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民间俗称“祭祖节”,人们一般在这一天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祭祀土地等等。
不过不同于民间,宫中有宫中的祭祖,皇宫里是不允许私下烧制祭拜的,传言这会招致不祥。
但每当到了这一天,总有那么几个人不听劝,躲到宫中偏僻的地方,给死去的亲人烧些纸钱,以慰思念。
不被抓到还好,要是抓到了,那可是打板子,发落慎刑司的重罪。
此时瑶华宫的宫墙外,一人依靠墙壁而坐,面前是一小堆燃起的火焰,将他一袭白衣称的橙红橙红的。
不是苏幕遮又是谁?
他一边朝火里扔纸,一边苦闷的吸着鼻子。
纸烧得灰被夜风吹起来,迷了他的眼,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任谁也不会想到,平日谪仙一般的苏幕遮会在中元节独自烧纸,痛得眼泪汪汪,也不知是在祭奠哪一位亲人。
“没良心。”扔一张。
“浪费我的心血。”再扔一张。
“色令智昏!鬼迷心窍!有失公允!”再扔一张。
苏幕遮看了看身旁还有小山高的奏折,心里更悲伤了,后悔自己来来回回搬了这么多出来。
照这个速度烧下去,天亮也烧不完啊……
哼,更生她的气了!
他心中不对付玉京秋,老早就写好了一大堆弹劾的奏折,只等星澜一回宫就全部呈给她看,数罪并发,要她撤掉玉京秋摄政王的职位——最好还能逐出宫去。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写的奏折,那臭女人看也没有看一眼,就叫人给统统抬回来了。
不但没有撤了摄政王之位,还直接封了玉京秋“梁王”。
还……还斥责他浪费纸!
这个女人心里还有没有公平一说,还有没有礼法可讲!
苏幕遮想到这里,哭得更伤心了。
他压根不记得今日是什么中元节,就是含着泪把这些时日的心血全部烧掉。
待烧到后半夜,苏幕遮实在是扛不住了,踩熄了火,又分了好几次把剩下的奏折搬回宫里,准备下次继续烧。
此时的他一身的汗和灰,又脏又腻,头发里也沾了不少污垢,只好又去烧水洗澡,全部折腾好都快天亮了。
换上干净的衣裳,苏幕遮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但还是开心不起来。
明天就是她离开去晋国的日子了,这些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宿在玉京秋那里,有一晚宿在流萤处,其他时间都在自己宫里过,压根……压根就把他忘了个干净。
虽说段泓也没有侍寝,但他马上也要跟着她出去,这几天都在忙活着收集行装,撞见一个人就说他要和女帝一同远行,撞见一个人就说他要和女帝一同远行……生怕有谁不知道的。
唯有他自己,每日按部就班的上朝散职,除了被她无视,还要被同僚讥笑……实在是苦闷。
苏幕遮低低的叹了口气,在床榻边静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还是准备上床眯一小会儿。
今日因为星澜离开,玉京秋要送行,所以没有早朝,苏幕遮可以多睡一会儿,点卯的时候再起就行。
他躺下去,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转过身子,床上竟还有一个人……
星澜躺在他的被窝里,把自己团成一个卷饼,露出一颗小脑袋,正睡得香甜。
苏幕遮“腾”的坐起身来,翻身下床,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见,见鬼了?
为什么星澜会睡在自己床上?自己被窝里?
他又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
他下意识要逃走,然而这个动静已经把星澜吵醒了。
她翻了个身,一双美眸半睁半闭。
“天亮了?”
“快亮了。”苏幕遮下意识回答,然后立马道,“你,你怎么上我这来了啊。”
“来陪你啊。”星澜打了个哈欠,“你干嘛去了,等了你一晚上,刚刚睡着又把我闹醒。”
苏幕遮受惊吓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一点。
他轻轻的趴下来,看到被窝里的星澜趴睡在床上,裸露的双臂抱着软枕……下边看不见,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小衣。
“我,我没想到。”他低声道。
没想到你把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留给我。
原本以为今晚会是属于其他人的。
“没想到我会来?”星澜忍笑,“你这几日躲我跟躲瘟神似的,我又哪里惹你生气啦?还有,你今晚去哪了,怎么才回,不是去和小宫女偷情去了吧?”
“休得胡言!”苏幕遮瞪她,“堂堂女帝,说话这样粗俗。”
他还要再骂,想起来今晚偷偷烧纸的事,又感觉一阵心虚。
“睡进来吧。”星澜也不在意他骂了,“外边冷,被子已经给你暖好了。”
苏幕遮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吓得凉凉的,便慢慢地躺了下去,一进去就感觉一阵暖暖的热意和女子的体香。
他和星澜共盖了一张巨大的锦被,身体没有任何接触。
“你……什么时候走?”他轻轻问。
“中午吧。”星澜又打了个哈欠,“还能多睡一会儿。”
她是真的很困。
今晚上她把出行的路线、需要带的东西,尤其是火药和新武器……又重新清点了一遍,结束的时候快半夜了,累得倒头就能睡,本想在自己宫里歇息的,躺下去了又想起苏幕遮。
似乎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苏幕遮和其他后妃有些不一样,他很清高,说好一听一点,就是内敛。
旁的妃子说的什么情话啦,什么主动来找她邀宠啦,在他身上完全不可能发生。
独处的时候还好,一旦妃子多起来,星澜就很容易把他忘了。
到底还是最后一日想起来,再来陪陪他,否则回来这一遭,连话都没好好讲两句就又走,幕遮会难过的。
她知道苏幕遮早上要去礼部点卯,也没准备跟他促膝长谈,抓过他的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浅浅的睡起来。
哪怕不说话,静静的睡在一起,也是顶好的。
然而苏幕遮却有脑中却有另一个想法。
他清高,他冷漠,他文艺……但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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