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节(1 / 1)

唐璜无意造成结果,他没兴趣玩弄维克托的灵魂,只是有时候说实话就很伤人。威尔玛丽娜看了两个黯然神伤的男人一眼,对着唐璜说:“你不追吗?”

“不,我就是让德普兰活着回去告诉纽沁根男爵,我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唐璜看了眼天空,“黎塞留那边也已经安排上了。”

想要对付纽沁根男爵这样的大人物,在肉体上毁灭他反而是次要的,法兰西中央银行董事的名声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换而言之,他在乎他的名声高于他的生命。

此时,传媒业随着生产力的进度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在印刷机变成白菜价之前,传媒业也只能在巴黎等大城市发展,不过对付扎根巴黎的银行家,仅仅靠巴黎的报纸就够了。

此刻,巴黎的报纸还是郁郁不得志的进步分子抨击政府、自媒体标题党恶俗出道以及一些穷的要吃饭的写手连载18X文字的综合版块....之所以是文字而不是文学,是因为这些小说走的时候大众路线,用词简单,就连只念过一两年书的少年也能看的懂,走的是量大管饱的路线。

在真实历史上,巴尔扎克也是写这玩意出身,只需要奋斗一个晚上,几百法郎就到手,来钱只比抢银行慢,贫穷的巴尔扎克捏着鼻子写这玩意吃饭,等他以《驴皮记》在文学圈与市场都打出自己的名头,从海里爬出来上岸后,他就拒绝承认自己写过那些玩意了。

根据市民们的阅读时间,18X排第一,自媒体排第二,进步分子褒贬时弊的精华反而排在最后,在低俗的娱乐与高雅的娱乐之间,人往往会选择前者,因为这样的快乐更为简单直接。

既然巴黎市民喜好这一口,唐璜暗地里就炮制了类似的、量大管饱的几十篇小说,每天都刊登在报纸上,讲述纽沁根男爵夫人与她交往过的十二黄金圣斗士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如此引人入胜,以至于男爵夫妇发觉自己家的下人望向主人的目光都怪怪的。

舆论就像驾驭不住的野兽,有目的的积聚、引导、酝酿,发酵之后,对于受害者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唐璜只要在搭好的多米诺骨牌的起点轻轻推一把,传递的力量就足以压倒终点的银行家。

“小姑娘,不要那么着急,”唐璜看着有些焦躁不安的威尔玛丽娜说:“复仇这道菜,还是放凉了吃比较美味。”

第一百三十一章无神论者望弥撒(5)

当天晚上,在纽沁根男爵和他的太太互相道过晚安(两人已经分房睡了,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一团阴影在男爵的房间里具现,几秒之后,就德普兰就穿着他那身白大褂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维里埃的人追踪了我,他教唆了与我有因缘的某个年轻人,以及威尔玛丽娜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勇者,我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我的配偶也死在了教堂。”

德普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淡,仿佛配偶死掉和路边死个野猫野狗没什么区别,但作为把他召唤到这颗星球的人,纽沁根男爵清楚潜伏在德普兰身体里的生物其实是雌雄同体,当它周围有同类存在的时候,才会让性别选择性的表达,甚至可以再度倒退回雌雄同体的状态,甚至可以由雄性变成雌性。

只要有足够的养料(灵魂),德普兰甚至可以分裂,自己造一个伴侣,而它们这个外星种族也不像人类一样是社会性的动物,所以同伴之间的感情远没有人类亲密。

“大法师亲自出手了吗?”银行家问。

“在最后时刻,他把我的下一个宿主拖了回去,并且使用寒冰属性的魔力挡住了我的毒液攻击,那应该是他持有的一个道具。至少现在而言,我战不过他,生存率最高的选项是现在就逃离巴黎。”

虽然是个邪恶生物,但这个外星寄生虫在获得宿主,能够吃饱喝足后便对召唤者意外的老实。从布尔雅时代开始,纽沁根男爵给它提供牺牲者,而它则以局外人的角度给银行家出谋划策,干脏活累活,替男爵先生摆平了不少麻烦。

纽沁根男爵历来重视合作伙伴的建议,这是他最信任的存在,有些时候他甚至想过让怪物寄生他的妻子算了。

然而这一次,男爵摇了摇头说:“我的朋友,你只是比较了我们之间在战斗领域的实力,认定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进而提出‘跑路’的建议。

然而,人类建立的社会并不单单只是谁拳头大谁最大的、纯粹的弱肉强食的社会,我们都被规则所约束,在这种情况下,最聪明的人在社会里爬的最快,而不是打架最厉害的人。我之前曾经把无数莽夫骗的倾家荡产,可他们除了对着空气输出破口大骂外,对我真的造成过威胁吗?

人的地位越高,无论是他直接对别人出手的难度,还是别人直接对他出手的难度都会越来越大,所以之前的金融风潮里,我才会接受那个大法师的方案,以代理人挖连环坑唱双簧戏的形式从市场上狠狠捞了一笔,这可能是不公平的社会里最公平的一条,小人物与我们对骂,我们除了动怒毫无办法,所以与之前黑暗的中世纪相比,他们至少能够过过嘴瘾。”

虽说很快尸体就会在塞纳河里漂浮了。德普兰想。

“所以,我不能直接对大法师报复,大法师也不能直接召唤陨石把我家砸个稀巴烂,他与你交战和他与我交战的难度截然不同,有许多力量会阻止他与我之间直接碰撞。

我们彼此心里都想让对方去死,为此暗地里采取各种迂回手段,但表面上,我们的手还是紧紧握住一起,脸上笑嘻嘻......这就是所谓的体面,很虚伪,但这就是社会的法则,从百万富翁到一个子都掏不出的穷光蛋,我们人人都被体面约束着。

“但是他还是会想办法对付你。”德普兰忧心忡忡的说:“先是和赛查·皮罗托搅在一起,然后又用什么把柄威胁了司法部副部长,有一批王党成员、教会人士和三教九流在配合他行动,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严密的组织,莱因哈特,你不止是和某个法师在战斗。”

“但这样的对手才让人跃跃欲试对吗?”纽沁根男爵舔了舔嘴唇,“从我的父亲离开托斯卡纳大公国选择为先王(路易十五)效忠开始,我们就追求着争斗,互相伤害是人类的本能,而胜利者的快乐就是在失败者的眼前凌辱他所曾经拥有的一切。”

在一番豪言壮语之后,银行家谈了点实际的东西:“我空有一千二百万法郎,但有七百万是不动产、金融产品以及尚未完成所有权转让的抵押品,真正能够调动的只有五百万法郎的本金,但我一旦尝试调动,以本金建立的信誉就会崩塌,泰伊番银行那个小丫头片子绝对会来拆我的台。

所以,我要争取时间,尽量把产业变现,即便跑路,我也要带着一千万法郎昂首离开。”

可惜,银行家拖延时间做两手准备的计划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了,而打破他计划的,恰恰是他看不起的底层民众。

在向民众贩卖小说的同时,唐璜加了点私料进去,直白了点名了纽沁根男爵在之前的金融风潮里所扮演的角色,便展示了事实与谎言混合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的证据。

即便在后来的网络时代,获取知识的难度降低,义务教育武装了人们的头脑,遗憾的是,面对流言,大众表现的和史前巨婴并无区别,因为动动嘴只需要消耗很少的力气,而即便说的不对,他也不必为自己的错误支付代价。

而在愚昧的18世纪,造谣能够带起的节奏,谣言的传播力度比之后的网络时代更为恐怖,尤其是唐璜采用了在18X板块里塞谣言的方法,使得人们对他的描述有非常深刻的印象,针对纽沁根男爵的不利流言一日比一日更甚。

只要开了头,对纽沁根男爵怀恨在心的失败者们,纽沁根银行的竞争者,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市民们会自发的把流言扩散,而银行家对于造谣再熟悉不过,他在谣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进行遏制,而大法师则派出手下保护那些谣言的源头,不让纽沁根男爵得逞。

唐璜传达给男爵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要勾结政府黑吃黑,为金融风潮找一个背锅侠。在法兰西中央银行里,泰伊番银行的执掌者维多莉·泰伊番率先发难,已经包养的像个富家子女的她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里详细介绍了纽沁根银行在发家过程里运用的不正当手段。

第二天,巴黎的王家检察院里,三等检察官小格朗维尔起诉了法兰西中央银行董事之一的纽沁根男爵。在名义上,检察院是法定的公诉机关,负责案件的审查起诉,提供量刑意见,代表国家对犯罪分子提起公诉,但在检察院的前面,还挂着王家二字,法兰西的检察官不总是能在法院里打赢官司,但法兰西的王家检察官秉承着王家的意志,司法、检察都能干涉。

在两只出头鸟渲染的气氛下,费罗伯爵终于下定决心站队,他按照向唐璜承诺的那样准备了一个倒霉蛋,把自己与银行家勾结的罪名统统塞到这个倒霉蛋头上,之后便是一场戏:小格朗维尔接到热心市民的举报,于是叫来轮值巴黎警察局的大法师拉斯蒂涅前去捉人,在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他们从俘虏嘴里审出有人与政府官员做钱权交易,从而在金融市场非正当牟利的险恶计划。

即便他们没说具体做交易的人是谁,记忆尚未消失的韭菜们自然能想到是谁在收割了他们吃人血馒头吃的开心,而自媒体们把持的舆论更是落井下石——

诚实守信的爱国公民纽沁根男爵今天巡视他钟爱的巴黎;

银行家纽沁根在巴黎有一项新的投资计划;

莱因哈特·冯·纽沁根卷入一项指控里;

卑鄙无耻的盗窃犯即将出席法院受审;

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将要面临正义的审判;

呼吁政府对来自洛林的怪物执行死刑;

自古以来,说话最大声的那群人就是最善变的,他们之所以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是为了聚拢特定用户收集智商税,一旦形式变化,他们就像变色龙一样迅速改变立场,变换面貌,以全新的姿态继续收集智商税.....抑或者为了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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