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翻个比酒桌还大的白眼,再不出来等着继续看你家殿下秀贤妻的存在感吗?
能不能不要这么一脚天一脚地!
好在中文虽然脸皮厚,倒也知趣,小心翼翼伺候她上了车,不敢多说一句话,车里还备好了各种点心,文臻一看又气笑了——这是打定主意要她吃不好这顿应酬饭是吧?
回到宜王府,在第一进院子门口停下,她下了车,一转身见中文有点欲言又止模样,她有心想不理,想想变成语言护卫的成语护卫们也不容易,便道:“怎么了?”
中文犹豫一会儿才道:“文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给殿下准备礼物。”
文臻一怔,随即道:“他这样我还要感谢他咯?”
中文咳嗽一声,道:“不,不是,不是今日之事,呃……算了,文大人您早点休息。”
文臻看他神情奇怪,忽然想到先前燕绥也古里古怪问过的礼物的事,连忙追问:“什么礼物?燕绥可是最近有什么喜事?生辰到了?”
德高望重用一种“殿下对你如此掏心掏肺你却如此冷漠薄情”的眼神瞄着她,道:“皇后生辰后一日,便是殿下生辰。”
文臻“哎呀”一声,心想这下好了,没几天了,送他个啥?
最关键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燕绥也知道她不知道,难怪把她弄来就走了,这是在赌气呢吧?
德高望重又道:“殿下一直很期待文大人许诺的蛋糕。”
文臻这下又有点惭愧了,她当初为了哄他早早答应给他做专属的蛋糕,结果人家真的生日快到了她却完全不知道。
“殿下当初出生,很经历了一番惊险,德妃娘娘在殿下出生后就卧病很久,因此后来待殿下也情分淡薄。庆生这种事是没有的。而殿下出生时,陛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荏弱皇子,在强悍兄弟们的夹缝中艰难生存,还要应对先帝的……那个防备……总之,陛下自己都过得险象环生,自然也顾不上殿下的生辰。所以殿下直到去了无尽天,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后来还是老门主推算出来的。无尽天想给殿下做生辰,殿下不愿。后来回了宫,殿下就更不愿意做生辰了。”德高望重微微叹息一声,道,“之前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我们一直以为殿下对这件事也是不在意的。但是从前不久开始,殿下便命我们安排寿宴,从菜色到布置到人员到他自己和你的衣裳,早早就准备着……殿下期盼了很久了。”
文臻汗颜,日子过得太惊险跌宕,她其实没忘记做蛋糕的事,却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但燕绥的生日这种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因为她自己也不过生日。
因为她也是,母亲跑了,父亲顾不上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是哪天,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冬天。
没想到燕绥竟然也是个没有生辰的人。
生日说到底,也不过是普通的日子,之所以美好,是因为被人记住。
有人记得你在哪一天到来,并年年为此庆祝,这是生而为人一生里,被爱被尊重被承认存在的重要标记。
没有人记住的生日,做了又怎样呢?
“好,我知道了。”
德高望重高兴地回去了,他并不担心文姑娘会送出什么样的礼品,因为只要她送,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文臻自回到唐羡之的小院休息,现在这种时候,她还真没办法坦然去燕绥那里,好在燕绥还有点底线,也没提出这样的要求,大抵为了避免提出这要求引发冲突,干脆就没到第一进院子来。
然而文臻走到院子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这间院子,她依旧是不愿面对啊。
看着那扇低调朴素的门,仿佛看见唐羡之微笑站在门里,对她道:“今夜月色不太好,小心看路。”
她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也就一阵日子没有上油,这门竟然就起了沧桑之声。
也就一段日子的离去,这院子就再也没有了主人。
多么迅速的物是人非。
门开了,以为的墙后的画并没有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并不想在这时候直面那张用碎鸭蛋壳拼的她的肖像画,所以曾经感动过的心意,此刻都会变成浓浓的歉疚和疑惑。
随即她发现院子里有光,抬头一看,却是那些当初用鸭蛋壳做的灯,如今竟然还在,一颗颗果实一般吊在树上,每一颗都发出莹莹的青光。满树青灯幽幽亮,妆点便如玉琢成。
文臻爬上树,采下一颗鸭蛋灯,才发现里头都是指头大小的珠子,光泽冷白,竟然是珍贵的夜明珠。
这满树的鸭蛋,得有多少明珠?
鸭蛋灯在掌心无意中转过一圈,她才发现那鸭蛋上还是有字,却不是当初的字,每颗鸭蛋上都有一个字,连贯不出意思,她想了想,下了树,往后退,然后便发现鸭蛋挂得很有规律,只需要从上往下从右往左像读书一样读便可。
而以她的眼力,隔再远也能看见字。
“阿臻。此物赠你,愿前路光明,永不迷失。”
文臻默默地看着那排字,良久抿了抿唇,上前将鸭蛋都收了,将珠子收起。
无论如何,这是心意,总不能一直挂在这树上日晒雨淋。
夜明珠小小一堆,光泽便越发明亮,耀得人眉目深深。
他惦记着给她一份光明,照亮前方崎岖道路,可如今,他又在何处的黑暗中永恒行走呢?
文臻攥紧了掌心的夜明珠,触手温凉,暖的是旧日的回忆,凉的是最后的结局,便如此刻的心情。
良久她才将夜明珠收起,身上却没什么地方放,袖袋里各种东西太多,只有腰上挂的燕绥送的刺绣珍珠兔子,是可以收纳的,然而她打开兔子,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还是算了吧,燕绥送的荷包放唐羡之送的礼物,怎么想都觉得挺婊的。
再说燕绥一定会发飙。
收好夜明珠往里走,小院内早已改成了唐羡之的风格,不大的院子,也木屋树舍,竹林流水,意境清幽。
唐羡之像是能预见她迟早还会进来一样,院子里几处比较黑暗的地方,都悬着灯,里头的蜡烛还在燃烧,照亮脚下,文臻经过的时候闻见一股淡淡的鱼油气味,想起之前有听说深海有一种鱼提炼出来的油制作的蜡烛,可以燃烧一年,只是非常昂贵。
她站定,想了一下,不确定之前来的时候,小院内用的是不是这样的蜡烛,如果一直用这样的蜡烛,似乎也太浪费了些。
走过一道木质的回廊,前方是三间屋子,有宽大的露台。中间一间会客,两边各是唐羡之和唐慕之的卧室。
她并不知道这兄妹俩是怎么分配屋子的,但她不想去睡唐羡之的屋子,按照东堂以左为尊的原则,选择了右边屋子。
一进去便发现屋子里浅浅一层灰,唐慕之后期并不在天京,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她有点放心,自嘲地笑了一下。
原以为唐羡之可能连她不想住自己屋子都能猜到,会故意换屋子呢。
她简单打扫了一下,便和衣卧下来,唐慕之的床褥和她的人一样,板正冰硬,实在睡得不舒服,她便起身想要去找有没有备用的被褥,拉开柜子,看见里头一套套的大多都是黑衣。
这柜子里一览无余,除了几件衣服便是一个盒子,文臻自然不会去动唐慕之的私人东西,正要关上柜门,忽然不知道扯动了哪里,那盒子啪嗒一声,自己开了下来。
里头是一块玉佩,玉质自然是极好的,唐家人的东西嘛。
外头露台上的气死风灯灯光幽幽射进来,正好射到那玉佩上,玉佩表面隐约闪过一道蓝光,那光泽极其漂亮,引得文臻不由自主便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么一拿便发觉异常,那玉佩上刻的东西好像太多了,正常人玉佩不过是刻各种花鸟瑞兽,一块图案而已。这玉佩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刻满了东西,一幅一幅的,像个连环画。
有些是山峰山谷,有些是屋舍楼台,有些像是道路,还有些像鸟兽。
文臻看了一阵,想将东西放回去,结果在盒子底下发现一张纸,纸上写:“美玉赠伊人。”
落款是唐羡之的私印。
那个私印盖得非常清晰,鲜红端正。
文臻定定地看着那张纸,这不是唐慕之的东西。
这依旧是唐羡之留给她的礼物。
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将玉佩正正反反,仔细看了良久,放回了盒子里。
然后她拿起那张纸,小心地卷好,在屋外找了根细竹,截了一截竹管,将纸条放进去,收进袖袋。
盒子再次盖上的声音清脆,她关上柜子们,将那个精美的盒子连同玉佩留在了柜子里。
然后她回到床上睡下,盖上先前的大氅,却了无睡意,翻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院子门口有人敲门。
她起身去开门,却是中文德语,亲自抱着被褥,道殿下命他们来帮忙。
宜王府是没有侍女的,以前他所有的事情由护卫和机关来处理,但文臻怎么好意思让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做这些活儿,只好接了,谢绝他们要帮忙的请求,回去自己把床铺好,坐在软而暖的床铺上,结果更睡不着了。
辗转很久,天快亮才眯了一会,醒来眼睛一睁,险些吓了一跳。
燕绥正坐在她床边,低头看着她,天还没有完全亮,文臻猛一睁眼其实看见的只是一个黑梭梭的影子,好在在她蹦起来之前燕绥已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醒了?”
也不待她答话,有点懊恼地道:“我不过稍稍一动,你便醒了。你这睡眠太过警醒,做人心思不要太重。”
文臻心想我倒不想重呢,可你们谁肯给我减负?
她揉揉眼睛,爬起身,准备去给他做个早饭。看他一身冠带整齐,看样子是要上朝,一般他不上朝的,很明显,这是情势对他很不利,他不上不行了。
她一直呆的闲散职位,虽然品级不低,但还真的没有列入上朝的班次,也没办法跟着去,只好罩上外衣,琢磨着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好让他精神焕发地去虐人。
结果肩膀被他按住了,听见他道:“还早,再睡一觉。瞧你眼睛底下,黑得和食铁兽一样。等睡醒了便唤中文,让他给你备早饭。”
食铁兽便是大熊猫,但文臻的注意点并不在这里,而是——燕绥体贴得令人发指了!
以前她不仅要烧早饭,还要烧好多人的早饭,还要烧经过他钦点的早饭!
他那时可从没想过什么睡早觉的问题,甚至很可能觉得她烧早饭天经地义吧?
嫁了一次别人,就逼出了他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文臻想笑,同时有点心软,本是睡不着的,也并不介意做早餐,但觉得此刻还是接受他的体贴比较好,便就势躺下,被头上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燕绥。
燕绥坐在床边,本来是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来着?撞上这双眸子,一时倒忘记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道:“睡吧。回来我要吃糯米糍香辣蟹和酸菜鱼。”
文臻懒洋洋嗯了一声,心想一眨眼就原形毕露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更适应这个颐指气使的德行。
忍不住心里呸一口好贱啊好贱。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周谦即将入京述职,殿下你暂时先不要给他举荐哦。”
周谦就是建州刺史,此次乌海事件后算是投身于燕绥门下。
燕绥看她一眼,忽然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文臻吃痛要揍开他之前松手,道:“好,我先上朝。”
听见燕绥脚步轻快地出去,她心中悠悠叹口气。立即也起了身。司农监官署还没建好,自然是没有活干的,她去了闻家大宅,和易人离他们商量好回来就要连开三家江湖捞分店的,得定个章程。
江湖捞的三家新店分别开在重臣聚集的阑康坊,官儿最多的瑞康坊,以及商人最多的定胜坊,都是需求最高的所在。江湖捞现在在经营,培训,人员招聘,食材等各个方面都已经有了既定的流程,也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一口气开办三家分店才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之所以这么急着定下这事,就是因为明天就是皇后寿辰,而文臻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皇后寿辰之后她就应该有事要忙了。
商讨开分店的事情后,顺便还和绣娘们见了一面,绣娘们倒是对江湖捞很好奇,愿意去帮忙,但文臻觉得她们去做酒楼帮工实在是大材小用,总得发挥些更大的作用才好。
当天她回来很晚,燕绥回来得更晚,香辣蟹冷了便腥,文臻又做了一次,才等到他回来。
燕绥的神情依旧是无喜无怒,好像今天的朝会和以往无数次的并没有区别。文臻也没有询问,陪着他吃完饭,趁他喝茶消食的时候,悄悄问跟去的中文今日情形如何,中文摇摇头,夸张地兜起自己的袍角,道:“口水接了一袍子!”
又道:“吵得厉害。非揪着那两件事不放。御史台几个老不死,吵着要降殿下王爵,圈禁思过,并去三千护卫和食邑,还得戴罪立功——他们干脆叫殿下把这个亲王位给他们好了!”
“就这些?”
“哦,好像还有人说殿下和水师刘将军勾结抗命什么的,又说殿下和季家有首尾,总之什么水脏便往殿下身上泼。”
“哦对了还有人提到文大人您,话里话外那意思……算了文大人你还是别听了。幸亏你不去上朝。陛下又愿意信任您。”
“没有人帮他辩白吗?”文臻轻轻道。
“殿下向来不朋不党。这次的事情大多数人也多半不清楚情形,便是态度中立也很难帮忙。”中文冷笑,“还说殿下勾结世家勾结在外将领?殿下真要有这个心,也不会今日举朝无人援了!”
他看一眼文臻神情,急忙道:“其实也没那么要紧。这种事对殿下还真不是第一次。当年封家那事情,闹得比现在还凶,最后也没能撼动殿下分毫。文姑娘您放心,再多难处在殿下都不是难处,只要您好好在宜王府,没事给殿下做个点心,那些老家伙便是吵上一辈子,殿下也是欢喜的。”
文臻笑一笑,回到屋子里,燕绥道:“明日皇后寿宴,父皇下令停朝一日,朝中诸臣,内外命妇都要入宫庆贺。你打算去前朝呢,还是后宫?”
东堂皇后的寿辰,往年也不过是皇后在后宫接受内外命妇的参拜献礼,然后招待命妇皇族女子饮宴,和外臣无涉,也不会因此停朝。文臻心想陛下的心目前还是偏着燕绥的啊,这是看燕绥被喷得太惨特地放假好让老头子们歇歇火气吗?
她道:“后宫女人们太吵,我去前朝。”笑了笑又道,“回来得太匆忙,也没备衣裳簪环,去了后宫,怕不被嘲笑。还是前朝好,穿制服就可以,从三品官服,谁还能笑我?”
“怕最后还是要去后宫走一圈。”燕绥对她招招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大盒子,道:“衣裳簪环还是备一套吧。”
文臻现在对他的各种秀体贴已经适应良好,看见这盒子也不过眼睛睁了一睁,准备做出一脸的惊喜表情,来配合一下某人。
不过打开盒子,她倒真有些惊异了,里头是一套鹅黄色衣裙,是她喜欢的颜色,这个不奇怪,她向来喜欢扮嫩,燕绥也喜欢看她扮嫩。
衣裙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夸张,缀满珠宝啥的,也看不出多少刺绣,低调到有点不像燕绥的骚包风格。
燕绥迎上她有点疑惑的目光,道:“皇后宫里不能不去,虽说不必怕她,但也不必太招眼,引得一群母狗狺狺终归烦人。”
文臻抖开衣服,才发现那衣裙剪裁特别大方,而衣领袖口,都有明珠刺绣,珠是金珠,这种有点华丽太过的颜色容易令人感觉老气,然而配上那淡淡柔嫩的鹅黄,便只显得尊贵精致,且这金珠虽然并不特别大,但颗颗色泽柔亮,虹彩非凡,毫无瑕疵,圆润晶莹且大小如一,,可以看出是从一批顶级珠中优中选优而来,价值难以估计。
而更妙的是那刺绣,绣的并不是常见的花草鱼鸟,隐约像是变体过的字,但笔画曲折繁复,优美如鱼如花,分外招展别致,而那刺绣也是低调的奢华,竟然分两层,一层便是那艺术体的字,底下还有一层背景图案,却不知用什么材料绣成,江崖海水龙鳞图案,一层一层密密的龙鳞色呈五彩,鲜活如真,文臻用手一摸,微微刺手,竟然真的像是龙鳞一样,燕绥接过衣服往灯下一展,文臻眼前便是一道流丽的五色光,刺得她眼一闭,但再看时,那衣服又恢复了正常,只在暗处闪着琉璃贝母一般的内蕴的光。
“这是什么材质?”文臻从未看过这样的衣服,有点像现代的亮片设计,但是比亮片要低调奢华多了。
“乌海特有的一种鱼,皮厚嘴尖,一身彩鳞,鳞片细腻柔软,有五彩幻光。”燕绥端详,“很适合。”
“很难得吧?”
“还好,用点力气去捞,一年大概也能捞到几尾,镶满全身是不可能的,镶个领口袖口还是行的。”
镶满全身那还是算了,她会觉得自己是条鱼。
“这么珍贵,可得小心点穿。”她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刺绣,心想燕绥还真是雁过拔毛,这就把绣娘们用上了。
“不用。”燕绥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道,“这鳞虽然美,但历时不能久,也就两三个月便会失了光彩。穿上几次也便够了。”
文臻想说这么浪费!但一看燕绥脸上表情便住了口,看他那模样,八成是觉得这样已经非常节省了。
呀呀三观不合,还是闭嘴吧。
“你从哪攒这么多鱼鳞做衣服?”她记得燕绥一直追着她跑,哪有时间捕这鱼呢?
“海边驻守的侏儒们闲来无事都会捞鱼,遇见好的材料会特地保存。你来了没多久,我就嘱咐过他们多捞一点这种鳞鱼,攒了许久,也才够这么些。”燕绥淡淡道,“不要总惦记着阿猫阿狗的俗气红袍,眼界开阔一点,好的其实在别处呢。”
文臻噗嗤一笑,笑完又摇头,没想到燕绥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给她准备衣服,看在这一点份上,她就先不嘲他了。
除了衣服外还有两个小盒子,她打开那个大一点的盒子,发现是一套玳瑁镶珠头面。
依旧遵循着奢华却低调的原则,黄黑相间的玳瑁原本并不出色,但配她这套衣服真是再协调不过,而且在玳瑁黄色的部分,依旧镶嵌了小金珠,在黑色的部分则镶嵌了乌珠,那些乌珠每颗色泽都有微微区别,紫光绿光蓝光红光各色流动交织,真真的华丽又不招眼。
造型倒还中规中矩,精致却常规,她正想这好像有点不符合爱标新立异的燕绥的风格,却听他道:“本想做珊瑚形状的步摇,贝壳形状的珠花,但想着还是算了,何必要提醒人们,你刚去过一趟乌海呢。”
文臻心想这是怕他自己触景生情吧,微微叹口气。
这世上的事,真是不走到最后,谁也看不见下一个拐角在哪里。
还剩下一个小盒子,燕绥两指将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神情十分坦然地道:“这里还有一件,是我亲手帮你裁剪出来,让绣娘绣的。和你原先的倒也差不多,我瞧你最近都没有穿了……”
他说得自然,文臻接得也自然,也没多想,顺手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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