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西岭,绵,土门,散!”邪老鬼一出阵法粗糙的手掌朝天抛起四枚白棋,雾海灵,血妖,骨魔,宝魑一人接住一枚棋子如同约定好一般四散开来。
而妲魅则是环顾四周随后她发现了小狐狸跌倒在阵法之中,她秀眉颦起缓步过去也不在意小狐狸身上湿漉漉的便一下将她的头靠到自己怀里:“好妹妹,没事了。”
“姐姐……”一见来人小狐狸苍白的双唇颤抖哇的一声哭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邪老鬼则是呵呵一笑在一旁作陪很知趣的没有说话。
龙虎山天师府。
招魂内传来小道士嘶声裂肺的疼叫和恶灵神哭鬼号之声。
天师府所有人在大雨之中无不芒刺在背。
魏辙更是对着招魂捶胸顿足,他多么希望小道士能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今日之过乃罚你目无长辈,不尊师重道。”
“你若认罚,我便放你出来。”
“若我不认呢?”
招魂内传来强撑之声。
魏辙一时语塞他恼羞成怒:“你凭什么不认?”
“他杀了我娘,凭什么我要尊重他,爱戴他,敬仰他?”
“就凭他用半生修为救了你的命,就凭你吃的穿的都是他给的,他就是你爹,他就是你的天。”
说道最后魏辙直接气的蹦脚,可他的脑海里却是师叔的厉声喝道:“魏辙,师叔罚你便是为你好,修道之人当处处感恩戴德,你若时时刻刻不记得感恩敬畏之心,那么往后怕是能收你的只有天道。”
“你记住了嘛?”
“记住了,师叔。”
“好孩子,师叔带你买糖吃。”
呵。
小道士凄凉一笑,此刻他的身体内无数恶灵争相恐后的吞噬他的生机,他的头发肉眼可见的灰白了起来。
而他却哀默大于心死。
“师兄,你说的对!”他撑着身体起来对着招魂外说道:“这些年,师傅救我,养我,育我,教导我,我本就无以为报。”
往日一幕幕浮现他的眼中,兜率宫内颂道法,龙虎山脚挖山楂,那些日子总有那么一个笑呵呵的老人看着他,这一刻即使儿时蹒跚学步摔倒在那个老人怀里的样子他也回想起来,他哽咽失常:
“可我的娘,终归是死在他手上……”
他一瞬间泪流满面,鬼知道他有多想多想替他娘报仇。天下哪有不爱娘,不为娘拼命的孩子。
可他的娘却死在了他哥哥的手上,死在了用半生修为救他一命的亲人舅舅手上,死在了含辛茹苦养育了他十八年的师傅手上。
他无能为力的同时良心也过不去啊!
他只能一边说一边手指并拢连连封住奇经八脉:“你们总说师傅怎么怎么对我好,可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命还一命,他还了欠我娘的,现在我还我欠他的,就当恩过相抵。”
招魂外魏辙红丝遍布双眼,他瞳孔一怔:“你想干什么!”
“养我之恩,育我之恩,我现在还!”
无数恶灵察觉他内心悲欢挣扎,纷纷出逃。
他青筋暴起控制法力乱窜一瞬间血雾从他身上炸开。
绚烂的血雾飘在小道士的世界里像是謦告他这十八年活得就像一场梦一般。
而他自己即将大梦初醒。
他身往后倒的那一刻潇洒快意却看到插在地上的避尘剑,那剑锋白光昭然让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
是的,他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双手紧紧攥住剑柄随后狠狠的戳进自己的腹部,挑开自己的肠胃:
“吃了他的,我也吐出来。”
魏辙察觉变故连忙一收招魂,望着此情此景他当场哭弯了腰:“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一刻他悔恨不已不知如何对死去的师叔交代。
小道士笑着笑道泪流眼泪,他将自己血淋淋的腹部面向着兜率宫,内心空荡荡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清了,他用尽一生的力气朝着兜率宫喊到:“师傅,从此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而魏辙则是哭到在地,无数师兄们拥了上来抱着小道士号啕大哭伤心欲绝,郭璞高喊一声:“葛洪!”
崖墓内。
张道陵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崖墓洞内一口漆红如新的棺材前。
只是经历了方才之事他仿佛苍老了很多,连走路都需要葛洪与张宓牵着。
他颤巍的来到棺木旁便席地依靠着棺木坐下。
只是,他来到这里却是一字未言,很久都是双眼含泪来来回回的用手掌抚摸着棺木。
还是葛洪先开口:“师叔,我们来看你了。”
“整整八百年了,我们每年仲秋十兄弟给您来上香呢!”他一挥手化出一把香,他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一边化出三柱香点燃:
“可是今天不行了呢,天师府藏了八百年的秘密还是被小柒翻出来了,他一上山就找师傅讨要您了,害得现在的天师府乱的像一粥……”
他憋着眼目恭恭敬敬的将香插好,一旁的张道陵依旧魂不守舍的呆在那里,葛洪偷偷摸摸用衣襟抹去眼角的泪水:
“可是师傅他又有什么办法,当年兆亿生灵都堵在那一战,每一刻都有无数仙神陨落,而您却入了魔挡在了广寒宫让师傅过不去……”
“师傅是没办法才杀了您,他的本意是想让您先投胎转世他再去接您,可没曾想那一剑刺进去他老人家才发现您早已身怀六甲……”
张道陵听到那一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葛洪:“别说了……”
“师傅,今日徒儿憋的慌,您让徒儿说个明白好嘛?”
葛洪当场跪下换来的却是张道陵含泪摇头:“我老头子心酸啊!”
这一刻他的心酸委屈,那些羞于外人说道的和耻与自己人提起的往事一一扑面而来。
他掌心向内指着自己:“世人都道我是天庭的狗你们知不知道?”
葛洪含泪摇头表示否认,可他一个自己人又怎能代表天上仙神。
张道陵自然是懂,他只是粗糙的手掌贴着棺木上细细抚摸,像是对着棺木里的人说话:“秀秀,他们骂哥哥是狗,一条天庭忠心耿耿的走狗。可那又怎样?”
“哥哥只想要天帝许诺地府之主的位子。”
“可是啊,纵使哥哥做了五百年的地府之主,依旧没有等到你一丝轮回转生的机会,纵使哥哥点了八百年的长命灯,依旧没有等到你魂归故里。”
他一闭眼,他的妹妹一笑明媚,依旧少女,让他想断了心肠,他明明已经执着了八百年了,可山脚下传来那小道士悲惨的痛嚎让他不得不幡然醒悟:
“哥哥一直以为是你生我的气不愿投胎转世,可如今那孩子找我要娘,我才明白,我的妹妹魂飞魄散从此再也遇不到了。”
说到这,这个成道一千四百多岁的老人在崖墓前漆红如新的棺材前哭的肝肠寸断,老泪横流。
而陪伴他的葛洪跪地哭出了声,独留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陪伴他们。
崖墓山顶棺木新,兜率宫外孤儿殇。
“葛洪!”
山脚下传来郭璞撕心裂肺的尖叫将葛洪从悲伤之中了回来。
他猛吸一口气将抽泣之声憋在心里随后一个步罡踏斗直接来到兜率宫前,眼前却是一如八百年前的那一幕。
无数师兄弟抱头痛哭,而同样的位置那人空荡荡的腹部让他如遭雷劈。
他哆嗦的拨开人群,却见小道士白发苍苍腹部血流如注,他跪倒在地一边用法力修复小道士一边试探的把脉。
可他一探查边泪流满面:“他才十八岁啊!可这生机消散的连一半都没有了啊!”
他号称妙手回春小仙翁,却每次都如此残忍要治这天下仙神都无能为力的生机,他泪如雨下:“老天爷!你还要让我葛洪无力几次才肯罢休!”
也正是此刻人群中负责师兄弟命牌管理的余青楼惊恐的听见一声木牌炸裂之声。
他一个步罡踏斗直接来到天师府命阁内,只见章名与胡晓命牌双双玉碎一地。
“胡晓章名两位师兄陨落!”
他慌慌张张的跑到众人面前,可如今众人都早已乱了手脚自顾不暇。只有郭璞尚且清明两指对准眉间一戳:“兵解!”
地府内郭璞匆匆赶到却见阴司判官早已执笔等候,他一见郭璞连忙揖礼:“卑职恭候多时……”
“少废话,我两个师弟魂魄有无下地府?”
“没有。”判官冷汗直流:“生死簿上烟消云散的还有三千人,并且多宝道人同样陨落……”
“雪玉宫出事了?”郭璞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正是!阴曹二神已经去凌霄殿上报了,怕是妖族入侵。”
“明白了!”
郭璞忍悲对着冥府上空雪玉宫方向一拜:“诸位走好,郭某这就去替你们报仇。”
“无一幸免,部烟消云散。”张道陵得知消息失魂落魄他仰天落泪:“都是群好孩子!”
也许那些孩子活着,许多年后又将会崛起不弱于天师府十杰的后辈。
可却部葬身雪玉宫。
“我曾劝阻左慈师兄,可却没想还是出了如此大事。”面色苍白的袁天罡站在张道陵一旁揖礼说道:“师傅,天师府道劫将至,您必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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