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解除诅咒，”高莲咳出一口血来，用含混的声音说：“但是，施加一个新的诅咒还是可行的，我把刺向你心脏的长枪指向了我自己，看，你和你的相好谁都不用牺牲。”
孙立收回了手，高莲仰面倒下，身下的血沿着身体的轮廓扩散，她的瞳孔直视着血色的穹顶，而后又被唐璜的脸覆盖。
“我诅咒过自己，所以心脏坏掉暂时还不会死，不过你若是一去不复还，我多半也是要扑街的。”
“为什么？”唐璜问：“你的愿望不是见证我到最后一刻吗？”
“所以要保证你到达最后啊，就像你的相好所说的，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做与不做。”高莲露出一丝苦笑，“在你们这些笨蛋身边待时间长了，我也被传染了，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去吧，唐大郎，去达成你的好结局吧，希望在你归来的时候，能给我留一个位置，我已经不想在漂泊了。而现在，我要睡一会儿了，晚安。”
高莲闭上了眼睛，她胸口仍然微弱的起伏着的事实让唐璜略感安定一些。他冲孙立点点头，低声说：“照顾好她。”
“明白了，”孙立说：“我不觉得她是个旁观者，没有旁观者会为事不关己的人牺牲。”
“我知道。”
“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孙立给了唐璜一个深情的吻，看着他说：“一路走来，想必你背负着很多人的期待。所以，别辜负她们，还有我和师妹。答应我唐兄弟，无论你在下一层看到了什么，都要继续走下去。”
唐璜点了点头，他握紧钥匙，最后一层星宫的大门洞开。他的第二任契约者坐在天平之前，呆滞的眼神中有了神采。
“你来的有些晚。”武松说。
“有些抉择不是那么容易下的，武兄，我现在只想狠狠揍宋江一拳，叙旧的事可以稍稍推迟一些吗？正如孙师姐所说，在我回来之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相亲相爱。”
“师姐她.....”
“她很好，我的另一位同伴代替我支付了代价。相对的，我会把终末的时刻记录下来，回去告诉她这一切。”
“又是约定啊，我想起来我们在东京时我对你说的话了，”少女抬起头来说：“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我就安心了，这四年的缺失，等你回来后我会讨回来。”
唐璜挤出一丝微笑：“希望不是用暴打我的方法。”
“想要笑的时候就笑好了，不想要笑的时候......就不要再笑了。”少女看着唐璜，“约定能给你虚假的希望，让你去挑战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但也会增加你的压力。现在的你，一点都没有快乐的情绪，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悲伤。”
“无论如何，我都要继续前进。武兄，规则是什么？”
武松却没有立即回答唐璜的问题，她说：“如果我变成一个累赘，你会抛弃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武兄，你可是我的翅膀啊。”
“我这个人比较笨，分不出来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哪怕是你骗我的，我也很开心。”
武松转过身去，掣出一把朴刀说：“律之，别让我的牺牲白费啊。”
银色的寒光闪过，白洁的地面点点红梅绽放，唐璜呆呆的看着武松切下自己的右臂，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直到女人发出压抑的呻吟，他才跑过去，用怒吼的形式说：“你在做什么！”
“这就是第十二层的通关条件，”武松脸色苍白的依偎在唐璜身上，看着他给自己包扎，“把我的断臂放进天平里，通向顶层的钥匙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到了现在，唐璜终于理解了之前为何鲁智深会对他说死在那里比较幸福。因为武松必定会为他牺牲，替他铺平道路，然后......换回一片虚无。
唐璜沉默的包扎好武松的断臂，用治疗弹与药剂处理好了伤口。他这么做的时候很熟练，因为在回到初始空间里的时候，薄荷卷女孩曾经教过他。
做完这一切后，穿越者亲了亲女孩的额头，而女孩也努力的回以微笑。在唐璜的视界里，丹特丽安说：“正如她说的，别让那些为你支付代价的人白白牺牲，我们该走了。”
唐璜点了点了头，他握住了最后一柄钥匙，越过靠在柱子旁的女孩的身体，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真相（上）
“恭喜你，唐先生，你顺利抵达了终点。”
宋江的掌声在顶层的庭院中回荡，奇异的活动穹顶在血色的天空下旋转着，在地上留下不断重合又分离的影。唐璜左手扣住兔咒符，右手拿出剑来，用大拇指拨动转轮。
“看你的表情很想同我厮杀，但你也清楚，在缺乏同伴的情况下，单凭你击败我的概率为0.”
宋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必然让人从容不过也会失去乐趣，所以我提出新的方案，让你有机会在游戏中取胜的方案，如果你能赢，我就终止所有的计划乖乖从这个世界离开，如果你输掉，第三次冲击就会降临，整个世界都将被猩红取代，人类重新聚合，成为原初的李林。”
唐璜沉默了一下，和丹特丽安权衡利弊后接受了宋江的邀请。宋江说的没错，他和宋江放对能取胜的可能性为0，无论宋江准备用什么继续折磨他，只要概率不是0，他就有取胜的希望。
“规则呢？”
“很简单，我们下三次象棋，每局之后喝一次茶，在三局棋局和三次饮茶之后，无论棋局上的输赢，都算你赢。当然，在此期间我们禁止相互攻击，一旦一方对另一方做出实质上的攻击行为，就算那一方输。”
唐璜点点头，既然棋盘上的输赢无关紧要，那么宋江看重的胜负手就在棋盘之外。她必然会百般挑拨刺激他，希望唐璜本人能攻击她，然后合理利用规则取得胜利。
而对穿越者来说，他所要做的就是成为忍者神龟，一路忍到最后。
想明白这些之后，他点点头说：“好啊。”
就像预料到唐璜的抉择一样，宋江带着他来到座椅前，两人分别落座，唐璜执红先行。他的棋艺来自于小时候围观树下下象棋的退休大爷们，水平委实不高，第一步走了最主流的当头炮，出乎意料的是，宋江的棋艺比他还烂。
“在我许多年的人生经历里，我顿悟到面面俱到的人不招人喜欢，因为他们距离凡人太远；若是在主要的领域足够优秀，又能有一些不如常人的地方，大家都会喜欢你，因为你的缺点让他们敏感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人啊，很大一部分快乐都建立在与别人的对比之上。”
宋江对棋局毫不在意，她从容悠闲的下着臭棋尬聊。而她的对手却时刻紧绷，揣摩宋江话里的含义。尽管唐璜用了十五分钟就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但因为把太多的经历放在棋盘之外，让他显得非常疲惫。
“需要来杯红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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