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赠?”星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流萤的意思。他是她的后妃,哪有皇帝把妃子转赠给他人的呢?
流萤的薄唇紧抿,像是连这两个字都不愿听到。
“不会的。”星澜不知道他提要求的意图,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你永远是我的。”
这是流萤跟她这么久,提的唯一一个要求。
她感觉手指又被握的紧了些。
“臣永远是您的。”流萤又稍稍抬高了星澜的手,感觉她没有反抗之意,才又贴近了亲吻。
“我答应你了,你也要答应我。”星澜轻声道,“无论往后发生什么,都不许自暴自弃。再让我瞧见你不吃饭、不睡觉,就不理你了。”
流萤垂下头,像是在应允,却没有说话。
……
流萤入殿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不知道出现多少双眼睛紧盯着凤鸾殿。
这是女帝宣称病重以来,第一次放人进去探视。
又等了许久,才见那位流妃出来,步履平常。
蒙住的双眼掩盖住了一切情绪,看不出一段端倪,叫窥伺之人扼腕叹息。
他如平常人一般走了一阵,在一棵高大的樟树下停下脚步,摸索着摘下一片叶,递到嘴边,吹出一阵呜咽低转的小调。
树叶自然不比乐器,吹不出多婉转动听的曲子,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声调,让人听了忍不住的伤神。
有人依稀听出,像是送别出征亲友的乐曲,不确定是不是,但总之是带着哀意的。
流萤吹了一阵,垂手扔下树叶。
他靠在树干上,缓缓,缓缓的下滑,坐到了地上。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脸却向着天空的方向,颇有些绝望中盼着希望的无力感。
……
流萤走后许久,星澜都还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陛下,现在传膳吗?”若敏候在一旁。
“……若敏。”星澜半晌才出声,不答反问,“你了解暗卫吗?”
“有一些了解。”若敏答,“奴才有个远房的兄长做过暗卫。”
因为战乱的缘由,大户人家养暗卫的不少,这种事倒不算新鲜。
星澜坐起身:“那一般来说,主人会把暗卫转赠给其他人吗?”
她琢磨了好一阵流萤口中的“转赠”,后来突然想到,他说的并不是转赠后妃,而是转赠暗卫。
毕竟流萤最初就是玉京秋转赠给她的,他当初也是玉府最优秀的暗卫。
“一般是不会的。”若敏摇首,“暗卫贴身保护,知晓主人的许多秘密。许多主人一直到死,都不会把暗卫转赠给他人。”
“有道理。”星澜认真的点点头,“那若主人死了,暗卫也自由了吧?”
若敏古怪的看了眼星澜,又不留痕迹的收回目光。
“陛下没有养过其他暗卫,可能有所不知。“她道,”若是主人临终前没有将暗卫赠予他人,暗卫是要跟着陪葬的。”
星澜愣住。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反应过来,流萤不想让她将他转手赠人的原因。
他是想……
“啊——”星澜一声哀嚎,重新躺回塌上。
“陛下!”若敏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候,“陛下您怎么了?”
星澜重重的捂住心口:“陛下的良心好痛啊!”
……
流言总是越传越夸张的。
说是女帝病重,整个后宫都悲戚哀鸣。
先是说流萤吹哀曲,提前给女帝送终。
后来还有段泓哭到昏厥,被苏幕遮背回去……
总之种种迹象都指明了,女帝命不久矣。
没过多久,朝堂之中突然站出了一位的青年官员,高调的上书谏言,请女帝速将星海王爷请回宫中,主持大局。
青年官员叫周莆,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出仕没几年的功夫,看样子也是位难得的才俊。
他的话和文字就像一根针,戳破了表面平和的泡沫。
星澜这边,以户部、礼部以及大将军耿信鸿为首的一众朝臣,极力反对,称星海早有反意,请他入宫无异于引狼入室,会将皇宫和朝堂搅的血雨腥风。
星海那边,以周莆为首的一伙人,称星海是唯一的皇家血脉,若不请他来继承大统,意外发生,皇位空置,更易引起争端。
双方各执一词,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是谁也没想到,迎星海的牵头之人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人。
“陛下,这是礼部那边整理的主张请王爷入宫的名单,请您过目。”若敏递上一份密信。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她作为中间人在女帝与忠臣间传递信息。
她陪伴女帝不久,就得此信任,自己也有些惶恐,但也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不出岔子。
霜月更熟悉宫中人脉和势力,一直在协助耿信鸿查案,很少有时间回凤鸾殿。
“放着吧。”星澜随意的点点头,继续翻阅其他奏折。
她以病重为由,没有批阅任何指令,但该看的都在看,也还是闲不下来。
一直到两日后,若敏才发现,这封密信还安安稳稳的摆在桌角,没有被翻开过。
“陛下。”她担心星澜忘了,主动提醒她。
没想到星澜笑起来:“若敏觉得这封信很重要?”
“不重要吗?”她不懂,陛下装病,查的不就是这吗?
星澜却道:“这份名单现在看意义不大。现在支持星海入宫的,很大一部分也是怕日后皇位空置,引发动荡的。而且看那周莆年纪轻轻,想来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奴才明白了。”若敏了然的点点头,这名单现在看了不仅没用,还容易多加猜忌,“那陛下接下来……”
她突然止住嘴:“奴才多言了!”
“无妨。”星澜不甚在意,“想引蛇出洞,还需要一段时间。”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太医院又传出一些隐隐绰绰的消息,说女帝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
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后,果然如星澜预料的那般,几乎是一夜之间,大部分支持接星海入宫的朝臣都闭了嘴。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女帝还有康复的可能,就没有另拥新帝的必要。
剩下来负隅顽抗的一些人,显然就是不甘心半途而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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