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是阶级固化造成的原因呢。唐璜轻蔑的想,现在的法国,小市民连供养自己的孩子读个中学都很勉强,中学毕业之后他们没法继续学业,而是只能去当个学徒、帮办、助手谋个差事,有点志气的还会勤工俭学,希望自己能在三十岁之前得到某位贵族的赏识,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过和伯爵一样,他也觉得奥斯卡没救了,他资源有限,没潜力的年轻人他是不会给一笔天使投资的。
“那么你呢,骑兵军官先生。”伯爵最后料理了乔治,“您是哪支部队的军官?”
“饶了我吧老爷,我只是没事吹吹牛。您知道,一瓶水装不满而半瓶子摇晃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卖弄自己的学识打发时间。如果您对现在的年轻人有了解,就会发现他们个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历史右知未来,看起来博学多识但其实样样东西都只懂得表面一点肤浅的知识。”
伯爵讥讽道:“如果乐团里一个人什么都会点,那么他只配去敲三角铁。”
乔治做了个讨饶的手势,:“您说得对,我对自己的幼稚、无知与虚荣会有深刻。我是您的代理人的二等帮办,来到这里是有一件要事汇报给您。”
“一会儿再说。”
在抵达城堡的第一个晚上,伯爵设宴款待了几位客人,管家莫罗战战兢兢的服侍了自家老爷。果不其然,在饭后他送来鲜榨果汁的时候,被伯爵留在了书房,旁边还站着唐璜与二等帮办乔治。
“莫罗,说说领地上连环杀人案的情况,”伯爵喝了一口果汁说道:“这位维里埃大法师是来这件事的,你好好回忆一下,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完整的说出来,如果大法师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你必须知无不答。”
“好的,老爷。”
莫罗思考了一会儿,开始讲述他知道的情况。第一起杀人案件发生于1779年的1月6日,一个伐木工人下山采买货物的时候看到了挂在树林边的尸体。接到报告后,莫罗带人拿着猎枪与警犬赶了过去,发现尸体上有啃咬的痕迹。
最初大家觉得是饥饿的野兽袭击了人类,但野兽没有把人挂在树上的艺术......如果杀人食人也能艺术的话。莫罗以为是某个流窜杀人犯来到了领地,他发布告示让大家小心戒备,不要单独出行,一时间倒也风平浪静。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杀人犯跑掉的时候,两个星期后,在第一个受害者相隔不远的地方,第二个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了。
这下莫罗坐不住了,他紧急给巴黎的主人写了一封信,但当时伯爵在治疗皮肤病,所以伯爵的代理人直接交给了巴黎警察局,警察派出一队精英干员前往事发现场,一连几天都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只留下了少量人手进行盯梢。
又两个星期后,一次突如其来的火灾让警员们下意识的帮助去救火,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第三个受害者挂在他们驻地的路灯上。
此时不过2月,警察局加派了人手进行彻底的搜索,然而杀人者已经逃到了其他地方,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受害者出现。一无所获的警察们撤离了,而杀人犯在6月也回来了。
这次,在巴黎的的·塞里齐伯爵终于坐不住了,他的领地人心惶惶收入大幅度减少,所以莫罗在信里建议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向法师协会求助的建议得到伯爵的认同,之后就是唐璜接受指派来到这里的事情。
“因为受害者连续出现,所以领地上的大家都是聚拢在长屋,由男人持握武器轮流站岗保卫妇女儿童对吗?”
“是的,法师先生。”
“每一户都是这样?”
“是的,我亲自带人落实了这个政策,让邻居们编成一组,而在城堡我采取了类似的政策。因为杀人犯总是袭击落单的人,所以大家都很自觉的执行了这项政策。实际上,受害者都是过路的旅客,除了第一个受害者,老爷的领民并没有出现死伤。”
唐璜凝视着管家,可怜的男人觉得某种阴冷而可怕的东西正渗透进自己的灵魂,检索记忆里的每个角落。他的本能告诉他要逃,当兵的经历却让他死死的钉在自己的阵地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当一只手落在管家的肩膀轻轻拍打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衣裳已经湿透了。
“抱歉,为了确保先生的话真实可靠,我对你使用了精神类的法术窃取你真正的想法,”唐璜把自己未动过的果汁推给管家,“喝一点吧,这能感觉让你舒服些。”
管家结结巴巴的表示感谢,在他大口大口喝下果汁的时候,唐璜扭头对伯爵说:“显然,凶手不在本地人中,一定是外地来客。伯爵领地附近都是平原,难为让杀人犯提供一个临时居住的据点,所以杀人犯必然是流窜作案,也就是说,杀人犯就在今年内有过数次来到普雷勒的旅客里,他们首先以正常身份前往普雷勒,办完事后假装返回,却绕了一圈等到黄昏后开始狩猎,等待落单的牺牲者,把牺牲者挂在树上。”
唐璜转向管家:“我需要调阅资料。”
管家应了一声,急切的跑回自己的卧室,把厚厚的一叠资料拿过来,包括管家自己的调查、私家侦探与警察的调查,其中相当部分是重合的。在书房内其他三个人的注视下,唐璜手中的纸张无声的向半空里升起,纸上黑色的文字活了过来,流入他的脑海中。
“已经、已经看好了?”管家结结巴巴的问。
从唐璜施展法术到他把纸页还给管家只用了半分钟,这速度的确快的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当代人对法师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穿着法袍咏唱冗长的咒文,而后释放毁天灭地的法术。
“已经看好了,我直接抽取了上面的讯息将其转化为我的认知。从卷宗里的记录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一名成年男性。”
“何出此言?”
“第一,从尸体附近留下的脚印深度来看,这是一位高约法寻(米)的人类,众所周知,我国的女性以娇小著称,超过1法寻的女士我至今还未见过;
其次,从尸体留下的咬痕与撕裂程度来看,杀人犯具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具有很大的一张嘴并且咬合力十足,并非法术加持,而是本身具有的野蛮力量,考虑到女性的肌肉分布,除非她锻炼的满是筋肉才有可能实现这个效果,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女士的话,不可能不引起警察的关注;
第三——”
唐璜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银色的波纹扩散,一幅立体的投影地图出现在桌子上,唐璜对着临时制造出来的地图解说道:“蓝色的点表示伯爵你的城堡,橙色的是巴黎,而红色的是7个受害者的遇害地点,如果把这些点进行连线,你看.....”
伯爵瞪大了眼睛,受害者的遇害地点与巴黎连线几乎是等距的,他抬起头来说:“杀人犯是以巴黎为据点,他以什么借口来到普雷勒,在假装返回后趁机入夜杀人?”
“是的,这就是我的推断,只有具有极强脚力的男人才有可能做到。”唐璜点点头,“来自巴黎的警察先生们之所以没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杀人犯在2月下旬到5月底的时间里,流窜在外面作案,这让他们把精力集中于追踪杀人犯,而忽略了普雷勒所能提供的线索。”
“会不会是警察内部有......”伯爵问道。
“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调阅过了警察局的卷宗,实际上警察系统内部已经完成了类似的排查,所有涉案的警察在此之前都没有到访过普雷勒的记录,亲朋好友里也没有和普雷勒当地居民的关系者,而在驻扎普雷勒的那段时间里,警察们的记录也提供了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据,使得他们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但即便排除了他们,熟悉普雷勒、并且在今年内到过此地好几次的人,光我印象里就有好几个。”
伯爵一脸为难的回忆着,他看向自己的管家,管家也苦笑着摊手。唐璜的推断极大地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但仍然无法清晰的判断到底是哪个人。
“距离杀人犯上一次杀人已经过去了12天,以他两周杀一人的定律,很快我们就有取得新线索、甚至逮住杀人犯的机会。”
“大法师先生肯定杀人犯会再一次作案?”
“不肯定,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必须满足两周杀一人的条件,不然他不会冒险疯狂作案了。其他的,我现在没法下结论。”
履行完自己的使命后,唐璜选择告辞,让伯爵自己体味他说过的话。刚才他似是而非的推理并没有说谎,萝克珊身高米,具有超越常识的身体力量和怪物般的咬合力,唐璜仅仅是把条件罗列出来,就很容易让人们自行联想到这是男人所为。
而后,他若有若无的添加了嘴很大、据点在巴黎、是今年内来往过几次普雷勒的旅客,慢慢从外面兜了一个大圈把选定的牺牲品乔治包裹住,轻浮的二等帮办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天里唐璜会进一步构陷他的证据,然后在众人面前当场击杀他,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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