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太禹殿外跪着六个人,炎炎烈日烤的人头皮火辣辣的疼,中间一个老头就是太史终古。
武士们巨大的斧子已经举起,几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也罢,人活一世终究一死,为了大夏而死也是值了。”
履癸震怒了。
履癸的虬髯竖了起来,双目中如同喷火,人们很久没有见履癸如此震怒。
履癸有些不明白。
“朕这么多年一直为大夏东征西战,不臣服的诸侯都被一一打败,天下还有谁是大夏的对手,为什么这群老家伙老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大夏将亡!必须把这群老家伙杀之后快!”
履癸的杀心已起,没有人再敢说话,生怕被一起拖出去砍了。
就在这时候,勉力上朝的关龙逢已经昏死过去。
这六人的脑袋就要被砍掉了,费昌知道有一个人的话大王可能会听,费昌看着伊挚依旧无动于衷,忙给伊挚使眼色。
伊挚知道费昌着急,对费昌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大殿正中。
“大王不必动怒,这些下臣不明事理,此事实是上天之错!“
群臣听到伊挚竟然说上天之错,无不愕然,对天不敬可是大忌。
履癸反而笑了,“哦?伊挚先生有何高见?”
“臣下得罪于大王诚当杀,然太史所陈者之事,是上天得罪了大王。
大王总不能惩罚上天吧。我们还是给上天一面吧!”
“上天平白无故掉下几颗大火球,实在可恶!”
履癸好像开始对上天发怒了。
“大王莫若自为神圣之恩德,以解天变,宽恕了六人的过错,天变也就解了,天下都会念及大王仁怀天下,大王可否看在上天的面上饶这六人缓死?”
伊挚的话果然有用,履癸冷静下来。履癸有时无法控制地暴怒,伊挚却能让履癸的怒火平息下来。
履癸沉默了一会说:“既然伊挚先生求情,那朕就暂饶了这几人不死!”
这六个人从殿外的断头台上被拉了回来,也算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众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上面的屡癸一眼,心里依旧一片冰凉,生生死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城中的童谣又出现了:
“五星皆陨,
雨日并斗,
天降血雨,
天雨木冰,
平柱矢流。
天将大变!”
哀婉凄迷的歌声,在这斟鄩城中本就悲戚的气氛中更是让人越听越绝望。
履癸听到了童谣的事情怒不可遏。
“一定要把所有唱童谣的人都抓起来!”
此起彼伏的童谣却如鬼魅一样,胡乱抓了几个人之后,童谣依旧在城中传唱着。
终古也听到了童谣,心中更加凄凉一片。终古知道自己如果想要活命必须要走了,履癸肯定以为是自己传出去的谣言,定然不能饶了自己。
终古知道无法在斟鄩待下去了。
是夜,太史终古看着一屋子的竹简和羊皮古籍,实在难以割舍。
终古另一个不能割舍的就是天象台。
终古走到天象台,抚摸着黄琮和白璧,做了这么多年大夏的太史,从没想过也会有离开的一天。
”终古一生谨小慎微,天象异常,总得有人要说话吧。哎~”
终古对着黄琮白壁说着内心的话,他们都是他的知心好友。
终古看看已经略显干枯的双手,收拾了星图和九州图,其它都没有收拾。
“也好,大夏气数已尽,留在此地恐徒增伤心,性命也如风中的烛火,旦夕不保。”
就在这时候,小童来报,外面有客人。终古很是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看自己呢?
终古忙走了出来,看到堂中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玉树临风,容貌温和,颇有几分仙气。
终古的客人正是伊挚。
伊挚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书信。
“终古大人,带了这封书信去商国吧。天乙国君定将以礼相待!”
“多谢伊挚先生!”
终古不由得感激涕零,伊挚先生竟然还心里惦记着自己这个老头子。
第二天,终古收拾好行李,带着小童悄悄地出了城门。
伊挚送到城外分别,终古再次拜谢,马车朝着商国而去。
“五星皆陨,
雨日并斗,
天将血雨,
天雨木冰,
平柱矢流。
天将大变!”伊挚轻轻地念着,白薇看着伊挚,白薇从来没有见过先生如此的微笑。
“先生!”白薇的不由的问出了口。
伊挚似乎觉察到什么,“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白薇可不会和伊挚隐藏什么,笑着说,“先生,这个童谣我到处传唱了,开始还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作用,原来是为了太史大人!”
“有些话不可说,心里明白就好!”
“在别人面前白薇自然不会说。这不是只有我和先生吗,我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和先生有了隔阂,我心里想什么都想告诉先生!如果不能那样,白薇就会伤心的。”
白薇噘起了小嘴,察觉到伊挚注视自己的眼神,心里也很高兴。
伊挚看着这个已经变为少女的美丽面庞,“你这个小丫头!”
“总叫人家小丫头,人家早就不是了,没发现我的衣服都变了吗?我可不能被那个妺喜娘娘和莘王女给比下去。”
伊挚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手摸了摸白薇的头,不过白薇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丝丝滑,白薇真的长大了,自己再也不能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了。
终古走了。
履癸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依旧怒气未消。
“终古定是心里有愧于大夏,这老头除了会和朕说天象异常,真的不知道还会什么,去就去吧!”
此刻终古已经进入商国境内。
一路上商国的百姓都勤劳耕种,沿途上村镇都秩序井然,并没有专横懈怠之人。
终古暗暗赞叹。
“商国真是一个开明的地方,自己来商国也许就是顺应天意吧。”
伊挚早就通过车正传消息到了商国,天乙知道太史终古要来,早早地出城迎接。
“太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终古见到天乙,不由得老泪纵横。
“大王,老朽哪敢劳动大王大驾呢!”
“太史大人到来是商国的大幸!天乙哪能不来迎接呢!”
天乙把终古迎进了亳城,大宴为终古接风。
终古看到商国群臣精神焕发,人人心如明镜,不藏意思奸私之心,人人用心辅佐天乙,终古不由得从心底赞叹。
众人都散去的时候,只留下了子棘和终古等天乙重臣的时候,终古突然跪倒在地。
“大王,终古夜观天象,天命绝夏,大王当救天下生民。”
天乙吃了一惊,赶紧把终古搀扶了起来。
“太史大人,天乙何德何能,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会身死国灭的。”
终古没有回答,取出了那张只有大夏才有的天下九州图。
当巨大的羊皮拼接在一起的地图在案上缓缓展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山川的走势,河流的流向,每一个诸侯国,每一个都城,都在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的,极为详细。
天乙只知道天下有几个诸侯国大概的位置,看着地图良久不肯移开视线,“天下原来是这样的。”
子棘说,“大王,,如今太史大人带来了天下九州之图,白狼叼来的金钩开始应验了。”
“天下,天下~”天下从此在天乙的心底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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