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盛这话说地直白,也是事实。
柳家老太太这么闹腾,就是想要一套京城的宅子。
其实,老太太在镇上已经买了一处宅院了,虽然不大,可若只是大房一家子搬过去,挤一挤还是能住的。
可偏偏老太太就是不答应。
除了几个在镇上读书的孙子和宝贝重孙之外,其它人都在老宅里头住着。
当然,如果真地都回来了,估计也是住不下的。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听了什么人的撺掇,总之,就是一直在琢磨着在县城买套宅子,而且还要比照着柳家的买,不能比柳府买的小了!
十年过去了,如今高县的房子可不是当年能比的了。
当初柳承恩买下那套宅院,总共也不过才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可是如今同样的银钱,顶多就能买下一处比柳府小一半的宅院,而且位置还没有柳府的好。
也因此,老太太才将主意打到了苏大郎的身上。
苏大郎听了苏瑾盛说的这些,只觉得老太太莫不是魔障了。
他不过是代父尽孝,可绝对没有给这一家子当成了钱袋子来用的打算。
一处宅院少说也要两三千两,再加上了里头的家具、饰物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估计要被敲走四五千两的!
这么大的宅院,总不能没有下人伺候吧?
等有了仆人,这又不能不发月钱吧?
这月钱哪儿来?
你都给买了宅子了,还差那么点儿月钱?
……
所以,若是从一开始应了,那后头就甭想安生了。
苏大郎显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所以在一开始察觉到了老太太的意图之时,便强行将两名仆妇带走了。
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
况且这里离着京城这么远,而且苏家上上下下,再加上了镇上或者是县里,谁不知道苏保柱孝顺?
不仅每年给族里的长辈们送上一份儿孝敬,便是连读书出色的孩子们也都有。
而且,苏保柱一家每年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孝敬,比其它两房加起来都要多。
若是这样还算是不孝,那天底下估计也就找不出几个孝顺的儿子了。
所以,苏大郎丝毫不怕老太太把事情闹大了。
真闹大了,撕破脸了,他们日后就休想再得到好处了。
老太太和老太爷虽然有些糊涂了,可是苏保国和苏保家兄弟俩还是很清醒的。
无论如何,不能真地让双方的关系太僵了,否则,他们的好日子可就没了。
他们家虽然也不用纳税了,可是几十口子人,就只守着这么一百亩田,能吃什么好的穿什么好的?
说到底,还是从土里刨食的。
如今在外头做工,能拿回银钱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是他们自己都是有婆娘有孩子的,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工钱都上交。
面对苏保国和苏保柱二人的示好,苏大郎则是兴致缺缺。
“大伯二伯,你们若是能将阿爷和阿奶照顾好了,尤其是阿奶,让她不要总是盯着我们家的产业,那一切就还好说一些。可是实际上,我大伯母没少在阿奶耳边吹风吧?”
苏保国的脸色一僵,“大郎放心,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给你添麻烦了。”
“大伯,我这次是带着旺仔回来读书了,相信你们也打听到了。如今旺仔在柳府住着,没有我的吩咐,他也不可能到村子里来,若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我儿子的身上,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双方讲好了条件,不过苏大郎也只是让那两名仆妇又回去了,并没有再额外地给老宅好处。
此时的苏保国也不敢再要了。
他可以不要脸面,可是儿子不能不要呀。
况且,他的孙子明年就要下场考童生了,听说孩子的天赋比瑾言还要更好一些,兴许再过上几年,他的宝贝孙子就能考上举人了。
到时候,他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私底下的时候,苏保国虽然是羡慕苏保柱一家子,可是更多的还是嫉妒。
不就是出了一个会读书的苏瑾轩嘛,苏瑾文会赚钱又如何?
跟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比起来,那差地远了!
只要他家的娃好好读书,兴许将来他们这一房里就会出一个状元!
那苏瑾轩不过只是中了进士,是二甲,又不是一甲,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保国可以说是把自己大部分的希望,都押在了孙子身上。
至于苏瑾言,他已经不指望了。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指望不上了。
虽然苏保国不满意苏大郎这次的处置,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相较而言,自己没钱没权,还能咋办?
苏大郎将这里安置地差不多了,就准备着回京了。
这么一耽搁,已经在高县停留了半个多月了。
而清川,此时正化名张大宝,吃着黑乎乎的干粮,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四处转。
“怎么样?要不要来点儿水?”
清川举了一下自己的水囊,谢道:“不必了,我有。”
“你这个后生瞧着眼生,不过长地白白净净的,怎么想着来当兵了?”
清川咽下一口有些噎人的干粮,“这事儿可不是咱们自己能做主的。”
“呵,我瞧着你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娃呀,怎么不拿钱来赎?”
每次征兵都会有拿钱赎的名额。
只是每回的数目都不太一样。
清川垂下眼眸,颇有几分阴郁道:“家里头就算是有银子,也不可能花在我身上。再说了,把我打发出来,家里头不就少了一个争宠的?”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家中小有资产的不受宠的少爷形象。
跟他搭话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咂巴了两下嘴,摇头道:“这年头,都不容易呀。不过咱们这算是好的了。没有什么敌兵犯境,顶多就是吃地差了点儿。好歹饿不死人。”
清川笑了笑,“我来之前还特意打听过的,说是咱们这边儿的军饷足,吃的好,还特意把自己的积蓄都给差爷买酒了。谁想到真来了这边儿,日子竟是过地这样苦!”
那汉子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想地太简单了吧?好吃的不是没有,不过轮不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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