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死了,结束了她极其悲惨的一生,死状极惨,被刀疤脸一刀砍死的。这个女人一生怨天咒地,结果死翘翘了。
她的金镯子,终于也被蜕了下来。这个时候,乡兵愈发的进了。
像是西岗镇这种地方,土匪们平日一般是不敢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山匪猖獗,在东京城天子脚下竟然如此猖狂,着实令人难以费解。
西岗镇没有县衙,由里正、户长和耆长一起组建了一支乡兵。说白了,就是种地打柴的平头百姓组成的民兵。京城周边的乡兵不打仗,平日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缉捕盗贼。
此时的西岗镇耆长带着一众乡兵百姓,手拿锄头镰刀的冲过来了,一名山匪在马上喊道:“风紧,扯呼!”
宋朝县级以下,设立了有乡和里,其中一“里”单位的长官为里正。乡、里虽百然没有正式的政权机关,但是在宋代,统治者依靠乡间地主,统治和控制广大农民。北宋政权建立以后,就差派乡村的地主当里正、户长和耆长。里正、户长负责“课督赋税”。耆长则专司度“逐捕盗贼”。总之,这些乡村最基层的小吏,其职责有二:一是榨取钱物,二是弹压农民。
风紧扯呼,意思是发现势头不对,马上撤离,就是人家防备很紧赶快逃走。这是古代暗语,常见于土匪强盗中的黑话。
刀疤脸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打家劫舍的买卖,他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被林娘子溅了的一脸血。终于还是把林娘子的金镯子弄到了手上,然后翻身上马,一众山匪们呼啸一声,策马奔腾。
乡兵们最大的用处其实基本是恐吓,他们人多势众实则战斗力渣渣。听说是山匪来了,众人一般都是抄起家伙呐喊助威,除非逼急了,一般无人敢上前拼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凌天扬吓得屁滚尿流逃跑的原因,他就是怕这些乡兵会不战自溃。
但是你若是攻进了他们的家园,兔子急了还咬人,乡兵们也会毫不客气的拼命,毕竟家没了人也就没了。
耆长带着乡兵们赶过来的时候,山匪们已经呼朋唤友的逃得无影无踪。他们胯下都骑着快马,想追也追赶不上。
“杀、杀人啦!”一名乡兵指着林娘子的尸体,惊恐的大叫。
乡兵们都害怕的退了一步,茶棚老板亲眼目睹的整个过程,拉着妻子的手一步三颤的走了过去,结结巴巴跟耆长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耆长大惊:“快去、去县衙,通知县令!”
西岗镇隶属雍丘县管辖,正是文良心的地盘。而此时的石小凡,正在雍丘县。文良心很上道,在衙门摆下晚宴,热情的接待了石小凡。
“下官初来此地,久仰驸马爷京城赫赫大名,日后还请驸马爷多多提携关照。”文良心举起酒杯。
石小凡也端着酒杯道:“好说好说,文县令啊,你是哪里人啊?”
科举时期当县令有两种办法,考进士,一般三甲以上就可以授管县知令;或者考中举人后直接做杂贰官,比如县丞之类的,如果熬的住,能上道供,过几年可以慢慢积功升到县令,但是这种机会很少,而且所授县份一般也是偏远贫困之地。
在唐朝以前,没有科举的时候是看门第,所谓版“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特别是西晋东晋,纯粹就是拼爹;只要你家高贵就可以当高官。
文良心一怔,他没想到石小凡会问起这个,当下尴尬的一笑:“下官海州人士。”
宋朝的海州是现在的江苏省连云港市海州区,海州是连云港的源头、发端与起点。海州古城位于连云港市新海城区的西南部。古城有2000多年的历史,自秦汉以来,一直是海、赣、沭、灌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素有“淮口巨镇”、“东海名郡”、“淮海东来第一城”的美称。
石小凡却有些奇怪的问道:“海州,怎么听你口音不大像。”
“这个、下官久离家乡,是以家乡话依然生疏了,驸马爷知道海州?”不知为何,文良心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石小凡笑了笑:“不知道,我在京东东路密州一带待过一段日子,听惯了那边的口音。密州也有些海州的生意人,他们的口音我还记忆犹新,文县令看起来倒不像是那里人啊。”
“下官惭愧,是下官忘本了。下官敬驸马爷您一杯,来来来,吃酒。”
石小凡身后站着的狗腿子们面面相觑,这文县令这是咋地了,怎么一提起他的家乡,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这种宴会场合,狗腿子们只能眼巴巴的站在身后陪着。石小凡也有些奇怪,这文县令在家乡欠人钱啦还是偷人狗啦。不过这文良心对自己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石小凡也不好开他玩笑。
对于看着不顺眼的家伙,石小凡就想挑衅一番。像是文良心这种对自己恭敬客气的读书人,石小凡便不好再为难他。
只有旺财这个臭不要脸的在自我yy着,他低声道:“定然是文县令在家乡名声不佳,是以咱们小公爷一提起这个,他就紧张了。”
来福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旺财这个智障的,而狗腿子中不乏大脑短路的家伙,比如二虎就有些相信了:“你怎么知道?”
旺财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冷笑一声,加倍小声的道:“我观这文县令印堂发黑,定然是与寡妇有一腿。想来他是在家乡和邻居寡妇私通,闹得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不然,你说说他为什么没有家眷?”
这确实有点奇怪,县令上任,都是携带家眷仆从的。文良心来雍丘县,只是孤身一人,连个家眷都没带,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文县令啊,你夫人为何没来?”石小凡问道。
“这个,拙荆乡野村妇,不喜抛头露面,尚且在老家侍奉家母呢。”
石小凡“哦”了一声:“既如此,想不到夫人竟然是个大孝之人。只是文县令啊,你来这雍丘县上任,一路之上难免辛苦,这家眷不带也就罢了,连个仆人都没有,就不怕路上遇到恶人啊。”
文县令轻轻一震,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随即慌忙举杯笑道:“下官也是个粗陋之人,一个人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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