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大伯苏保国的儿子苏瑾行。
苏瑾行行二,比苏大郎还要大上一岁,按道理来说,苏大郎早些年的时候都是被唤作了四郎的,后来分了家,所以便改了称呼。
“三叔,爷爷说家里明日要来贵客,让你们给准备一些鲜花饼送过去。”
苏保国还没说话,杨氏就先耷拉下脸来了,“是哪一房的贵客?”
苏瑾行愣了一下,面有尴尬,“是大哥的同窗要过来,听说是县里的公子哥儿。”
“哼!”杨氏冷笑,“既然是你们大房的贵客,自然就是该着你们待客的,哪有来找我们要东西的道理?”
苏瑾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性子老实,也不太会说话,在家里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这会儿被三婶给挤兑,也只能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红着脸不敢说话。
苏保国瞪了自己媳妇一眼,“行了,你爷爷可有说准备多少?”
“爷爷说准备二三十个左右。”
杨氏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二三十个?行呀!三文钱一个,让你阿娘拿钱过来。”
苏瑾行恨不能现在就跑开。
原本长辈们让他过来的时候,他就不是很乐意,毕竟谁家也不容易,三叔家刚刚给送了些点心过来,这会儿又上门来要,实在是不好看。
况且,都分了家,三叔这些年的孝敬和养老钱也都没少给,怎么能还伸手要呢?
可他人言轻微,又向来不会说话,没有哪一个人是愿意听他说几句的。
苏锦绣在一旁看着,心里头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二堂兄回吧,这东西我们送不了,做鲜花饼的材料已经用完了,最快也得大后天才能有,若是爷爷奶奶不信,我们也没办法了。”
苏瑾行看着这个堂妹,见她的确是一脸为难,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苏保柱则是不太高兴。
再怎么说大屋那边也是他的爹娘,既然说出来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答应?
这岂非是不孝?
苏锦绣知道阿爹的心里头不舒坦,便让大嫂去关了院门,这才低声道,“阿爹,大哥现在只是在镇上去卖,这东西若是卖的好,自然是不愁销路的。可是大堂兄那边的朋友却是县城里的,到时候万一尝了之后,再问咱们要这东西的方子,咱们给还是不给?”
杨氏和张桂花俱是一愣,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苏保柱愣了愣,面色讪讪道,“不能吧?人家县里的公子哥儿,哪里会在意这种小玩意儿?”
这话,其实他自己说的也没底气。
苏保柱是个有手艺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分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挣下一份儿家业。
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算是有过见识的。
这鲜花饼,他以前还真没有听说过。
“县城里来的人,自然是财大气粗的。若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就要明抢,咱们能怎么办?阿爹,咱们现在还得先找人能护住这鲜花饼才行。”
苏锦绣的话,到底是让苏保柱犹豫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能想到的这赚钱的法子,若是真地再出了事,那他们一家子可就断了一条财路了。
头晌午,苏大郎又挑着担子回来了。
一路上都走地很是轻快,满面喜色。
果然,一百个鲜花饼,又卖完了。
“总共得了一钱银子,外加三百六十八个铜板。”
杨氏和张桂花数完了钱,这才觉得数目不对。
“这咋还多了呢?”
苏大郎笑道,“是镇上的一位员外家给的定钱,说是十日后府上要办喜宴,让我们给送一百五十个过去。他们给了两百文的定钱,我就应下来了。”
苏锦绣后晌又做了一小炉,总共有二十多个。
“大哥,这几个你给柳家村送去吧,顺便看看若是柳家四郎在,你就跟他商量一下,看能否再引荐一下那位县里的公子。”
“啊?”苏大郎没明白过来。
“那位傅公子家里行商,咱们看看能不能搞好关系,不然,这鲜花饼的方子,咱们也未必保得住。”
苏大郎明白了,再一想到媳妇儿先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大概也就猜出来了。
“行,我现在就去。”
苏大郎去了柳家村,苏锦绣则是和大嫂一起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也是苏家人,是苏锦绣的堂爷爷。
“六爷爷好,六奶奶好。”
里正和里正夫人见她们二人揣着篮子过来,便笑道,“快坐,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苏锦绣将篮子上的布给揭开了,“六爷爷,这是我们做的鲜花饼,带给您和六奶奶尝尝鲜。还是热乎的呢。”
两人带过来的不少,因为里正家也是大户,一家四代同堂,没有分家,到现在已经有快三十口子人了。
“行了,放着吧,你有这份儿心就好。”
昨天里正就已经听说了苏家大郎去集市上卖东西的事。
“可给你爷爷那边送去了?”
“昨儿就送了。昨天本来也想着给六爷爷送些过来的,只是因为做的数量少,怕拿过来了再给您添麻烦,所以今日特意多做了一些。”
言外之意,您家人口多,我若是拿三五个过来,怕是反倒让您家宅不宁了。
今天拿过来了十几个,一人分上半个,也是绰绰有余了。
又坐了一会儿,苏锦绣和张桂花才回去了。
里正看着老婆子去关门,笑道,“这苏家的几个孩子都不错呀。呵呵,我那个三哥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保柱一房都给分出去。”
里正夫人冷笑,“还能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因为偏心呗!你看看人家瑾轩现在也是童生了,听说明年可能就要下场考秀才了,再看看苏保国的那个大儿子,现在都二十多了,还没中个秀才呢!”
里正叹了口气,“都是穷闹的呀。”
里正夫人撇嘴,“就是富了,你那三嫂子也是个偏心的。当初家里真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那会儿的开销才多少?再说了,保柱一年自己挣多少银子?人家好歹也是个木匠,也就是你三哥三嫂瞎了眼,才会偏着大房。”
里正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便轻喝了一声,“行了,少说一句。”
再说苏大郎去了柳家村,柳承恩并不在家,而是去了县里上学,苏大郎将东西放下就走,连口水都没喝。
次日,苏大郎便又早早地借了牛车,带着妹妹和媳妇儿去了镇上卖鲜花饼。
他们今天做的多。
打算在镇上卖一百个,剩下的两百个,则是要拿到县城里去卖的。
所以,小四吆喝的格外卖力。
不到晌午,这鲜花饼便又卖完了。
几人赶紧收拾,急急地往县城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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