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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蘅的肚子渐渐显怀人养的好气色饱满脸上也长了些肉从内到外透出一股子韵味竟比从前还要好看。
芒种过后不久郑家那边传来消息她姐姐不知怎么突然暴毙了轻蘅挺着大肚子赶过去要说法想检验尸体郑家人不让她一纸诉状告到了官府要打官司要告郑家。
闹了好些天薛涟一面安抚轻蘅一面往返于衙门周旋因是亲眷薛洵被上司勒令避嫌不得插手这件案子。而郑家那边一口咬定早已请仵作验过合法合理不准再开棺。迫于双方压力无奈之下知府大人将案卷呈送到浙江臬司衙门让上头来查。
省里的人下来办事没那么多弯弯拐拐不多几日案情便有了结果轻蘅的姐姐被郑轲殴打因愤懑不平服毒自绝而死。按大明刑律若夫殴骂妻妾因而自尽身亡者勿论。只是审出郑轲的小妾素日有辱骂正妻的行为被责令杖打八十没扛过去死了。
轻蘅心中的愤怒并没有因为小妾之死而缓解多少直到中秋她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注意力才从姐姐的死亡阴影中转移。
就在轻蘅分娩后不久柳家那边传来消息未絮的嫂子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未絮在人前仍是笑得甜甜的样子独处时却满心失落地想怎么所有人都在生孩子所有人都在怀孕偏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这种烦恼也不是可以随便同谁讲的春喜和秋田虽亲近但两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和她们说了也白说。想问问轻蘅又怕勾起她的忌讳于是憋了好几日趁回家探望嫂嫂终于把这心事吐露出来。
嫂嫂先是一本正经地和她讲了些有助于受孕的饮食保养的方法等娘出去以后才偷偷与她分享自己的经验之谈其中这行房的奥秘之处也都倾囊相送。
未絮听得脸红心跳直臊得厉害。又见嫂子拿出一本春宫里头有几个姿势对受孕最为有效都给画圈标注清楚了。
那夜未絮早早歇下把春喜和秋田打发出去自己躲在被窝里就着灯光偷偷翻看那本春宫比之从前看的禁书这个显然更为刺激。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想二爷看过这种东西吗……
当夜薛洵回来她厚着脸皮学着图上的姿势和他来了一回跪趴着臀部高高翘起她捂住脸羞得浑身发烫稍稍一碰就好像要晕过去了。
都被他看光了呀……真丢人啊……
接下来一个多月断断续续的把各种新鲜花样都试过一遍未絮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了有次做着做着他忽然从后面将她抱起架着腿抱到铜镜前对着镜子弄了好一会儿她被弄哭了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是她羞耻的底线她害怕自己在他面前从此没有底线了。
十月中园子里的桂花开得满满当当轻蘅的女儿满月薛涟在府中摆席宴客花厅一处接待主宾摆开十几桌由薛涟和薛洵作陪。夜幕落下从花厅到池中亭台的青石路上亮起一对对灯笼夜色中蜿蜒而去。亭中开戏正唱得热闹。
女眷们都在秋汐院用膳未絮抱着轻蘅的女儿口中唤她的小名“蔓蔓”旁边有人问:“哪个蔓?可有出处?”
轻蘅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孟萝摇着扇子笑道:“蔓草?咱们家的姑娘这么矜贵怎么偏取这个小名儿呢?”
轻蘅道:“我不求她矜贵矜贵易碎我只盼她好养活经得起风吹雨打。再说蔓草绵延生长寓意长久、吉祥大嫂平日多看些书就知道了。”
孟萝撇她一眼哼笑:“我又不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未絮坐在她们中间没有插嘴也没有帮腔自顾逗了会儿蔓蔓不知怎么累了交给奶妈子低头喝了两口鸡汤谁知胃里竟一阵翻涌她猛地背过身去干呕不止。
众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未絮吐得泪花点点接过帕子擦擦嘴角刚要开口又是一阵作呕。
轻蘅一面给她拍背一面怀疑地说:“莫不是有孕了吧?”
夫人忙过来瞧吩咐说:“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未絮被搀进里屋躺在了床上孟萝问她:“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一个多月了……”她不敢确信其实这几日已有了一些症状可又怕自己弄错了于是还想再多等几日看看。
孟萝问:“你是不是犯懒吃不下东西还总是想吐?”
未絮恍惚点点头。
孟萝拍手一笑:“我的二奶奶你傻不傻有喜了还不知道呢!”
夫人更是高兴:“让人去花厅把洵儿叫来告诉他这里有好事等着呢!”
满屋的丫鬟婆子开始道喜说夫人有福子孙满堂又说二奶奶有福这胎一定是个哥儿。未絮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吉祥话恍惚觉得自己已经生下了儿子似的。
正说着林荣堂的先生来了女人们避到屏风后头空出地方只留下夫人和两个丫鬟。
老先生问过病症隔着帐子搭了脉一时沉静下来。
夫人心急问:“可是有喜?”
先生道:“并非喜脉寸紧尺涩胸满不能食而吐此为胃反待我开个方子吃上一日便好了。”
未絮一怔呼吸霎时凝住。
夫人也是愣怔忙道:“可她庚信也迟了的。”
“经水不调而已。”
“她……”夫人似乎受到了打击有些着急起来:“先生再仔细看看我这个儿媳妇嫁过来一年有余了怎么还是没有怀上孩子呢?”
老先生只得细细地再诊看过气色又看舌苔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未絮脑子乱哄哄的大夫询问病史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有所错漏。
后来说的那些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几个词什么月水不利内生积聚子脏劳伤致阴阳血气不调和恐终身难以受孕……
未絮不敢相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怎么会呢?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时外头丫鬟报说:“二爷来了。”
屋内影影憧憧女人们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个闷不做声或面色尴尬或面面相觑哪里还有方才起哄的热闹劲儿呢。
夫人让孟萝先回席上陪客众人随之离开只有轻蘅坐在床前握住了未絮冰凉的手。
薛洵和夫人在外头说话半晌过后他进来了轻蘅欲言又止地闷了一会儿最后悄没声到外头去了。四下静悄悄的未絮坐起身隔着帐子看向他想要笑脸相迎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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