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叹口气:“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淫欲。人是这个世上欲望最强,且永不满足的生物。穷人想温饱,富人想有钱,修者想长生。有权有钱又有闲的人便会花心思去琢磨别的事。比如收藏,比如猎取奇珍异宝。他们倒不是真的需要那些东西,或是真的喜欢。但是拥有越稀有的东西越能间接证明人的能力。这才有了灵兽的灭绝,鲛人的丧命。”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生存,还想要生存的很好,就要努力提升自己,不沦为灵兽和鲛人的下场。”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鸢尾转头,见是上官牧负手而来。
“爹,你怎么来了?”鸢尾起身。
上官牧走到女儿跟前道:“听下人禀报,你从午后到这藏就没有再出去。父亲第一次见鸢儿这么用功,很是欣慰,所以就过来看看。”
鸢尾看着散落一地的书,讪讪的抓抓脖子:“我没有看那些会让人变强的书,而是在看杂书。让你失望了。”
上官牧从欢儿手里拿过羊皮卷看看,“杂书多看一些也好的,总比一天无所事事的发呆好。鸢儿对鲛人感兴趣?”
鸢尾闷闷道:“今天明王要送我一只鲛人的眼睛做生日礼物,我没要。然后我就好奇鲛人眼睛有什么特别的,便过来翻书看看。”
上官牧将羊皮卷给鸢尾:“传言几年前明王出去建军功的时候捉到一个鲛人,现在看来,原来传言是真的。”
“韩墨非捉到过鲛人?那……他今天要送我的眼珠子就是从那个鲛人的身上抠下来的?”鸢尾想想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上官牧慈祥的伸手摸了摸鸢尾的头顶:“所以鸢儿你应该感觉到荣幸。这世上能修炼成人腿上岸的鲛人不多,能被捉到更是绝非易事。明王能将价值连城的鲛人的眼珠送给你,就说明摸在他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鸢尾的眼角跳了几跳:“你觉得这是我的荣幸?果然是道不同。这件事没有让我觉得是荣幸,我只看到了韩墨非的残忍。”
上官牧语重心长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塘泥,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生存之道。就好像鸢儿你,舍不得那些鸡鸭牛羊,那你会一辈子都不吃他们的肉么。世间万物,生来就是不公平的。人是万物灵首,能力卓绝。所以人类之外的低等生物不能自保,就只能被残杀。”
鸢尾撅起嘴道:“人类是为了生存才吃那些鸡鸭鱼肉。但是除了生存以外,还对那些生灵滥杀就是作恶了。再说,灵兽,鲛人都属于灵长类,是有智慧和情感的生物。人们为了一己私欲就去扑杀它们,是不是不公平?”
上官牧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就好像我们五大家族在青云大陆有着特殊血统,就比普通人高贵。所以我们五大家族是主,普通人是奴。普通人世世代代都要为我们
这些主人卑躬屈膝,那你说,这是不是公平呢?就算你觉得不公平,但自然规律就是如此。”
鸢尾转头去看欢儿,欢儿狠狠低着头。
鸢尾拉住欢儿的手,掷地有声的道:“欢儿,虽然我们出身不同,但是我们的生命是平等的。请你相信,终有一天这世界不会再有五大家族的高贵和平民百姓的低贱之分。人人平等,生命同重。”
欢儿抬头,眼底满是期冀的闪亮。可是下一秒,鸢尾就被上官牧拉走了。
翠微居。
鸢尾没有收起倔强,反而是撇嘴哼一声:“你留恋曾经听话又顺从的女儿?如果你喜欢的是那样的女儿,为何我却被关在小破院八年。我自以为你喜欢聪明伶俐的,所以我改变了,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但是你现在却说怀念我以前的样子。爹啊,你这么善变,都给我弄不会了。”
上官牧气的跺脚,但还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你如此伶牙俐齿是想气死我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祸从口出,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而已。开天辟地,有了人类就有了五大家族特殊的血统,这不是我们争抢来的,这是上天的恩赐。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人有贵贱,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不是谁能改变的,更不是你能随便说出的。你这不是在挑战我,是在挑衅五大家族!记住以后不准在外面大放厥词,小心引火烧身,祸累家族。”
“鸢儿,你变了。以前的鸢儿可从不敢忤逆我,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鸢尾揉揉被握的红肿的手腕,抬头对上上官牧的黑脸:“我没有胡说。这世上就是应该人人平等。我是真的希望有一天五大家族不再凌驾于百姓之上,凭着自己有与众不同的血统,就妄自尊大,将普通百姓视若蝼蚁。”
上官牧气的抬起手,很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可是看到女儿倔强不服的眼神,那手在半空中扬起半天,终究是没有落下去。
“你说爹胆小如鼠,爹只是谨慎行事而已。水系一族从起始传到我这儿已经是三百多代。每一代的族长都是为了水系的长久安定而鞠躬尽瘁。水系祖先秉承中庸之道,独善其身,将族人置身于江湖纷争之外,让水系一族安然过了这许多年。虽然没有鼎盛一时过,但也没有衰退落寞过。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候是天下纷争,战火不断,水系族长这么做是能免受族人受战乱之苦。可后来,火系一族战败其他三族,成了这青云大陆的王。天下逐渐安定,四海归一,不再有战乱。这虽然是天下的好事,却对我们水系一族埋下隐患。”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上官牧满脸愠色:“鸢儿,你怎么能在欢儿面前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
“畏首畏尾,胆小如鼠。”鸢尾小声咕哝一句。
鸢尾挑眉:“什么隐患?”
上官牧气急的又要抬手,最终还是落下了,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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