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左慈二人一前一后架住他:
“你还是不是人!”
“早已经不是了。”
他望向葛洪的双眼空洞说道。
这番言论明显激怒二人,二人一前一后一拳一拳轰在他身上,拳拳朝着人最痛的骨肉之间落下,巨大的冲击一次次让他如同皮球一般在二人之中来回交换,鲜血大口大口的咳出。
仅剩的左手一次次想要抵抗,但一次次都失败了。
终于,摇摇晃晃的他再也站不起来,二人朝着他而来,可最终要命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葛洪终究如王禅一般对这些年的师兄弟情意,望着不成人样的他只是恶狠狠说道:“师兄弟一场,别让我在碰见你。”
左慈还是恼怒,他掏出孔雀翎抵在袁天罡喉咙之间:“说!当年是不是你诓我。”
左慈的愤怒由盛任何人,所有人和自己都将一切怪罪在自己那一剑的冲动,可如今他看来更有可能是袁天罡无意间的引导。
若没袁天罡激他,他这性子多半到了半路就算了。
“当年,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让我去刺那小狐狸?”
“一切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你本心下意识的选择。”
袁天罡颤巍巍用不习惯的左手将怀中鴞尊丢给左慈,是生是死,如今全看这鴞尊了。
“郑县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咳。
一大口鲜血呛出,袁天罡再也无力说任何话。
而左慈望着手中的鴞尊则是出了神,再看一眼晕死过去的袁天罡,他神色陷入复杂。
既如当初阁楼里所说,人最怕被过去牵扯,也最放不下过去。但他也明白袁天罡此时此刻是想用这鴞尊换自己一命。
对于此时的算计左慈十分痛恨,但奈何葛洪的手从背后拍着他肩膀。
“算了吧。同门一场。”
“即便是为了保命,他也是拿了你前世最重要的东西。”
嗒。
眉间一点冰凉。
袁天罡睁开肿胀的眼皮,天空中下起了下雨,左慈与葛洪早已不见踪影,强撑着浑身疼痛他缓缓起身,只是失去重心的他才再次想起自己右手不见了。
带着一丝落寞失去手臂的袁天罡调整呼吸摇摇欲坠飞了起来,跌跌撞撞几近艰难落到了小山村。
依旧是那小溪旁的老房子,杨柳随着溪水摇摆,他推门而入又再次晕倒。
再次醒来,他浑身被插满银针,身体恢复的同时他看见瘸腿的轮回老人将一只臂膀给他安上。
这只手臂是特殊的手感,沉重,呆滞,如铁一般冰冷。装上的那一刻,袁天罡露出一丝惨白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占卜摇卦:
“是你把推背图给我的。”
“你不怕我修改命运?”
“相信我,你不是第一个想修改命运的人,你也不是第一次在修改命运。”轮回老人嘿嘿一笑,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
“你知道邵雍吗?”
“我师弟,与张载一同被誉为大宋五子之一。”
“你是他预言中填补十三万年空缺的重要一环。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一环,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说话间,轮回老人将一个瓶子递到袁天罡冰冷的右手之中。
这是一个瓶子,底部有一个洞,延长瓶子的颈部,并且扭曲地进入瓶子内部,然后和底部的洞相连接。
和平时用来喝水的杯子不一样,这种瓶子根本没有内、外之分,无论从什么地方穿透曲面,到达之处依然在瓶的外面。
一只蚂蚁被轮回老人抓来放入瓶口让它往里面跑直到找到出口,可没想到的是,小虫子在里面绕了一圈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望着这个诡异的瓶子袁天罡陷入了沉思。
喃喃许久。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轮回!”
哈哈哈哈。
轮回老人哈哈大笑,这份参悟,远超帝释天。
多日调养后,袁天罡彻底恢复,轮回老人将他带到那个满是鸭禽的房间,亲自引导袁天罡将天道之门吸入眉间印记。
看着袁天罡眉间的印记完美变成黑白两色。
轮回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有你,是真理的见证者。”
而袁天罡拉开破旧的木门走出小山村,眉眼充满坚定朝着昆仑山而去,在西王母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梵蒂冈山村,这里遍地都是金发碧眼的混种人。
“按照约定,本后将护你平安,而你需要完成所谓的圣经让本后达成对这些混种人宗教礼法的束缚。”
西王母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袁天罡一眼,她对男人骨子里充满了厌恶和仇视,擦肩而过离去的那一刻更是恶狠狠说道:
“警告你,不要妄图在书里做任何手脚截留香火。”
袁天罡微微抬眸注视着西王母离去,在他四周是昆仑山七十二家密不透风的监视保护,而袁天罡则是冲着那些监视他的人神秘笑着:“上帝赐予你们快乐,先生们。”
在他们摸不着头脑的同时袁天罡手指抚摸着空荡荡的马槽内心呼唤道:“快快降临吧!”
龙虎山。
万法宗坛还在继续,今日讲课交给了邵雍,而其他人则齐聚到了伏魔殿。
武当山龙魂滋养着小道士的魂魄,可依旧不能阻止小道士的魂魄逐渐溟灭。
“不能再等了。”王禅严肃说着,可葛洪两指摁了摁眉间:
“但是三魂少了一魂,痴呆是必然的。”
“若以仙体载之呢?”
众人看向张宓,而张宓则是看向葛洪。
“有大机会保持正常。”
那就让我生下他。
我的命是哥哥救的,当年我是一只魂飞魄散的小妖精,可哥哥依旧愿意为我请天师长命灯,即便如此,权当报恩。
张宓说的轻巧,可任谁都明白修道之人最忌骨肉亲情,难以分辨。
明白诸位师兄的担忧,张宓宽慰说着:
这也是最忌讳的。
“事到如今,又有何办法?除我外,天底下哪个仙子诸位师兄能放心?”
众人陷入无言,全当是默认了。
唯独王禅摇了摇头:“还不是最危难的时刻。”
事急从缓向来最为稳妥,而且他想来做两手准备。
想了想看向角落,此时的陈抟闭着眼。
抬手丢过去一枚供果:
“醒醒。”
陈抟迷迷糊糊间睁眼,却看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我想休息,太困了。”
双龙缠身陈抟。
这称号由来便是他修习的蛰龙大法。
自古以来每到寒冬季节,天气转冷,龟蛇之类就经常蛰而不食。大江南北天寒地冻龙脉河川更是寂静深眠。
此时也是陈抟修炼神功之际,每每冬日吞下一条龙脉,少则百日,多则数年他都要盘膝而睡。
想当年华山之巅他一口气吞下日月池中五条龙脉,自此才神功大成,但也让他日日倦意袭身十分困扰。
此刻的他只想睡上十年八载再说,只是王禅再丢了一枚供果将其砸醒:
“非你不可。”
“郭璞之后,这葬经大成者天师府唯尔也、”
一听涉及到葬经,陈抟也是来了精神。
“敢问师兄想做什么?”
不仅是陈抟,众人也是看向王禅,只见王禅两指并拢掏出一张白纸,上面一行字迹清晰可见。
涂山氏族女娇娘,九尾灵狐大吉昌。
诗歌诵唱风云起,千万子孙随身旁。
东西南北在此中,世代王朝奉仙娘。
“此乃骨妖谶言,我们便顺手推舟,让师弟成为凡间帝王,与这小狐狸合二为一。一来让天庭放心,二来也算弥补他们的宿命。”
袁天罡的批命小道士是这孤星紫薇的帝命,可谓是天煞孤星。
若在仙界则是大凶。
因这紫薇大帝与那昊天上帝上古有过不死不休一战,是故仙界很忌讳紫微星入命之人修道。
而邵雍的批命虽相差不大,但巧在这孤星紫薇是人间帝王。
所以王禅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不让小师弟修道了。再加上这小狐狸的世代王朝命,二人成格,想来能成就一段千年王朝。
“这挺好,这小狐狸有千万子孙,克不完。”
“世代王朝供奉,想来也能延续天师府香火。”
“只是……”有人发出疑惑:“师傅会同意吗?”
“这就是师傅的意思。”葛洪缓缓开口:“虽未明说,但请师弟们放心便可。”
哗。
众人瞬间齐刷刷起身:“有劳陈抟师兄。”
“诸位师兄弟请放心!”陈抟回拜:“诸天炁荡荡。”
“我道日兴隆。”
陈抟打起精神拱手向师兄弟匆忙一拜便化龙而出,只是出了龙虎山随着春风拂面,这陈抟便觉得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摇摇欲坠之中他欲哭无泪。
“不行了,撑不住了。”
这么好的天气,谁能抵挡的住睡觉的快乐。
他在摇摇欲坠之中寻了一个山头角落躺下,眼皮似那千斤重担合拢之前连忙发出一道传音符箓。
速来见我。
刘家。
刘家是当地有名身世显赫的家族,据传闻刘家老祖刘大海早年是文太师亲信之一,机缘巧合攀上了一位天师府大人物,给那位大人物端茶倒水的活,从此便被庇护荫下,成了那位大人物鞍前马后的地师。
自此刘家平步青云,子孙无不是高官显贵。
八世祖刘延年是北宋名将,他的儿子刘光世更是地位如藩王,与韩世忠、张浚并立,但他“骄横不战,不可为大将”,后军权被夺,刘家由武转文。
到了刘爚这代,因善通经术,被元廷任为教喻,虽不比祖辈显赫,但也是地方数一数二的高官。
这一日,模样清瘦,眉眼高挑一看就颇精于算计的刘爚在大厅内哼着小曲擦拭着老祖刘大海的紫砂壶,待擦好他细心放在一旁,随后拿出几柱香燃起后恭恭敬敬朝着一张陈抟画像供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老祖老祖,您都几百年没召唤我刘家了,不知刘爚有生之年尚能否见您老祖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