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连空差点被气成河豚。
他一路急奔回宫,把跟着他的小宫人远远地甩在后头。
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原本他是好意结交,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致抱团排挤他!
就连平日最是清高自傲的苏幕遮也参与其中!亏他从前还有些崇拜苏幕遮!
光鲜的外表下暗藏的是一颗龌龊的心!
简直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他在心里把几人翻来覆去的骂,却也怎么都不解气。
适才瑶华宫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那么多宫人在场,也不知这些难堪之事也不知会不会传的满宫皆知。
若传了,以后这宫里不是张三李四谁都能欺负他了!
他入宫可不是为了受欺负!
他晚膳也没有心情吃,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意难平。
热血直冲透顶,他爬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一股脑直奔星澜的凤鸾殿来。
想要的东西,需得自己去争取才是。
“你这个时辰想见女帝?”
霜月站在凤鸾殿门口,望了望头顶皎洁的明月,又望了望比她还矮上小半个头的阮连空,哄道:“女帝快要歇息了,阮良人若不是什么要紧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是要紧事……烦请霜月姐姐通报。”阮连空心虚的说。
“那您稍等。”霜月干脆的回去通报,不多久又返回来,“阮良人里面请。”
阮连空心惊胆战的跟了进去,直接进了星澜的寝殿。
一进内殿便闻到了舒心的熏香,女帝星澜独坐在软塌上,支着脑袋翻阅着奏折。
她着了件宽松软绵的厚衣,平日里束起的乌黑青丝披在身后,只用一支发簪堪堪固定住两侧的散发,双腿侧收在榻上,也未穿鞋,长裙下露出一双被米色袜子包裹住的小脚。
这般看来,还……有点姿色。
他更看见星澜头上戴的正是他亲手制作的那支簪中刃,心中一阵悸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星澜头也没抬,北地边境送来的奏折里写到军营正在招兵买马,让她好一阵忧烦。
北地,始终是个避不过的隐患。
阮连空见她双眉轻蹙,面露愁色,大着胆子道:“臣来为陛下解忧。”
“解什么忧?”星澜漫不经心的问。
阮连空心跳加速,却已暗暗下定决心。
他悄悄的挪步到了星澜身侧,双手无声的取下发簪,十指插入乌黑柔软的发丝间,轻轻按压起来。
星澜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奏折。
阮连空的手不仅巧,还非常稳,按压之下能舒缓星澜的疲劳,却丝毫不会影响她看奏折上的小字,是以没有阻拦。
空气里的熏香与星澜清新的发香混合在一处,叫阮连空有些难耐。
他稍稍俯下身子,在星澜的耳廓处,柔柔的吹了一口气。
呼……
还未等他来得及撤回来,手腕就被星澜一把抓住,整个人双脚离地,腾空而起,接着“咚”的摔到地上——
这女人,好,好大的力气。
——这是阮连空脑袋着地前的最后一点想法。
霜月闻声,急忙推门而入,就见那位阮良人眼冒金星的摔在地上,星澜站在身旁,神情有些不耐。
“陛下怎么了!”霜月急问。
“问他吧。”星澜朝阮连空努了努嘴。
阮连空这下真真是羞愧难当,比下午在瑶华宫被段泓戏弄还要难堪。
他只听闻星澜练过武这一事,以为就是耍些花拳绣腿或者晨起打打太极拳之类,哪里知道她到现在依旧都坚持每天寅时起来习武,自己的一点小打小闹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我是来……啊,臣来是想,想侍寝的。”他红着脸爬起来,越说越小声。
“想什么?”星澜揉了揉耳朵。
“臣想侍寝!”阮连空终于豁出去了,入宫当妃子,首要任务不就是配皇帝睡觉么!
“侍寝?”星澜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你毛长齐了么就侍寝。”
“……长,长齐了。”阮连空震惊,这种话是堂堂一届女帝说得出来的?
星澜道:“这瘦不拉几的跟十三岁似的,还侍寝?还是回去多喝些牛乳吧,长得比朕高了再说。”
霜月在一旁好心提醒着:“阮良人初来,怕是有所不知?妃子侍寝都是需要咱们女帝翻牌子的,可不是自己想来就来的。”
虽然女帝从来没翻过牌子。
“臣知道,臣不过是想来争取一下。”阮连空鼓起勇气。
霜月暗暗撇嘴,心道别说是你了,你前边还有好几位排着队呢,也没见人贸然夜闯。
星澜却问:“为何想争取?”
阮连空听了这句顿时怨气爆棚,嘟囔道:“谁叫这皇宫捧高踩低。”
“怎么个捧高踩低法?”星澜又问。
阮连空见星澜关心,干脆将白日里发生的事统统倒苦水一般的讲给她听,包括流萤无视他,段泓为难他,苏幕遮不主持公道,连宫人都瞧不起他等等,总之从头到尾没一句好话。
霜月越听越觉得此人无药可救。
女帝的后宫里前前后后这么多人,互相看不顺眼的也不是没有,明目张胆跑到女帝面前说坏话的,这家伙还真是头一个。
更不提他还是个新来的。
星澜却是安静的听他讲完:“所以呢,你是想说,朕宫里的人都在欺负你?”
不等阮连空回答,她又问起来,话中带笑:“你该不会指望朕给你主持公道吧?”
“为何不可?宫人以下犯上难道不该罚?后妃搬弄是非难道不该警示?”阮连空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那群人敢这么对他,不过是看他出身低,没背景,翻不出花儿。
若是上位者也不公平处置,那整个皇宫岂非都乱了套。
女帝也成了偏爱宠臣的昏君。
当然这个话他是不敢说的。
星澜哪里不能把他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朕这次帮你出了头,下次呢?”她突然问。
“下次?”
“若有下次,你还要大半夜的找朕诉苦吗?”星澜问,“每一次受委屈,被人丢了双白眼,泼了口茶水,都要朕,亲自,来帮你主持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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