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允一听,乐了:“老规矩?看来林大夫以前经常来这儿啊。”
他话里头明显带了几分讽刺。
上下打量林烨的时候,眼神里的不屑也格外露骨。
就冲这小子的打扮,就能看出来他并非出身什么富贵人家。
再说了,就他这么年轻,大夫?实习医生还差不多。
要不是看在楚云绡的面儿上,他都以跟这种人坐在一桌为耻。
至于身边骆时樟嘛,则是一直表情淡淡,不冷不热。
看得出来,他对林烨也不怎么上心。
林烨察觉到俩人的态度,并没有作出什么表示。
毕竟今天是过来还人情的。
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还行吧,偶尔光顾几次。”
“哟,即然这样,我倒是想看看林大夫平日里都喝什么好茶了。”
楚云绡安排下去,茶水很快就送了上来。
“骆先生骆少爷,您二位的西湖龙井,都是头采的。”
“给您二位沏上?”
第一茶楼里有专门的茶官沏茶,骆时樟扫了一眼茶没错,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字。
茶官立马开始泡茶,不一会儿整个包厢便茗香满屋。
刚才楚云朝没点茶,因为楚云绡交代过,等点茶的时候,她跟骆家父子喝一样。
至于他嘛,要给林烨面子,得跟林烨喝一样。
可这会儿林烨的茶叶半天没送上来,他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骆允品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看林烨的茶还没上来,调侃道:“哟,看来林大夫平时喝的茶挺珍贵啊,这么半天还没送来?”
林烨懒散地靠在座椅里,闻言淡淡道:“哦,也许吧。”
骆允不屑地笑了。
就一个穷酸小子,能喝什么好茶?
是太便宜了,第一茶楼没有这样寒酸的茶吧?
不过碍于楚云绡的面儿,他没说。
不一会儿,负责给林烨泡茶的茶官进来了。
骆允大剌剌道:“哟,终于来啦?让我也开开眼,是什么好茶啊,要找这么久。”
茶官恭恭敬敬地走到林烨跟前:“不好意思林先生,您平时喝的茶店里没有了,我们特地派人去取来,耽误了些时间。”
骆允一乐:果然是便宜茶叶。
要知道,天下第一茶楼什么茶没有?
好茶一般人哪儿喝得起,还能卖光了?
除了便宜茶叶没别的了。
于是他又拿捏起了派头,豪气道:“林大夫,你喜欢喝的茶叶看来经常断货啊。”
“要你哪回来没喝上,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这样,看在你是楚小姐的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我做主,就你常喝的茶叶,送你十桶!”
“拿回家去,可以经常喝。”
这回,就连楚云朝都听出来了骆允话里带刺儿,可骆时樟还是没什么反应。
楚云绡皱了皱眉,想替骆允解释几句。
可是林烨不但没生气,反倒不拒绝他的这番“好意”,笑着说:“噢?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多谢骆少了。”
“客气,去,再给这位‘林先生’拿十桶来!”
不料茶官一听,有点儿为难:“不好意思骆少,我们茶楼里没有这么多。”
“没有?”骆允不信:“天下第一茶楼还会供不上茶叶?”
茶官颇为无奈,只得将茶叶盖子打开道:“骆少,您就别为难我了。”
“这印子圆茶放眼整个京都,也很难凑齐十桶啊!”
“嗨,不就是印子圆茶嘛……印子圆茶?”
骆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站起了身,一对眼珠子紧盯着茶官手里的茶叶。
茶菁肥大,深紫色,索条圆润……不是印子圆茶是什么?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一桶印子圆茶可是拍出了一百万的价格。
十桶……一千万。
骆允嘴长得半圆,有些不敢置信:“他平时来你们这儿喝的……是这个?”
茶官点了点头:“也不止这一种,有时候林先生也喜欢喝红票宋聘。”
“不过红票宋聘现在店里实在是没有了,最后半饼之前已经送到林先生家里了。”
价值五十万一片的红票宋聘,送到林烨家里了?
骆允嘴有点儿合不拢了。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骆时樟这时候也终于抬起眼皮子多看了林烨几眼。
“看来,许久不来京都,又出了不少少年英才啊。”
听到他不咸不淡地一句评价,林烨淡淡一笑:“骆先生哪里话,我不过是运气好,攒了点小钱而已。”
“不如令公子大方,初次见面就送在下价值一千万的礼物……”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他这话落到骆允的耳朵里,就成了赤.裸裸地讽刺。
骆允现在是咬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用客气,有多少……就送你多少。”
林烨点了点头,忽略掉他的咬牙切齿,冲茶官说道:“等会儿记得,把茶楼里所有的印子圆茶给我包起来。”
“所有消费,骆少爷买单。”
卖出去的茶都算茶官的业绩,一听这话,茶官立马笑开了花。
“好嘞,多谢骆少爷!”
随后开始泡茶,一瞬间,普洱的香气便将龙井盖过。
熏得骆允的脸色就跟龙井似的。
第一茶楼里一共有六桶印子圆茶,莫名其妙亏出去六百万。
他倒不是心疼这六百万,只是因为被人下了面子。
想逞能,却被反手甩了一个耳光。
脸色能好看?
茶喝一半,终于由楚云绡开口,进入了正题。
“对了,骆董。今天请您过来,是因为您之前跟我提过的顽疾。”
“听说您找遍了南海所有的医者,都没能治愈。”
“而林先生呢,医术高明,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您要是不介意,让他给您看看?”
按照之前骆允的德行,林烨本以为骆时樟会拒绝。
可没想到他瞥了一眼自己,居然点了点头:“好哇,那就麻烦楚小姐和林大夫费心了。”
林烨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把脉。
刚碰到脉象,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骆先生,你现在的病症不算明显,但其实已经恶化到了晚期。”
“要是我没看错,你现在应该有严重的脑血管硬化。”
“只不过硬化的血管处于较为隐蔽的位置,目前并看不出名堂来。”
听到自己身患重病,骆时樟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他淡然地“噢”了一声:“那就麻烦林大夫给我开服药吧。”
林烨却摇了摇头:“光开药,只怕是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