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1 / 1)

第八章

许贺添是几个小时后才看到消息的。

他刚下戏,正慢条斯理地解着戏服扣子,芋头在一旁表情特复杂地盯着他。

许贺添轻乜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添哥”芋头双手递上许贺添手机,小心翼翼道,“嫂子刚给您发消息说明天就搬走”

许贺添手指停下看他。

芋头一惊,唰地双手举过头顶道“我不是故意看的您手机亮了,一不小心就看到了”

许贺添眉微皱,脱下上衣“她还说什么”

“她还让您快点去把离婚证领了,”乐于看许贺添吃瘪的表情,芋头说得激动,还兀自添油加醋了一句,“让您别老缠着她。”

“”

静默片刻。

许贺添放下衣服,接过手机。

三秒后。

“嗷”

芋头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小声道“嫂子已经在接触新人了嘛,刚我看见她和白元一起录节目时两人可甜了呢,又是背又是抱的,她还夸人小年轻体力好呢”

“谁”

“就最近选秀出道的小爱豆,长特好看那个,白元。”

“夸他什么再说一遍。”

“夸他体力好”

“”

许贺添沉默了。

芋头揉着额头,悄悄抬眼打量许贺添神情“添哥,您是不是不行啊”

“”

连一旁的服化师都忍不住抬眼看过来。

芋头啊,活着不好吗

冷冷的眼刀飞过来,芋头尿遁了。

许贺添指腹磨砂了下手机边缘,随意套了件衣服往外走。

司禾接到许贺添电话的时候,正在华南公府清点行李。

“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裹挟着山林被风吹动的哗哗声,染上了几分清冽。

司禾眨了下眼“在你家,收拾行李呢。”

“嗯。”

司禾把手机夹到肩膀和耳朵中间,数着箱子个数。

电话没挂断,那头也没继续说话。

司禾皱了皱眉“许贺添”

“嗯。”

“还有事吗我要搬东西了。”

顿了顿。

“生气了”男人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微哄的意味。

司禾抿了抿唇,把手机重拿回手里。

她小声道“没有。”

这是实话。

冒险录制的过程并不太愉快,刚在回来的车上她确实是有点不开心来着。

但这几个小时她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生气。

是和高梦丹在一起,还是和超话里说的那个白月光在一起,亦或是和别的谁,都是许贺添的事。况且他们现在合约也结束了,她更没理由过问了。

“就”司禾抠着指甲,缓缓道,“合约结束了嘛,本来就该领离婚证和搬家了啊。”

“”

“司禾。”

“啊”

许贺添微不可查叹了口气,“高梦丹是贺蕊朋友的女儿,我没怎么接触过。”

“啪”

指甲被司禾抠断一小截。

“哦。”

司禾咬了咬唇,嘴角弯起又抿直,她慢吞吞道,“你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

“我只是,”电话那头传来树枝被轻压的嘎吱声,“不想有误会。”

司禾摸了摸后脖颈“哦。”

“嗯,所以”许贺添停住话头。

“所以怎么了。”

“所以现在该你解释了。”

“”

“要我提醒你么,”男人扯了扯嘴角,声量微微抬高,轻哂,“白元。”

“”

司禾觉得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要怪只能怪芋头瞎传话。

她才刚放下手机,林蔚的消息又进来了。林蔚帮她找了搬家公司,说这会儿已经带着工人上楼了。

司禾回复了好。

她把手机揣回包里,站起来环顾一周,突然觉得心里没由来地空落落的。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走的时候也不明不白的。就像她和许贺添这段合约婚姻,总有种成年人的世界不必说得太清楚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挂在客厅正中间的结婚照,那是两人领证半个月后拍的。为了拍这个结婚照,许贺添专程从国外飞回来,匆匆忙忙之下拍的。

司禾一身白色婚纱站在沙滩上,脚趾都别扭地在砂砾里抠成了一团。

摄像师说,两位可以亲密一点吗

许贺添淡笑着,长手一捞便轻易地把她揽进怀里。

从此,这张照片在司禾眼里便成了清冽的薄荷海盐味。

她视线往下移,看到了男人修长手指上的银色戒指。

这枚戒指只存在在了许贺添无名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从这枚戒指在第一次那晚划伤了司禾大腿,他便再没戴过了。

这一年里好几次的婚变绯闻也是自这枚戒指发散而开的。

司禾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枚,然后用丝绒盒子装好,认真地摆在了主卧床头柜。

娱乐记者非常具有时效性,关于司禾的搬家新闻很快就出来了。

林蔚把她送过来后就去公司开会了,司禾没急着收拾行李,先拿衣服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吴优便把新闻转发给她了。

优优子你真搬了

司禾拿着毛巾擦头,单手回复嗯,有什么问题

优优子你就这么搬了

优优子你真就这么搬了

小禾苗

小禾苗你是复读机吗

优优子不是你老公就让你搬了

小禾苗前夫,谢谢。

吴优没跟她纠结称呼,继续问你跟他说你要搬家吗

小禾苗说了啊。

优优子他咋说

小禾苗他说,嗯。

优优子

优优子就没了他没挽留你吗

挽留

司禾一怔,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要挽留

吴优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她斟酌着措辞“就,如果喜欢的人要离开自己,都不会很淡定吧”

周遭安静,司禾手指倏然僵硬了一瞬。

她深呼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们真就合作关系,是你们太会脑补了。”

“真就只有肉体关系”吴优狐疑道,“他没跟你走过心”

“”

司禾默了下,“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过。”

就算是情到浓时,许贺添也最多是俯身在她耳边,问她“喜欢么。”

“好吧,”吴优干笑两声,“原来我磕的c真是假的,哈哈。”

林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司禾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剧本,头低着,视线却没聚焦,涣散开来。

林蔚放下包“干啥呢你”

“啊”司禾愣了下,才慢吞吞道,“哦,看明天的剧本呢。”

“骗谁呢,”林蔚瞥她一眼,“我走的时候就这样摆着的吧。”

司禾笑笑,干脆合上剧本“搬家有点累。”

林蔚也没深究,她从包里拿出几个本子“我今儿去公司开会了,公司让你后宫拍完后接个真人秀调剂一下,顺便也涨涨热度。”

司禾接过翻看。

第一个,极限人生。跟着冒险家攀山越岭,上树捉鸟下海捞鱼。

司禾想也没想立刻双手交叉表示拒绝“我比较惜命,谢谢。”

第二个,密室脱逃。恐怖综艺加脑力综艺。

司禾豆子般大小的胆量不容许她参加。

第三个,姐姐的恋爱。顾名思义,节目组帮忙寻找优质年下男,让姐姐们相亲。

司禾扯了扯嘴角,她还没饥渴到刚离婚就要找对象的程度吧

司禾“就没了”

林蔚喝了口茶,又拿出个本子“倒是还有一个,但还需要许贺添那边配合。”

综艺名字叫我们离婚了。

林蔚解释说,这是华娱刚从h国买来版权的综艺,主要就是让离婚后的夫妇参加,然后重走来时路,思考婚姻和人生的意义。

比较深刻,也比较有撕逼的看点。

林蔚说“这是华娱自家的综艺,公司那边是希望你俩能参加的,但最终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司禾喝了口水,抿抿唇道“首先,许贺添不参加综艺。”

出道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许贺添连剧宣综艺都很少去。他自己没兴趣,夏源也不太敢给他接,生怕这位爷那烂脾气又给他惹什么事出来。

“其次,”司禾耸了耸肩,笑了下,“我们连路都没有,怎么重走”

翻过了2020年,后宫也彻底进入收尾阶段。

司禾的戏份本来已经结束好几天了,但吴导比较精益求精,拍到后面发现前面感觉不对,又把司禾叫回来重拍。

整个剧组几乎熬了半个月的大夜,终于杀青。

前后历时七个月的大型古装剧拍摄终于结束,吴导在中餐厅包了个大包间举办杀青宴。

吴导很激动,一连在微信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好几次。

司禾觉得有点好笑,回复了句,“一定参加”。退出对话框,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了那个黑色头像。

两人对话停留在了半个月前,司禾给许贺添发消息说,备用钥匙她放在玄关上了,那边回复了一个“嗯”字。

竟有种已经过去半个世纪的错觉。

司禾摇摇头,收起手机,出发去杀青宴。

司禾到的时候,主演们都已经全部入座了。她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坐在了唯一的空座上,左边是雷琪,右边是白元。

宴席才刚开始,但白元一向不拘小节,已经兀自拿着酒杯喝了好几杯,眼底有一抹绯红。见司禾入座,他轻笑着用杯口碰了碰她的空杯子。

“叮当”,清脆的一声。

“杀青快乐,姐姐。”

司禾弯了弯唇角“快乐。”

雷琪是个老酒鬼了,吴导和制作人、出品人几个领导过来时,她连干了好几杯,司禾坐她旁边也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也跟着干了好几杯。

很快她就不胜酒力,尿遁去洗手间清醒清醒了。

从厕所出来后她没回包厢,而是摇摇晃晃地躲去到了门口吹风。

司禾仰着头站在路边,头脑被酒精麻木得有些迟钝。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突然被人从后面勾了一勾。

司禾慢吞吞地转身,噘着嘴极其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女人脸颊红红的,狐狸眼半眯着,水灵水灵的,冬裙往上耸了些,堆在玲珑处,显得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头发有些凌乱,顶上还有一根不乖地飞了出来,在风中飘荡着。

片刻后,她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重心不稳,往来人身上倒去。

“呀,是我前夫。”

“”

许贺添非常不绅士地后退了半步,捂了捂鼻子,“你这是喝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司禾爱,真的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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