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围上前想一睹少年手中这本旷世奇经。
这时一人开腔道:“见者有份!”
旁出一高个子大汉破口大骂道:“哪山哪野的村夫腌臜货,他爷的也不害臊,这经乃我家少爷自个儿投水摸上来的,凭他爷的要你在此说道见者有份!”
“真人说了,当下乃非常时期,江湖同盟应携手一致抗敌,再说,这武林多一人学习便增加多份胜算,你们说是与不是!”一驼背男子震震有词煽动众人道。
顿时,约有十几二十人呼噪吆喝,声声附和叫嚣道:“见着有份!”
“怎能独吞,你这是陷武林于不义,你这是不仁!”
“快交出来,仗着朝廷是想只手遮天吗?”
严今初离众人不远处悠然自在背倚洞门,看去这场闹剧,见挑唆那人正趴背阴阴偷笑,这人矮背驼,双腿却肌肉横生,不难猜出是昆仑派轻功好手。
严今初嘴上轻蔑一笑,心想昆仑派中都是些个贪生怕死之徒,见着好处却又要扯拔几根鸡毛,适他门派一贯作风,看来这搅屎棍今日是要少年当众出丑。
身为将首,虽有些后生,在军中应遇惯了这些场面,只见少年不露辞色,镇静自若道:“首先,我想请诸位稍些冷静。”众人见少年发话,立马哑然一片竖耳细听。
少年见场面静下来后,脸上微微欣慰笑道:“多谢!”
“对于一名统帅而言,在这场武学交流会中,面对众多武学大家,一流高手,我想我应是虚心问学,说实话,从一开始,各位前辈告诉我,这潭下有武林至高秘本时,岩某未曾有私心昧下之想。”
少年顿了顿又道:“之所以纵身入潭,是因昨日真人一番激昂慷慨救世言辞,是因他说当今武学将陷入黑夜。”
“岩某不过一介渔夫,武学造诣自然不及各位,这经,应交与能担负重任之人,挽救武林于水深火热之人,倘若今日我私昧囊中,自然如诸位口中所说,不仁不义。”
“时间尚且足够,在七位师父还未封山前,洞内这两日,我希望能与诸位共同研习此经,大家互相探讨,等出到三清,此经何去何从,由真人定夺,诸位意下如何?”
严今初一旁看得心服口服,这少年短时间内思绪清晰,话语间从容不亢,既化解矛盾又让这些人信服,实是将帅之材。
“这还差不多!”
“军差娃娃,将经快快念来!”
众人又是一阵聒噪吵闹,不以为是在市井酒贩,怎会想都是些大家门派之流,夏寒心想江湖中人不乏粗鄙,表象上虽与临安府官家大相径庭,内子里却都是一样不堪入目,着的衣裳不同,却都畏畏缩缩干着一样吃水不挖井,得势欺人的事。
少年眼带笑意看去身旁少女道:“楚儿,你来念罢。”说罢扭扭脖子,眯着眼向头上太阳望了望,轻声道:“水中好自在啊,有好久没这么畅快游一会儿了!”
少女眉忧眼愁道:“公子且换上干衣裳吧,着凉病了回去却不知怎和大夫人交待!”这时刚先高个大汉已经捧了衣裳过来,少年一番收拾后道:“楚儿,念吧,我也想领略这灵剑子的魅力!”
少女颔首低头,摊开经书翻页朗声读道:“本功务息,谓呼吸之责较重,并合默念字以诱静,遂将调呼吸与静意守密合,有脑静、脏腑动之也。内养功锻炼,凡先由卧始,坐卧可相合,亦可单用。内养功法较繁之气,求息、顿、舌动、默念四动相参。呼吸务自,务保深、长、细、匀,不要憋气,以防出偏。着意防守,应天也似守非守。神不可过集,然亦不可无去守。”
众人皆盘坐习练,此心法颇为精妙,不自觉竟提出半丝真气。
一旁夏寒听得仔细,却又似曾相识,逐口默念后心中大惊,少女所念竟是青灯禅经上部心法,实在奇怪。
严今初向夏寒瞧了一眼道:“江老弟,听这灵剑子心法确实精妙绝伦,你乃内家宗派,可有何想?”
夏寒道:“应是上层心法,不过修炼此经需入定入静,心浮气躁者必会乱气冲穴,伤了心神。”
“那是需佛家参悟之人习练,这些个毛躁之流怎有所获取!”严今初说罢又看去舒洛儿道:“师妹,听真切了吗!”
舒洛儿正聚精会神,盘坐双手贯叉胸前,突然左右开手,身体四周冲出一道绵薄真气,扬飞周围碎石,睁开眼睛道:“妙哉!此心法静中柔刚,入定后却又有千百道力虹然而出,只是我修为不够,若是大师父,刚那一式定会震塌这山洞!”
严今初道:“继续,继续!”
只听少女念道:“与心相应,默念呵字,备势及作略同推法,而吸时风清自指内循心阴至胸中;呼时默念兮字,讽浊气尽出,清缘阴散至指,同时,推之双掌如拓贴状,由左右徐移,至出尽时,直腰股蹲,掌心向上,指尖相对,手下收至腹前,复初吸初。”
突然,只见盘坐有几人正口喘大气,喉中似滋滋咋响,虽水流轰隆,夏寒闻静入定后周遭声音却变得真切,开眼寻声望去,只见远处挨坐几个朱红布衣喇嘛,头顶正蔓出丝丝白烟,夏寒大惊,急忙朝严今初道:“大事不好,快看!”
严今初回身急看,只见那几个喇嘛周深烟雾腾绕,如非天朗有阳光照射,管有百只眼睛也看不真切,严今初反应过来后惊呼道:“有血烟!”
“快走!有血烟!”严今初离得稍远,双手环口大声疾呼!
众人皆已入定哪有眼力见,听得严今初声声大喊,猛然惊醒各自朝左右看去,离喇嘛稍近得几人见烟作势正欲攻来,一时手足无措蹬地想走,其余几十人皆起身散去岩壁之下。
夏寒见势不妙,喊道:“莫要入洞!”
几位官家子弟哪里见过世面,听得血烟已是心慌腿软,自然朝洞内疾速奔去。
只见一股血烟突地从喇嘛身上咋起,顺着风势往洞内追去。
夏寒心想不妙,汇气下沉双足,朝几位官家子弟方向一蹬,嗖得一声人影闪过,已是较血烟先到,左右二手擒住两人,又是发力往回一蹬,这一来一回却不过瞬息之间,已将两名官家子弟扔回身后,一旁舒洛儿见夏寒此式心中大惊,还未说话,夏寒嗖嗖又扯回两人扔在眼前。
严今初见血烟四起,情急之下吼道:“各位别慌,快快入水!快快入水!”
众人纷纷鱼跃入潭,严今初上前双手环抱住舒洛儿腰间,发力飞出,只见他轻功了得,转眼已飞去潭中,稳稳落在石雕上道:“对不住了!真人!”说罢用力一踏,两人飞身纵起半空,纵身而去已将至洞顶,严今初蓄力朝石壁又是一脚,怎料石壁青苔湿滑,两人失了重心跌落回来。
夏寒看在眼里,面朝舒洛儿,脚下唤出一道真气发力奔出,瞬息奔悬半空现将舒洛儿身前,想也不想展开双手揽住舒洛儿入怀,两人空中四目对视,舒洛儿已是羞得满面桃花,只听得自己心声咚跳。
这时,地上烟雾大作,夏寒见陈曼沙与严今初皆已入水,便拧身朝潭中落去,两人正将稳稳砸入水中。
地面血烟见无人可噬,竟一股脑全数往空中追来,舒洛儿心知不妙,闭上双眼紧紧抱住夏寒,低头埋入夏寒胸脯里,祷念自己脸蛋不要被那血烟所噬,也是死前唯一的期盼。
夏寒见血烟扑来,抱住舒洛儿作势落于石雕之上。
一时血烟弥漫,半空窜起正以雷霆之势攻来,眼看下一秒二人就要化作万洞肉尸。
这时,夏寒双目下沉无明,两手在舒洛儿腰间结印,心咒道:“五心看天,丹田结印,消妄入静,克虚克幻,神闲入定。”
突然夏寒体内冲出百道真气,一时呼声大作,刮得两人衣襟飘飘,仿如临世二仙。
风起天阑,气贯如虹,石雕周围疾风旋起,形成龙卷之力,夏寒与舒洛儿人随风起,带起飞潭水与血烟飘自半空。
严今初刚出水面,便被一阵飓风带起,右手急忙抓住石雕一脚,身子却被疾风扯走,脸已被吹得变形,咧嘴现出两排牙龈来,只听他歪口大骂道:“……老……弟,悠……着点,我……他娘……的要飞了!”
夏寒哪管这些,只想自己身下都是吞人的血烟,心中快速念咒道:“五心看天,丹田结印,消妄入静,克虚克幻,神闲入定。”
夏寒越念越快,越念越疾,两人直溜升起带着洪水飞离洞口之上,血烟早被吹得不见踪影。
这时,半空突然咻得一声闷响,只见夏寒身外真气炸开,直直将两人弹离视线开外。
水落,寂静。
潭下严今初抱着石雕大口喘气吼道:“江澜!我弄死你啊!”
洞中空响,飘上天空,响不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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