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来人通名。”
一声暴喝,陈弘志骤然止步,李煦收脚不及差点撞车。
长廊尽头,两个怀抱长剑的女道士忽然拦住了去路,二人体态婀娜,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杏眼柳眉,一样的肤色白皙光洁,一样的五官精美到令人窒息,连怀里抱着的剑都是一个式样,装饰着同样的皮鞘,原来是对双胞胎!
除了左手女子眉梢有颗红痣外,乍一看,还真的很难分的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如此两个双胞胎美女道士看起来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啊,只可惜二人眸中的神采似乎有些不大友善,又何止不大友善,简直是杀气腾腾。
都说美女脾气大,可总要有个来由吧,无缘无故地把人家当贼瞪,岂是待客之道?
李煦心里有些火大,掳人的是你们,我身为苦主的兄弟前来讨人,你们不说摆个七桌八桌请我们进去坐坐喝两杯,给咱唱个小曲,跳个舞,解个闷,多少也该笑脸相迎吧,难道仅仅因为你们是双胞胎美女就可以无缘无故地朝人瞪眼发脾气,什么狗娘养的道理嘛。
李煦心里吐槽,脸上却满是谄媚的笑,话说在美人面前陪个笑脸也不算怎么丢人吧。
“两位仙姑,请通禀真人,老奴陈弘志求见。”陈弘志此刻若把两条胳膊放下,完全可以四肢着地走路,那神情、那言语真是恭敬的让李煦都替他脸红。
两个美女道士颇为满意,妹妹嘴角微微轻挑,嘀咕了一句:“又一个马屁精。”做姐姐的却仍然一脸肃色,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向李煦:“你哑巴了吗?”
“我……”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李煦正要教训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道士两句,转念一想:人为主我为客,她为女我为男,念她年轻又是初犯,还是本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态度饶她这回吧。
一念至此,李煦躬身答道:“某韶州新任参军杨赞。”
“韶州的官跑到这来撒野,哼哼,杨参军?后门在那边。”双胞胎中的妹妹朝她眉梢长有一颗红痣的姐姐挤了挤眼,嬉笑着。
“两位姐姐不必挤兑杨某,杨某此来是办正经事的,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正经事?哈哈哈哈……”两个女道士莫名地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笑的李煦一头雾水。
陈弘志陪着笑了两声,回过头来狠狠地剜了杨赞一眼,满脸依然堆着笑,只是目光冷的吓人。李煦没睬他。
“请吧。”双胞胎女道士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骤然间恢复了肃容,笑的莫名收的突兀。
“有古怪!”李煦心里想,“这观里的人怎么都神神叨叨的,不怕你真疯就怕你装颠,一对小双胞胎姐妹花已经这般难缠,真不知背后那位皇家小姨子是何等人物?”
双胞胎姐妹分成两拨,妹妹在前面带路,姐姐断后。
“多谢,多谢。”陈弘志拱手赔笑,率先踏上了门下走廊。
李煦因为心里有了此番计较,打姐姐身边过时,吓的心酥脚软,竟忘了观察一眼姐姐那眉梢那颗痣究竟是色素沉淀所致,还是根本就是一颗小肉瘤,话说有这颗红痣点缀,这做姐姐的骤然之间就比妹妹平添了几分妩媚。
好痣啊,那面相学怎么说来着:嘴角有痣,主旺夫。
哦,对了,那是嘴角。
究竟是色素痣还是肉瘤痣呢,李煦很想解开心中的这份疑惑,但先机已逝,只余空恨。至少目下这种情形他是没勇气再回头看上一眼了,非但不敢回头看,他现在固然腰已经不敢弯了,连走路也发生了问题,左摇右摆的,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让一个抱着剑的人站在自己的背后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非要用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如芒在背。
如芒在背,此行的第一个收获是李煦体味到了这个成语的深刻含义。
这个小院的正堂里空无一人,穿过一道锦屏,绕到堂后,视野豁然开朗,一块四四方方的庭院,约有四五亩大小,庭院沿院墙是一排高耸的松、柏、杉、樟,内侧是竹林,再内是一条环形小径,小径外侧辟着花圃,以竹篱分割,圃内花草正开的鲜旺,小径内侧则是一片绿草绒绒的庭中草坪,这草坪西北高耸,东南渐次走低,中间偶尔点缀一两处花木。
绿草地的东北角用锦屏围起一道方格,羊绒毯铺地,坐着一群峨冠博带的男人和一群雍容富态的女人,男人们在摇头晃脑地吟诗饮酒,女人们则人人做无上崇敬之状,听的如痴如醉。距这群男女不远处,一群乐工独坐一席吹拉弹奏,又有四五个装扮妖异的舞女,在做天魔舞,纤细的腰肢,舒展的双臂,柔软的身体,一舞一式,一笑一颦,望之令人陡生天上人间之感。
李煦只是走的稍微慢了点,就听到脑后闷雷般地响起了一声干咳。
咳!
李煦回头看了一眼,一张娇美如花的面容,一双冷峭如寒冰的眼眸。李煦友善地朝她笑了笑,颇有绅士风度地继续滚蛋。
这一眼收获颇多,其一,他看清了美人眼角的红痣的确是色素积淀所致;其二,美人离他非常之近,尚不到一丈的距离,接近公认的心理亲密距离了,难不成她对我有意思?
李煦无耻地想着,旋即他就把身后的美人丢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抹美丽的风景。
一个头戴高冠、身着月白长袍的女道士不知何时加入了天魔舞团,正在翩翩起舞,她带着几分醉态,舞姿随意,透着一股说不出洒脱,她身段真好,脖子修长,肤色白里透的水嫩,至于五官长相如何则不好判断,不知道她跳的是什么舞,脸上正戴着一副白漆面具。面具的造型是一只白狐。
这想来就是无忧道人了,李煦估算她的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已经是个熟透了的妩媚女人。
陈弘志垂手恭立在草坪边缘,面挂微笑,显得十分有耐性。
李煦叉手而立,用一只眼盯着白狐道人,用另只眼扫量着两个女道士,这种姿势其实很累,所以不一会儿他就觉得眼花头晕,有些轻微的恶心,于是他狠命地眨了眨眼,咬咬牙把目光全集中在了那对姐妹花身上。
姐妹俩此刻远远地站在滴水檐下,还是走的冷酷路线,不过眸子里的那股狠辣厉色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片温润。尤其是做妹妹的,一双含笑的俏目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自己的身上溜两下。李煦觉得有些紧张,早知如此,进观之前就该去看看医生,这该死的鼻子又痒了,鼻腔里的鼻涕蠢蠢欲动,美人面前拖鼻涕,那形象岂不是全毁了?
我忍,我忍,我忍的好难受啊……
李煦无奈地望了眼姐妹花,精神稍振:如此看还是姐姐有问道些,尤其是那颗红痣实在是夺人心魄呀,妹妹嘛,摆酷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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