有息影之心,才被陆老师单独教育。
只是……只是这些内容,就这么直截了当抓拍下来,真的合适吗?
还有就是,我不小心掌握了这么重大的秘密,我不会被陆老师嫌弃吧!突然一只大手伸来,握住了摄像镜头,阻止了镜头的抖动:“一亩老师,把稳点,别浪费胶片。”
“呃……好的好的好的……”一亩大师打出个OK的手势,心虚地擦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李觉远,你场面话说完了吗?”
陆亦轩语气很是不善起来,眼神冷厉死盯着李觉远。
“大哥,我,我刚才……我刚才说的……那可真的都是真心话……”李觉远说话声音有点颤,飘乎乎地感觉,反正就是很没底气的样子。
“真心话?”
“你居然还敢狡辩说是真心话?”
“李觉远,够胆你再跟我说一声你是真心话试试!”
“无论进什么剧组?”
“哪怕跑龙套开始?”
“你也全都无所谓?”
陆亦轩怒极,嘲讽地看着目光躲闪的李觉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表情,甚至是突然扬起手来,这立马就要一个大巴掌往李觉远脸上扇的架势。
反观此刻的李觉远,那是真怂包,被骂个狗血淋头,却一句屁话不敢反驳。
陆亦轩突然扬手做势要扇耳光那一下,李觉远到是反应够快,立马也做出一个脑袋后仰躲闪的动作。
只是,动作才做一半,自个儿却硬生生僵在了那儿。
以至于是,那站立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分外滑稽……陆亦轩收回巴掌,长叹了口气,语气格外冷淡道:“李觉远,莫非这就是你从年初三见了平爷爷后,回到家中,又挺尸了一整天,今天特意又跑来我这里,准备告诉我的,你的那狗屎决心和态度?”
李觉远摆正身姿站好,双手垂着,脑袋耷拉着,啪哒!一滴泪水落在了地板上,打湿了他两脚尖前的空隙处……陆亦轩却不为所动,继续讽刺道:“你还真心话?
你这些要是真心话,你用得着整天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你要是真心话,你用得着,就因为刚刚在外面客厅,听你嫂子随口问了句‘最近拍了什么电影’,你就犯病一样要扑地晕倒?
你特么直接是要死了下葬一样的嘴脸,还得老子我假装跟你对打老半天,才给了你脸,护了你的面子,让你现在又有脸,喘过气来继续装人物,继续站这里,给老子我说这种狗屁一样的真心话?”
啪哒……啪哒……李觉远仍然低垂着头,肩膀不停在颤抖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掉落,眼看着脚尖处已经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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