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秋在星澜心中分量很重,但她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会笼络人心的人。
什么收买两位太医,不让他们告诉她实情免得她担心啊……太像他做得出来的事了。
所以比起太医,星澜更相信霜月。
“实话。”霜月肯定的点头。
“那就好。”星澜稍稍安下心来,“这病能痊愈吗?”
“痊愈也不是不能痊愈……”田老大夫也不在乎星澜怀疑,还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要是能痊愈,这个赏赐嘛……”
“你疯啦!”田知章突然大叫,“你敢敲诈女帝!”
田老大夫“哎呀”一声:“什么敲诈,咱女帝大方,跟你似的小气……”
“诶!说得对。”星澜一拍大腿,“梁王要是能痊愈,尔等重重有赏。海景套房,香车宝马,任君挑选!”
田老大夫喜道:“多谢女帝,多谢女帝!”
“要是每个月定期向朕禀告他的病情,还有额外打赏哦。”星澜冲他抛了个默契的眼神。
“好说好说!”田老大夫亦回抛一个眼神。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霜月和田知章:“……”
“前女帝呢?现在是什么情况。”星澜又问第二个人。
这两人的病是她最操心的。
“这个嘛……”说到这里,田老大夫露出得意的神色,连田知章也松了一口气,“陛下您不妨亲自去看看,眼见为实。”
……
前女帝原本是住在凤鸾殿隔壁的宫殿的,但因为她总往凤鸾殿的废墟跑,玉京秋怕她触景生情,就做主让她搬去了更远的钟粹宫。
钟粹宫是从前萧景言住过的,他走后就一直闲置着。
星澜本就准备事情问完了就去看看母亲的,说到这里干脆一行人一道就去了。
钟粹宫宽敞,能住好几位主子,除了前女帝,星海也住在这里,或者说被软禁在这里。
远远的人还没到,就听到里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走开走开,除了捣乱你还会做什么!”
——“凭什么要我走开,我还没说你呢,别成天‘娘娘娘’的喊,她是你娘吗!”
星澜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田老大夫怒气冲冲大步冲进院子里。
“你们两个!”他竖起拐杖指指段泓,又指指星海,“说了多少次,不能在前女帝面前争执,你们把大夫的话放到心里去了吗!”
星澜这才看清是段泓和星海在吵架,有些发懵,感觉这两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
要说有矛盾,以前矛盾是不轻,但段泓不至于专程跑到这里来跟星海吵架吧,不像他的作风啊。
段泓和星海被骂了都想辩解,但看到星澜在后边,又不敢做声,罚站似得听田老大夫叨叨。
“前女帝现在是小孩子心性,小孩子最怕爹妈吵架,你们没当过爹妈,也该当过孩子吧?”
“你们爹妈在你们面前大吵大闹,摔罐子挥刀子,你们心里什么感觉,好受吗?啊?”
“讲了那么多遍,都听到屁股里去了!”
段泓和星海一个成了爹,一个成了妈,更难为情了。
“到底怎么回事?”星澜上前问。
两人忙七嘴八舌的辩解,又是为自己鸣冤,又是指责对方,最后还是霜月告诉星澜,前女帝现在因为心智不成熟,读书写字都要从头学起,两人争相照顾,谁也不服谁。
星海是一万个不服:“这是我娘,凭什么他一个外人来照顾啊。”
段泓冷静下来也不跟他吵了,垂眸低声道:“……是臣不好,想着答应了陛下照顾娘,就不能半途而废……是臣惹星海公子不快了。”
星海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段泓,私下里跟他吵架的时候,那叫一个妙语连珠,口吐芬芳,激动的时候连方言都用出来,当着姐姐的面就弱小可怜又无助了。
什么人啊,真的。
星澜看段泓一双桃花眼隐隐含泪,心都化了,忙拉起他的手:“此事不怪你,当初是我请你帮忙照顾母亲的,生了误会,你受委屈了。”
“姐姐……”
“边儿去。”星澜瞪星海,“知不知道段泓是梁国出了名的才子,教母亲读书写字正合适,你别在这班门弄斧的掺和。”
星海彻底没话说了。什么才子,就是个画画的!
他星海是谁,他星海当年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论文采诗赋能比个画画的差?
他不敢提这茬罢了……不对,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
几人在外边闹了这么久,也没见前女帝出来,星澜进内殿一看,发现她正端的坐在书桌前写字,也是暗暗吃惊。
之前她孩子心性到处撒野,星澜也没多管束,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性子沉静了这么多。
这般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正在写字的娴静妇人,神色专注自然,哪里看得出半分毛病。
这田老大夫果然有两把刷子。
赏,重重有赏。
“澜澜回来了。”前女帝看到她,眼里一喜,但没有似从前那般蹦蹦跳跳的过来找她,而是优雅的放下笔,牵着衣摆走到她身边,“好久没见着澜澜了。”
“嗯,回来了。”星澜看她举止神态不再跳脱,反而有些像段泓,也不禁想笑。
她看向四下众人,突然萌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母亲。”她看向前女帝,“想跟澜澜一起出去远游吗?”
……
晚上一行人一起吃了一次家宴,霜月和若敏也都参加了,宴席上星澜也把一些想法定了下来。
既然母亲的性情安稳下来,此去晋国,她准备把母亲和星海一同带去。
……段玉泽埋下的祸,上一代人的,这一代人的,她要全部连根拔起。
说起出游,前女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星海也巴不得要去找段玉泽算账。
段泓请求一道前往,星澜也同意了。
因为这段时间前女帝吃药都是他伺候的,贸然换人,她也怕出什么意外。
得知星澜回来不久又要离开,众人又是不舍又是难过,就连一向在外人面前云淡风轻的玉京秋都肉眼可见的黯然。
宴席散后,星澜看到霜月牵着孩子离开,又很突然的想起了特伦皇后给她的那瓶秘药。
诚然现在并不是太适合要孩子的时候,可如果将来她遇到什么意外……她还是想留一条新的小生命下来。
这个想法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大约是重逢和别离来的太过猛烈,让她对生命和未来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或者说,从前她害怕教导不好孩子,害怕孩子生下来就因为她的特殊而被世人诟病。
但现在她意识到,她可以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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