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节(1 / 1)

被点名的萝克珊愣了一下,回想自己的经历,想起自己冒充唐璜在伦敦的见闻时点了点头,高布赛克的事情和唐璜在科西嘉岛做的并无区别,都是用一个短期内难以查证的谎言骗过其他人,从而让当事人走上自己预定的道路,就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

“但我已经解决了当事人,但无论是索迈尔维还是鲍赛昂子爵夫人这些当事人还活着,特别是鲍赛昂子爵夫人,她可对你救了他的命、并以吸血鬼化的方式保持青春美丽一事相当感激,若是知道真相的话,难免会产生些小心思。”

萝克珊见唐璜没有回答的兴趣,“啧”的一声后也不再说话。对于大法师来说,一个弱女子对他的感观无关紧要,这也是他为什么把白姬永恒朱红放到鲍赛昂子爵夫人身边监视的原因。

至于小格朗维尔本人,唐璜满怀期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年轻人该如何利用掌握的、关乎他本人的把柄,视过程与结果而定,检察官本人的结局也不尽相同,这也算大法师对他的小小考验。

他和小格朗维尔约在了傍晚,一个很奇妙的时间,大法师把自己所有随行的人员留在套间里,但暗地里尾随着他,看到唐璜与小格朗维尔汇合之后,沿着修整平整的道路来到了葛朗台家。

此时,夕阳在地面线伤害残留着最后的余晖,索莫城首富,以及在法国也排的上号的大富翁的房屋在地上留下阴森可怖的剪影,他家里甚至没有点灯。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抠门到这种程度,”小格朗维尔感叹道:“第一次我以城里某个显要人物的亲戚的名义过去的时候,甚至因为太黑摔了一跤。在全法国,最富贵的人家会请法师把自家装上数个照明法阵,从夜里俯瞰巴黎,圣日耳曼区映出一片繁星光辉,而次等的人家也会点亮蜡烛或者油灯。”

仿佛回应检察官的话似的,葛朗台的家里多了一抹鬼火似的光亮,小格朗维尔耸耸肩对唐璜说:“今天是葛朗台小姐的生日,所以她的父亲为了庆祝,破例黑夜点燃了一根蜡烛,猜猜葛朗台小姐一个月能从她亲爱的父亲那里拿到多少零花钱?”

“三五百法郎总归是有的吧。”

“遗憾的是,那是葛朗台小姐一年的收入,因为她的父亲一月只给她六个法郎.....见鬼,只够一顿最粗劣的饭的零花钱,剩下的全靠葛朗台小姐自己做女红,以及葛朗台小姐的外公家给的零花钱。

偶尔,老吝啬鬼终于觉得六法郎给的实在良心有愧,便叫采买他葡萄园的外地商人给他女儿一点小费,这些外地商人比少女的亲爹都慷慨,因而葛朗台小姐有小概率的机会获得几个金路易的馈赠,对于一位一千七百万法郎的继承人来说,这竟然是如同天降横财一般值得好好庆祝。”

小格朗维尔的话给唐璜建立了一种预先印象,而唐璜视线所及的景象则是对印象的填充——那是一所灰暗,阴森,静寂的屋子,坐落在城区上部,靠着坍毁的城脚,寒暑的酷烈,把柱头,门洞,门顶,都磨出无数古怪的洞眼,浮雕的础石突出在外面,横七竖八的长着野草,黄色的苦菊,五爪龙,旋覆花,车前草,一株小小的樱桃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褐色的大门是独幅的橡木做的,没有油水,到处开裂,一边的门上有扇小门,中间开一个小方洞,装了铁栅,排得很密的铁梗锈得发红,铁栅上挂着一个环,上面吊一个敲门用的铁锤,正好敲在一颗奇形怪状的大钉子上。

小格朗维尔见怪不怪的拿起锤子敲了敲,不久之后,一个壮硕的轮廓就从屋子里走出来,唐璜的视觉不受黑暗的阻挡,因而看到那位宛如俄罗斯大妈一样的人物正是葛朗台家唯一的女仆拿侬。

拿侬在索莫城也算一号传奇人物,她那传奇经历与葛朗台息息相关,据说,二十二岁的时候,这可怜的姑娘到处没有人要,她的脸丑得叫人害怕——其实这么说是过分的,把她的脑袋放在一个掷弹兵的脖子上,或许还能得到别人的称赞。

她先是替农家放牛,农家遭了火灾,她就凭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进城来找事。那时葛朗台正想自立门户,预备娶亲,他瞥见了这到处碰壁的女孩子,以箍桶匠的眼光判断一个人的体力是准没有错的:她体格像大力士,站在那儿仿佛一株六十年的橡树,根牢固实,粗大的腰围,四方的背脊,正是一条投错了胎的好汉。

粗眉冷眼的脸上生满了疣,紫膛膛的皮色,青筋隆起的胳膊,褴褛的衣衫,拿侬这些外表并没吓退箍桶匠,虽然他那时还在能够动心的年纪。他给这个可怜的姑娘衣著、鞋袜、膳宿,出了工钱雇用她,也不过分的虐待、糟蹋。

于是,拿侬也忠心耿耿的回报葛朗台,让这奸商榨干了剩余的价值,她只吃一个人的饭菜,拿半个人的工资,却干了六个人外加一头牲畜和一条猎犬的活计,人们最初嘲笑葛朗台的愚蠢,但时光用事实作为巴掌,一次又一次抽在这些质疑者的脸上。

小格朗维尔看到这个健壮的妇人吓得直躲,而唐璜却立在原地,他身高有一米八,与男子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法国男人对比,他算是不折不扣的大个,可他这样的个子,也要仰视拿侬。

“先生,你是谁?”拿侬问道。

“格朗维尔先生的朋友,我们今天来庆祝葛朗台小姐的生日。”

“哦,那两位可赶上好时候了,今天是小姐的生日,老爷特定拿出半只腌好的烧鹅当做主菜庆祝。”

好吧,腌肉也能当主菜,还是以庆祝的名义。

唐璜对葛朗台的抠门有了新的认知,他能感受到拿侬的视线扫过一遍后,露出一丝戒备的味道,大法师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施法,透过物质的外壳,他看到拿侬壮硕身躯里的灵能成像竟然是一个娇小的、头发乱糟糟的女孩。

这就很意思了。

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正被大法师窥破的女人把两位客人领进屋里,屋里黑漆漆的,过生日的葛朗台小姐坐在靠窗的小椅子上,她和小格朗维尔形容的一样是个身材健美的、有缺陷的女人,检察官把她称为“奶牛”简直是绝妙的形容。

小格朗维尔骄傲的介绍了自己的同伴,巴黎法师协会大法师等级的地位让唐璜立刻受到了人们的尊重——相比因为权柄而获得力量的人,人们更尊敬因力量而获得权柄的人。

彼时葛朗台正在修楼梯,这种手工活难不倒箍桶匠,守财奴也不会花钱请人来修。而在晦暗不明的烛火里,惦记着葛朗台小姐这块肥肉的其他求婚者正坐在那里打扑克。从地板的下方渗透出的诅咒之线,正把他们联系起来,与葛朗台连在一起。

第三章提前祝大家新春愉快,猪年大吉

唐璜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当他提及自己已婚,是和娇妻蜜月旅行的时候与朋友偶遇的时候,房间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葛朗台先生松了口气,他读的书不多,也知道全法国最败家的就是这群法师,如果女儿嫁给对方,那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不出十年就要被法师奇奇怪怪而毫无卵用(以商人的标准来看)败干净,法师们都是穷光蛋的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

竞争者们庆幸自己少了一个强劲的情敌,特别是查理-夏尔·葛朗台,遭了大难的前巴黎花花公子听过唐璜的名声,因而比其他人更忌惮唐璜一些,因而在排除了大法师竞争的可能性后,他立刻站起来和唐璜攀谈,就像一只求偶的雄鸟一样向坐在窗前的葛朗台小姐展示自己的羽毛。

哦,有点意思。

查理-夏尔·葛朗台伪装的十分高明,让小格朗维尔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但在唐璜面前,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不过有趣的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一位老朋友,理论上已经死去多年的朋友。

唐璜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葛朗台先生嘴里的xx夫人是谁,碍于礼仪,他不得不含混应付着,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明是小格朗维尔带来的大法师,结果在看到自己夏尔和大法师有说有笑之后,欧仁妮反而对自己的表弟产生了更多好感,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自己的表弟,唯有黑暗才能隐藏她的专情与痴迷,她随着表弟的笑容而微笑,也因为表弟叙述伤心的往事而皱紧眉头。

痴迷到这个份上,大概可以说是无药可救了,只要查理别干什么见异思迁、良禽择木而息的蠢事,那么一波币的财富唾手可得。

顺带一提,葛朗台家有一波币的财富来源于小格朗维尔的估价,对于索莫城乃至于坐在这里的求婚者们来说,葛朗台家大约有几百万法郎,究竟是三百还是五百万不好说,总而言之很有钱。

如果非要帮检察官翻盘的话,就要用点其他手段了。

大法师对于小格朗维尔或者葛朗台小姐家一波币的财富不是太伤心,看老葛朗台在楼梯口附近钉钉子所发出的清脆的、中气十足的声音,证明这老头活的十分健康,至少还有好几年的生命。

当然,让唐璜决定不以主动性的恶意解决这种事的,是葛朗台家地下大约十五米处向上蔓延的诅咒,那多半是葛朗台储存财富的地方,而葛朗台家族世世代代守财奴的性格多半也是受到了那笔财富的影响,这诅咒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踏入其中、惦记着财富的求婚者们都被沾染。

但堪称奇迹的是,在一片金钱的诅咒里,欧仁妮的心灵却散发着微光,她能逃过葛朗台家族的诅咒,并非因为葛朗台被隔壁约翰绿了,而是因为她高尚的心灵克制了对金钱的贪欲。

或许,也只有在这样封闭的乡下,才能容忍心灵高尚纯洁的人活下去,而在其他地方,欧仁妮这样的人只会被生吞活剥。

比起这一家人,更让唐璜感兴趣的还是那位绰号“长脚”的拿侬,她外表是超过两米的俄国大妈,看起来威武霸气,令人望而生畏,但内在却与她的外表截然不同。

“哦,对了,说起给葛朗台小姐庆祝生日,我倒是犯下一个小小的错误。”唐璜摊开手,挤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我忘了带施法材料,因为是临时准备的,所以我手头上没有备份,各位谁能陪我回去取一下?”

虽然贪恋给一波币的花嫁刷好感的机会,但小格朗维尔觉得这时候朋友更重要......如果他和大法师算朋友的话,但奇怪的是,大法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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