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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夜深事(1 / 1)

接二连三的厄运传来,聂金远的死让刚刚有了起色的魏军大营蒙上了悲伤的气氛,便是朝廷,也是多有所闻,介为死囚,便是无多人敢提起,但是对临安乃至大魏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前线军队,已然是岌岌可危了。

深宫内。

皇帝起夜了许多次,却还是需要人搀扶,总是想让李公公取来奏折,都是被李公公以丁公不许的理由回绝,瞒得住一时,却是瞒不住长久,很快,在皇帝的大怒之下,李公公将前线的真实境况告诉了皇帝,皇帝却没有气急攻心,而是选择了沉默。

深夜,皇帝盯着烛火,道:“追忆夏公,追忆王侯,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铸成的,如今大魏是腹背受敌,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李公公听见内宫小太监传来皇帝不寻常模样的消息,立马是闻讯赶来,推开门只见皇帝已是栽倒在房中,上前查看,却是还有一口气,嘴中吐着泡沫毒液,正是在垂死挣扎。

好在是丁公藤迅速赶来,却是无碍的替皇帝解毒,说道:“陛下,丁某只能除的了你的外毒,但是对于心病,老夫不甚擅长,且对于自己的身体,是要肩负起责任,即便是垂败的将士,也不会自刎,便是死也要拖敌人一起下地狱,不知道陛下明不明老夫的意思,贵为九五之尊,却是因为一切的覆灭自杀,陛下的死,老夫看来,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陛下有没有替正在战场上的士兵们想过,他们听到了陛下的死讯,会是什么样的心境,说来,陛下就是个畜生。”

丁公藤此话一出,李公公当下震怒,瞪大了眼睛仿佛是没有听清楚刚才丁公藤说了什么,惊道:“你这村夫,刚才是说了甚么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得出口,可知道死罪?”

丁公藤笑笑,没有一点愤怒,面色缓和道:“公公没有听错,我说的是,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陛下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来人,来人,将这个村夫拖下去砍了,砍了。”

听见李公公喊话,屋外的黑色精钢头虎牙头套的禁卫军当下便是持刀入内将丁公藤团团围住。

此时的皇帝已经是被丁公藤救起,虽然是有些咳嗽,不过都是之前的旧疾,与刚才的毒药无甚关系,他也是仔仔细细的听见了丁公藤所言,但是他并不生气,全身衣袍凌乱,头发也是散开纷杂,他端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后慢慢坐下,继续摸住桌子上的酒,朝周围的禁卫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李公公见到皇帝还要喝那桌子上的毒酒,立马就上前制止,说道:“陛下,陛下,三思啊,这下村夫便是不会再救你了,陛下。”

皇帝笑笑:“朕本就是个该死之人,朕杀害忠良,听信小人谗言,扰乱了朝纲,而后更是送出疆土,朕,无颜面对宗上祖先,朕,无颜面对被我冤死的忠臣良将,朕自然是该死,朕万死不辞,朕就该被刽子手碎尸万段。”

李公公慌了,当下是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如果陛下现在逝去,那前线英勇斗战的将士们会如何,魏国定是破败,梵人必定是得逞,而后的天下,就是梵人的天下,陛下为何如此想不开,为何?”

“因为我梦到了大将军夏清,他在梦里说等我,他在地狱煮了油锅,说要每日将我煎炸,没日没夜的煎炸,来报仇。”

皇帝的眼神飘忽,丁公藤看来,是典型的癔症,想来是因为边线的大势已去让皇帝失心疯,才有了今日的这般模样。

丁公藤道:“公公,如此不仁不义的皇帝,我大魏要来又有何用,既然他选择辜负前线将士,便是一次,也算是辜负了,再说再救虽然是可以,但是也显得毫无意义,因为在他的心中,就已经是认定了大魏已亡,他愧对魏国将士,愧对魏国子民,愧对魏国先辈们的列祖列宗。这便是为什么,我要说他是个畜生,的原因。”

在听到丁公藤说“畜生”两个字的时候,周围的禁军又是亮出了长刀i,像是要即刻将丁公藤就地处置了一般,丁公藤倒是不惧,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盯着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的皇帝,继续说道:“帝王之相,如此失败,如今魏军被悉数歼灭了么?三军统帅之首平南王死了么?亦或是被俘获了?还是幽州丢失?汝州沦陷?不过是交锋的损失,被梵人的轻微打击,就令到你这般的寻死觅活,你的确是该死,要是我,立马便喝了这毒酒,辜负天下人,你是在是枉为人君!”新网手机端:https:/m../

丁公藤显然是有些怒火,怒其不争的意思,皇帝却是在一句句痛骂中有些醒悟,睁大眼睛,无助的看着丁公藤道:“那,那你说,朕现在该怎么办?朕应该怎么办,才可以将毁在手上的一切重新找回来,都是不可能的了,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丢掉的东西也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是烈日下泼出去的水,朕又有什么办法?朕是毫无办法的啊,你说,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得到他们的原谅,才可以让所有的一切,都变为原来的模样,朕要怎么做才可以,朕到底应该要怎么......”

明显看出,皇帝的精神状态已经是到了紧绷的时刻,便是让外人一激,就会有凶险的情况出现,他呢喃反复讲的话语,都是自责的表现,丁公藤幻出绿气安稳住了他的神态,慢慢的皇帝有些心平气和,话语也不是刚才那般激动,只是静静的盯着桌子上的毒酒,却是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李公公见到皇帝可算是不再寻短见,现在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散退了左右的禁卫军后,面容和善的谢过了丁公藤,显然是知道刚才自己是显得很唐突冒失,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丁公藤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皇帝的转变有了希望,说道:“陛下,如今还是有补救的机会,只是看陛下愿不愿意了。”

皇帝惊喜的回头盯着丁公藤道:“此话可是当真?朕真的还有挽救的机会么?”

“陛下想让一切变回原来的样子,陛下心中也是清楚,是不可能的,而如今,陛下最应该做的,便是挽救,这也是陛下现在心中想的,至于如何挽救,那就看陛下之前的孽有多重,奸佞多为朝纲乱纪,如今想夺回政权,已然是变得很艰难,且也不是一句两句话,一道圣旨的功夫,病已经是到了根深蒂固之处,如果想要痊愈,那就是要刮骨疗伤,实在不行,可以断掉肌肤,哪怕是伤身而变得残缺,却也是比整个个体被蚕食来的好,此番话语,还望陛下三思为妙才是,陛下既然是连死亡都不害怕,却是还在海派什么,害怕谁?难道这世上是还有比死,更加可怕的存在么?老夫所见,不见得,不过是陛下害怕自己罢了,只要自己才是自己的敌人,其他的,都不是,错误了,那就是错了,陛下不必不敢承认,大方承认便可,只要是还可以挽回,那就即刻去挽回,能够救多少,便是多少,至于效果如何,却是不用多理会,只要是陛下的态度到位,那便是无多甚忧虑。”

丁公藤说罢便是慢步退去,而后是关上了房门,笑笑离去。

“刮骨疗伤?断肢保全?”

皇帝听了丁公藤的话,却是犹如醍醐灌顶,先前的意图在如今的局势下显得明朗,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却是受到了畏手畏脚的局限,听到丁公藤的一席话,才是知道了自己的指向所在,便是立刻对身旁的李公公说道:“老李头,取笔墨来。”

李如芳见陛下是容光满面,当下是什么也顾不得,立马冲去左右取来了笔墨递给了皇帝,只见皇帝下笔如如神,却是写的内容让李如芳,大为惊叹,捂着嘴巴,久久都不能够回过神来。

“那日说是与有要事同大将军商量,却是李宗弦布下了暗客在宫内将他擒获,直到死的时候,我还是记得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正直,是那么的摄魂心魄,让人难以对视,这时朕最错最错的一个决定,也是为这个决定付出血的代价,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便是没有多的补偿,李宗弦手握政权,但如今,朕要肃清朝纲,这夏清留给朕的最后一个保底之方,也是可以启用了,当日夏大人与我商讨政权一事,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兵权紧握,而是一个劲的与朕说必备了一个后招,在国破垂危的时候可以使出,来保一时之安慰,当时,朕不过是觉得为大将军不想交出手中兵权而随意找的一个搪塞借口,如今看来,是真心为我着想,如今只有除掉李宗弦的力量,将朝中权力架空出去,即便是朕的话语没有了威慑性,但是,起码这大魏还在,外患只要是一解,那便是内患也随之迎刃而解,虽然是着手难办了些,也终究是一条活路。”

“陛下!”

“如今李宗弦并不能够让朕继续执掌朝纲,这静心养起来的狗,始终还是反咬了朕一口,这好坏参半的东西,就要看看这饭桶最后的抉择了,不知道他是夺权,还是安心做他的平南王去。”

“陛下,如今李宗弦根基深厚,却也不是想除便是能除掉的,而且,在除掉之后,可谓是大半个朝纲都要受到牵连,此事非同小可,架空了手中的权力,那就是不在李宗弦手中了,要再多回来,就是登天的难处了。”

李公公劝皇帝三思,眼神上也是显露出了一丝的不安。

“如今,李宗弦并不是在替朕攀咬旧臣了,如今他已是与梵国有了来往,必定是有二心,虽然朕是知道,他不会让梵国侵袭大魏,但是他的内心,可是比平南王还更要渴望朕的位置,他是来的更加凶险,即便是如此,何不放手一搏,让平南王去接管军事,若是凯旋归来,便是要看看他的选择如何,我想,平南王是没有二心的。”

“陛下,这平南王向来是热衷军权,虽然如今的讨伐大军是玉玺金印为授,但是平南王手中定是有了夏家的兵符,怎么说也是几万大军,要是凯旋后顺势夺下临安,那岂不是......”

“住嘴!饭桶与朕自小共睡一榻,他是什么样的人,朕心中最是清楚,朕是知道他私下搜集夏家军的情报,但是也他对夏清只见私交的印证罢了,朕也是知道兵符在他手中,但是朕相信他不会像李宗弦这般的狠毒,便是在朝堂上有辱君的行为。”

“陛下三思啊,陛下!”新首发..m..

皇帝一脚蹬开了李如芳,手中大笔狂挥,写的都是李宗弦的罪证,在他心中,无比的感激着夏清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保身的权力,即便是自己失去了全部,只要是自己还是黄袍加身,那就是还有周旋的余地,而自己做的一切,定是要弥补给夏清。

暗客门。

李宗弦不知道何处弄来了一件龙袍穿在了身上,在古铜的镜子前晃来晃去,好不威风,脸上全是得意的表情,道:“诸位爱卿平身。”

“梵人永远是敌不过大魏,而当下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势,就是对我最大的馈赠,也是我最好的机会,想来父王也是滇南王爷,却是因为争斗失败,不知道如何死了去,不过不重要,如今让父王死的人,也必定会付出代价的,父王,孩儿必定竭尽所能,给父王移在皇陵之中,相信孩儿。”

李宗弦佝偻的身躯弯着,一身黄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扎眼,却是阴森的咯咯对着镜子笑出了声音来,嘴巴左右拉到了脸颊左右,露出的牙齿是如阴鬼般森白,眼睛里的愠愠怒火却是久久不能散去,在慢慢降临的黑夜中,他消失在了古铜色的黄镜中,镜子,也变成了一面黑色的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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