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带着霍奕辰去秦家见秦牧,这一路上,霍奕辰的唇角都紧抿着,没有放松过。
往事,好像过电影一样在脑中一幕一幕闪过。曾经和秦牧的友情是那么好,却因为苏亚两个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因为苏亚,秦牧出事后,他曾经几次登门,都被秦牧拒绝。
霍奕辰不敢想象一个从火中走出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他每一次看见被烧伤之后的人的样子,都会想到秦牧。这一晃,就六年了。
秦家和霍家曾经是世交。但是自从霍奕辰的父母死了,秦牧除了事故,一切就都变了。秦牧的父母对霍奕辰是不冷不热,霍奕辰对他们就始终都有着深深的愧疚。秦风虽然看着不靠谱,是个狐狸男,但他其实是非常是非分明的一个人。所以,霍家败了后,秦风将自己的所有钱,甚至是自己的健康,理财保险都卖了,凑钱给霍奕辰开公司。
事实证明,秦风的眼光和远见是对的。他对霍奕辰的投资早已经得到了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回报,成了整个秦家的经济支柱。
秦家之前开贸易公司的,但是秦牧出事后,他们的父亲无心再做生意,秦风又不想接班枯燥的贸易生意,公司就给卖了。两口子只专心照顾秦牧。
上一次,霍奕辰看见秦牧的父母还是三年前。那时候,他们的两鬓就有了白发。这三年后再看,他们的头发斑白不仅更多了,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不到六十岁的人,却比七十岁的人还显得老。
曾空,秦风的妈妈吴培丽是一个多么爱美爱打扮的人啊。只因为一场意外,儿子重伤,两个家庭就成了这样。
霍奕辰将手上的营养品交给一边的佣人,低着头小声道:“吴阿姨,秦叔叔,我来看看秦牧。”
吴培丽寡淡的“嗯”了一声,再没有下文。秦风的父亲秦啸天长长叹口气,说道:“奕辰啊,你知道,秦牧不想见你。”
“爸妈,我去跟哥哥说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哥哥现在应该是想见到霍奕辰的。”
秦风说完,也不等他爸妈是不是同意,就“蹬蹬”的上楼了。
沙发上,霍奕辰端着茶杯很是尴尬,想说很多话,但是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秦啸天先开口:“奕辰啊,我和你阿姨也想明白了,当年的事不赖你,就是一场意外,一个事故。那场事故中,秦牧受了重伤,你的父母没有活下来。说来,你的心情也是受到重创,而我们还把秦牧受伤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事实上,我们也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我们的心情需要一个发泄口。”
霍奕辰声音晦涩:“伯伯,你别说了。其实一切还是我的错,是我年少不懂事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才导致一切悲剧的发生。”
吴培丽听着听着,转换身去抹眼泪。她就是哭的太多了,才会老的这么快。
霍奕辰拿着纸巾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暗暗在手心攥成纸团,又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秦啸天伸手搂搂老伴,又说道:
“奕辰,其实一切都是命。有些事情该发生,并不是我们能避免的。”
秦风“蹬蹬”的从楼上下来,高兴的分:“爸妈,我哥同意要见奕辰。”
“哦,好。”秦啸天用长辈的姿态拍拍霍奕辰的肩膀:“奕辰,你上去吧。我感觉,秦牧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去跟他多说说话。”
霍奕辰的脑中觉得“嗡”的一声,秦牧这六年都活下来了,秦风也一直没有说什么。为什么秦伯伯这又突然说他要不行了?
难道,今天秦风父母态度对自己的转变,都是因为秦牧时日无多了么?
霍奕辰带着一辈子疑问跟秦风上楼,楼梯间,霍奕辰问秦风:“你哥哥的状态什么样:伯伯怎么说他……”
秦风点点头,低声说道:“是,我哥哥的病情一直都没有得到控制。他身上百分只九十的皮肤都被烧坏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植皮手术做了十几台,并发症,术后感染,免疫力低下等等一注意困扰着他。当初,医生给我们说,我哥哥就算接受最好的治疗,寿命也只有五年。如今我哥哥已经是第六个念头,这已经是我们全家赚到的了。”
霍奕辰闻听秦风说这些,心里就好像被打翻了五味瓶,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曾经无数次在脑中脑补了在见秦牧时候的样子,但是真正等秦牧拿下口罩的那一刻,饶是坚强如钢铁般的霍奕辰眼角都动容的红了。幸好房间光线很暗,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才没让人看出他情绪的不对。
秦牧半靠在床上,后背倚靠这好几个枕头。曾经玉树临风,风华绝对的美男子秦牧现在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消瘦的面部脱了相,脸上就好像是被撕碎,后来拼图拼上的一样。眼角黏连,鼻子歪了,皮肤一块苍白,一块青紫,一块红肿。睡衣没盖住的脖子上疤痕累累。两只手都烧的变形。好几个手指粘在一起。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明明就是比鬼还可怖。
“秦牧,我早该来看你。”霍奕辰努力平复情绪,还是沙哑了嗓子。
秦牧一张嘴,那嗓子更沙哑,就好像被砂纸打磨过,甚至都没有什么顿挫。
“奕辰,你早来看我了,是我没有勇气见你。”
霍奕辰摇头:“秦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
秦牧慢慢的摇摇头,声音很道:“那天出事的时候,是我开的车。如果不是我走神,也不会撞到了防护栏上。”
这个霍奕辰倒是知道的。
后来交警告诉他,他的父母都是坐在后车座,当场死亡的。那一个车出来的,只可能驾车的就是秦牧。
但是,霍奕辰却从不会将父母的死推到秦牧的身上。事实上,他一直是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秦牧的。
“都过去了,别再说这个了。”霍奕辰忍了又忍,还是哽咽了喉咙。
秦牧又慢慢的摇摇头:“不,我要说,我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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