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不知道为什么星海隔了一夜又变了一张脸,但他若以为这样愚蠢的羞辱方式可以击溃她……
那就错了。
或许她会承受不住肉体的摧残,但精神的折磨不可能打败她。
“谁先开始?”星海发问。
星澜注意到殿中多了些新面孔,看来昨夜里已经又一批官员火速表忠心了,新来的都是后面填补进来的,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人主动投诚。
然而星海定然并不准备无止境的等下去,他顺手揪住手边一名年轻的文官:“那就从你开始吧。”
“做决定吧。”他唰的拔出佩剑,恶意的笑了笑,“不用勉强哦。”
年轻的文官颤抖着转向星澜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名状的恐惧。
看官服的样式,他的官位并不高,平时是不用入殿上朝的。
但星澜记得他。
他是去年的新科状元,被她亲自封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从一阶布衣一跃成了实打实的官家。那时候他金榜题名,站在殿上豪气万丈、英姿勃发的模样给星澜留了很深的印象。
不似现在,身处随时被处死的惶恐中。
“没事,吐吧。”星澜平静的看着他。
状元郎下意识摇了摇头。
“吐不出来?也是,你们文人讲究的人。”星海在一旁“体贴”的道,“那抽一巴掌也可以。”
吐唾沫或者抽巴掌,还是对曾经的皇帝……许多人不忍心的别开脸去。
状元郎闭上眼,抬臂半晌,最终在星澜的脸上拍了拍。
“你是不会抽巴掌吗!”星海一剑抵在他的颈下,瞬间割破皮肤,渗出血丝,“用点劲!”
“是,是!”状元郎害怕的抹了抹伤口,再没有犹豫,使了浑身的劲,一巴掌抽上星澜的脸,留下了清晰的五指印。
“很好。”星海推开状元郎,露出满意的神情,“下一个。”
伏先生微微蹙眉。
他其实并不赞同星海一直这般以暴制人,因为这样容易引起反噬。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了,毕竟只要星海喝了那药,就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要彻底挑开他们姐弟的关系,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能说有得有失了。
状元郎抽完巴掌,无力的站到一边。
有第一个,后面就很快了。
星澜跪在殿中,接受原来每日在她面前行礼的朝臣们一下接一下的凌辱。
他们有的胆小,抽她抽的比打土匪还重,有的机灵一些,动作幅度大,抽在她脸上的时候却很轻。
有的选择了吐唾沫,小心翼翼的吐在她的衣角上……
从始至终,星澜都没有躲避,脸上火辣辣,衣裙上是肮脏的黏腻,却睁着眼睛看他们每一个人。
把他们动作、细微的神情,都牢牢的记在眼里。
今日的一切,她都会铭刻于心,不是为了报复他们,而是要以此鞭策自己,重新站起来。
最终,这场“侮辱”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所有人都选择了低头。
星澜平和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并不怨恨他们,毕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但在这一刻,她也有些能理解流萤宁可在她面前战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抛下她逃命的行为了。
星海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看星澜挨打,后来似乎也觉得寡然无味了,叫侍卫在一旁看守着,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会儿结束,他又走过来欣赏星澜的反应,却没有在星澜身上看到他一丝所期待的绝望和颓然。
他一把揪住星澜的头发,逼她仰起头看他。
“看来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的眼里燃烧着嫌恶与怒火,“旁人要是被一人一口唾沫,早受不住自戕了。不愧是人尽可夫的荡妇。”
星澜垂下眼,不看他。
他不满足的用指腹滑过星澜满是泪痕和污渍的脸颊,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向往的道:“淫荡的女人,早该给你留下个荡妇的印记。”
“陛下。”一人突然走上前来,含笑道,“这么有意义的事,就交于臣来做吧。臣在她身边这多年,早就看不惯她放荡于后妃间的龌龊行径了。”
星澜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抬首一看,果然是他。
张先。
……这个张先。
星海放下手:“难得张先生有次兴致,朕便不夺人所爱了。也多亏先生出的主意好,今日早朝才这么热闹。”
张先谦逊了笑了笑,取笔蘸墨,伸到她的脸前。
“澜澜,头抬起来。”
他要在她脸上留下耻辱的印记。
“为什么呢?”星澜轻唤出声,“张先,这些年……是真的吗。”
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我们的羁绊,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吗?
还是,这都是你为接星海回来而铺下的路。
她至今不愿相信。
可张先没有回答,他只含笑着挥动着手腕。
冰凉的笔尖触到脸上,清新的墨香充盈在鼻腔间。星澜的视线没出息的模糊了。
“哭什么呢,澜澜。”张先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你过去不是做梦都想让海公子回来,接替你的皇位吗?现在梦想成真了,不好吗?”
那是从前,她无力对抗尚严华的时候。
那是盼望小海回来帮助她,而不是像现在,夺走她的一切,烧了她的宫殿,再杀掉她心里的人。
张先……真的太懂怎么让她难过了。
她不害怕被迫的侮辱,却难过虚情假意的暴露。
他的叛变……甚至他的出现,就足够让她无法接受了。
更不提他还为星海出谋划策,
“好了,再哭就不乖咯。”张先的声音变得没有温度。
提笔,在她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荡”字。
星海很满意。
现在的星澜脸颊被抽的发肿,浑身污垢,又丑又脏,还被标上耻辱的印记。
更满意的是,她终于开始表露出些许软弱、崩溃的迹象。
“不愧是先生。”星海夸赞张先,“想收治这位,还得靠先生您。”
“陛下过奖了,都是臣的分内之事。”张先冲星海微微欠身,是对星澜从未有过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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