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小心翼翼的看向张远征,果然看到他们家侯爷一副恓惶的看着前方,眼神好似没有焦点一般!
“病……逝?”好半晌,张远征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徐有才也看出这人的难过了,“您也别难过,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我大嫂的娘虽说是病死的,但听说并没有遭受多大的苦难。就是我大嫂,从小就被人叫扫把星,娘没了,身上除了克父,又多了个克死亲母的名声,在张家过的不太好。”
徐有才也忍不住替张月娥抱不平,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踩张家一脚,这人一看就身份非凡,张家若是攀上这样的亲戚,可是享了大福了。
可是凭什么?
这人拿着他大嫂的画像来寻人,在知道他大嫂的娘已经病逝之后脸上又流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再结合他知道的关于张家的那些事,这人的身份根本就不难猜!
这还多亏了张二婶前几年为了造谣他大嫂是个扫把星,而散播出来的那些谣言,让他们知道,她大嫂刚刚出生,就传来张家大郎战死的消息,至于这个战死的张家大郎为什么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就不得而知了。
“克父?”张远征脸上的表情一僵。
“这都是听我大嫂那个好二嫂说的,据说啊,据说,我大嫂刚出生,就收到了我大嫂爹战死沙场的消息,我大嫂满月的时候,他门那里就发生了大水灾,所以张二婶就到处跟别人说,我大嫂是个扫把星。等我大嫂的娘去世之后,这样的传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全都拜张二婶所赐。”徐有才同仇敌忾的说道。
田如珠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她眼珠子一转就说,“我看这位老爷拿着我大嫂画像找来,想来应当与我大嫂有些渊源了?”
她绝口不提来人与张家的关系,要是说明白了是来寻张家人的,那她还怎么说张家的不是啊?说出来怪尴尬的。所以,为了让她自己不尴尬,她也只能装作不知这些人其实是来找张家的亲戚。
“没错,我……”还不等张远征说完,田如珠就打断了他。
“那我可得跟这位老爷好好说说这张家的事。这张家原本不是我们青州府的人,好像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不知怎的,就到了我们这里落叶生根了,我虽然嫁过来没多久,但因为大嫂是张家的大姑娘,所以对张家的事情还算清楚。要说这张家人啊,那还真不是东西!”田如珠前面的话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意思笑意,可是最后一句说道张家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没有办法用嫌弃来形容了,用厌恶来说,才更合适!
张远征看了长弓一眼,长弓会意,立马就说,“还请这位夫人明示,这张家到底有什么问题。”
田如珠笑迷了眼,“既然各位想听,那我就不瞒着了,就这么在背后说人家闲话,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一旁的徐有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反正他是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她媳妇什么时候跟他娘学的,脸皮这么厚实。
不错,不错。
“这张家本来应该是南方人,一家子孤儿寡母的,那张老二又是个靠不住的,还多亏了我李婶。”怕张远征他们不知道她所说的李婶是谁,田如珠还解释了一句,“李婶就是我大嫂的娘,张家的大儿媳妇。”
张远征怎么会不知道田如珠说的那个李婶是谁?此时的他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嘴巴紧紧的抿着,心里并不平静,十多年了终于有了家人的消息,可他还是来晚了!
“这张家从南边一直逃难到这边,还多亏了我李婶,这一路上不知道卖了多少个方子,一路打点,才将全家人,全须全尾的带到了我们这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在这里扎根落了户。这张家一开始到那浅水村的时候,那是什么都没有,一没银子二没有房子,我李婶从无到有,做的豆腐那叫一绝,靠着做豆腐的手艺,不仅给家里盖了砖瓦房,还存了几十两银子,可以说是为张家当牛做马,赚钱养家,那张老二却是招猫递狗,什么都不干,只知道跟人喝酒赌钱。但是没办法,谁让张家二老偏疼张老二呢?经常是李婶刚孝敬完银子,转头就将银子填了张老二的窟窿。不然这西施豆腐这么赚银子,这张家也不会只留下几十两。”
现在他们家也做豆腐,最是知道这豆腐有多么赚银子的,可是张家为什么没富起来?肯定是因为张老二这个败家子的原因啊!不做他想!
“叫您评评理,您说这张老二若是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只会败家吃软饭,最少得认清自我,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财主吧?就像是我们家,靠大嫂的西施豆腐起家,现在我大嫂说一我们绝对不会说二,这才是正理对不对?可是那张老二家的却不,她一边吃着李婶的,一边还欺负我们家李婶母女俩,从小就骂我大嫂是个扫把星,她还不是在家说说,而是到处跟外人说去,说我李婶克夫,说我大嫂克父是个扫把星,说他们张家这样还收留我李婶和大嫂,那是张家仁义,我大嫂和她娘就应该给张家当牛做马,张老二家的生了儿子之后更加变本加厉,估计在她的眼中,李婶赚的每一文银子,都是他们张家二房的!你说气不气人?!没见过吃软饭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听到这,张远征的胸脯上上下下的,他手握扶手,指节泛白,手上已经满是扶手上的木头渣子!显然被气的不轻!
“你们若不信就去打听打听去,看我是否有一句虚言!那张老二一家最是不要脸,我大嫂的娘得了急症,去世之后,张老二便将我大嫂当成了使唤丫鬟,什么脏活累活全都让我大嫂干,这在我们这都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李婶的死,说不得就是被张老二家的害死的呢,这人咋会好好的就没了呢?反正我是不信。还是我婆婆心善,没相信张二婶的话,再加上我大哥看中了大嫂,这才将我嫂子娶了回来,光是聘礼就用了好几亩良田和十多两银子!不然我大嫂可能就要嫁给一个打死三个老婆的老鳏夫了!还有之前,张老二带了一个老头子回来,听说很是有钱,想让我大嫂给那老头子做妾呢,要不是那老头子家里出事了,没准我大嫂就不是我大嫂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与此同时,张远征坐的椅子扶手应声而裂!
听了这么半天,张远征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没想到,他“死”之后,他爹娘和老二一家居然这么对他的妻女!
田如珠犹自觉得不够,继续添油加醋,“这算什么啊,我大嫂归宁那日,带着老母鸡和猪肉回门,却被张家人给赶了出来,张老太直说没有她这个孙女,还让浅水村的村长写了文书,直接跟我们家断了来往,这文书浅水村村长那也有一份,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断往?是我……张家老太说的?”张远征不敢置信的看向田如珠。
田如珠点点头,“没错啊,就是张老太说的,张老头也同意了,说是因为我大嫂是个扫把星,为了张老二的孩子,所以才跟我大嫂断往的,嗨,张老头和张老太也是可怜人,你说他们那么疼爱张老二家的两个孩子,偏生他们两个都是被张老二家的闺女给气死的。”说着,田如珠妆模作样的摇摇头。
她就不信了,张老二一家子不仅欺负你妻女,还气死你爹娘你还能扶持张老二家的?!如果能,那她田如珠还真就无法可说!这种人自当远离!
“你说什么?!我爹娘死了!”张远征脸上的表情怔怔的,就好像是丢了魂一般。
不过,叫田如珠来说,这算什么?爹娘死了的确得难过,但是如果你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可能就没有时间难过了!
“这还得从张老二见我们家开始做豆腐开始说起,他们眼馋我们家做豆腐赚银子,便上门来讨要做豆腐的方子,我大嫂不给,他们就要动手,多亏了有人及时通知了族里的人过来,不然我大嫂可就要吃大亏了!不过这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就不多说了,你若是想知道,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出来。这张老二家的闺女叫张娇娥,她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书生牵扯不清了,可能是被张老太发现了,间或有什么推搡的举动,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张老太已经倒在自家的院子里了。我大嫂赶到的时候,发现张老太还有气,便请我四叔帮忙医治,可是张家人却死命也要拦着,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张老太撞破了张娇娥与那书生的好事,气急攻心这才晕倒的,张老太就这么没了。还有那张老头,是前阵子没的,听说是张娇娥跟那书生私奔了,活活把张老头给气死了。”田如珠摇头叹息,当然这可能只是一个引子,张老头没了媳妇,张二婶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这一两年过的不好,再加上被张娇娥私奔的事情一气,一口气没上来,可不就气死了么?
“张老二他欺人太甚!”张远征咬牙切齿的说。他那边救了曹家妻女,将她们安置在府上,好吃好喝的养了十几年,可是张曹氏却这样对她的妻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田如珠见张远征气成这样,心里忍不住得意,大嫂他们在京城为徐家博前途,他们在家里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叫我说啊,也是张家二老命不好,我大嫂是个孝敬的,若不是张老二一家,让二老跟我们家大嫂离了心,我大嫂还能不管他们不成?您也看见了,我们家现在做的豆腐生意,那可全都是大嫂的功劳,实不相瞒,这银子真的不少赚,我大嫂不止一次偷偷跟我说,想在我们家旁边盖个院子,将张家二老接过来奉养呢。可是又怕张家二老嫌弃她这个扫把星,不愿意过来,又怕张老二一家的不放人。这银子毕竟在张家二老手里攥着,我大嫂也是怕惹人怀疑。”
田如珠这话就是在瞎说,张月娥可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又不是圣母,再者她这个做媳妇的,哪能光明正大的贴补娘家,这娘家若是同她关系好也就罢了,这关系又不好,张家二老又不会同意,她犯不上提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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