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这个三驾马车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有冲进沟里的危险,李煦骑过单车,知道单车只有在不停地行进中时才不会倾覆,当它停下来时,骑车的人就会被它甩下来。
天德军是朝廷设置来防御草原民族的,屯垦戍边是它的使命,屯垦已经在着手做,碧落川的营田闹的红红火火,其他还有十八处营田所正在筹建中,丰州地形有个好处就是四面环水,而且环的是水面宽阔的黄河,彼时的黄河水还不如后世那么浑浊,这一段就更加清澈。水有效地阻止了草原骑兵的骚扰,在险要处设立关隘,驻扎兵马就可以防备百人以下的小股兵马骚扰。
至于大股骑兵,只要跟回鹘汗国的盟友关系不破灭,暂时尚无大碍,这个草原帝国已成泥足巨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倒是契丹人崛起的势头不可小觑,李煦有优势看的比所有人都透彻,他预言若是不及早采取措施的话,契丹人终究崛起于草原,成为比回鹘人难对付的多的敌人。
这个论断并不比长安的皇帝和文武大臣们赞同,却得到回鹘汗国内部许多有真知灼见的人氏的赞扬,他们热情地鼓动李煦向契丹人开战。
这正中李煦下怀,不打仗,自己无法驾驭天德军这辆单车,打仗自己势力不足,刚刚犯困,回鹘人就把枕头送了过来,岂不痛快。
与回鹘大汗的特使前后密商三次,大唐的边镇将领李煦终于与回鹘国达成了一个默契,李煦可以借道回鹘南部边境从侧翼攻击契丹人,沿途会有大量回鹘部落阻击“入侵者”,但不必担心,这些部落族兵将会无一列外地“溃败”,并丢下大量马匹和装备。
在“战争”中日渐壮大的天德军于九月初突入契丹人腹地,契丹八部猝不及防,针对回鹘骑兵而组建的轻骑兵在装备精良的大唐边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八部本来就不和,遭遇失败后并没有警醒,内讧继续,饱受契丹人欺凌的室韦人、山奚人,熟练地玩起了落井下石的勾当,朝着契丹人的软肋猛捅了一刀。地位遭到新贵挑战而感到无能为力的回鹘人也拿出了草原王者的气度,开始痛打落水狗。
契丹人被迫离开熟悉的草原向东迁徙。
通过对契丹人的战争,李煦清除了所有军中异己,将这支经过战火淬炼的军队彻底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十月初,战事结束,在草原上和回鹘、室韦、山奚盟友短暂联欢后,李煦回到天德军。
沐雅馨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李威,李煦抓了一把沐雅馨肚子上松弛的皮肤说:“辛苦你了,剩下的事让正牌夫人和孟家的去做。”
沐雅馨缠着他表示自己还要再立新功,李煦吻了她,说:“再生下去你的身体就全毁了,生儿育女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不过人活着不能全为了儿女,也要有自己的快乐。把他们俩抚养好,好好教养成人,比你再多生几个更有意义。”
这年丰州飘第一场雪时,李煦出征固山城,马步军共一万人,声势十分浩大,沙陀人弃城逃窜,李煦遣轻骑兵追入沙漠,在新宥州城下全歼沙陀固山部。收降马步军约千人。这月月底,吐蕃寇灵武,长安降旨诏天德军、凤翔、夏绥三镇出兵。
李煦督率马步军一万七千人最先赶到朔方,屯驻定远城,以沙陀降兵出阵挑战,吐蕃人溃败,李煦遣韩随出战,吐蕃人又败。李煦窥出吐蕃人的虚弱,与朔方联兵夜出袭营。
吐蕃人夜不能视物,保守营寨不敢动,连营十七座被一一拔除。天明,残兵千人向西溃逃。朔方镇出兵追袭,败绩。
待凤翔、夏绥镇援军赶到,吐蕃已败。朔方节度使以天德军出力最大,将所获甲杖军马相赠,又赠河西骏马五百匹,李煦另购买五百匹,凑满千匹运回丰州。
十一月末,诏李煦回京面君。李煦问刘克明何意,刘克明道:“去了便知。”
李煦别过崔莺莺、沐雅馨和孟瑶,带上李绍、张龙、赵虎、赵无忧、赵无愁带上十二车金银珠宝于十二月初回到长安。陈弘志半个月前由凤翔监军回到长安,出任内庄宅使,王守澄也回到了长安,任少阳院使。近世以来,太子不居东宫,而随天子居住在大明宫少阳院,少阳院使负监护太子之责。
在面君之前,李煦先去见了陈弘志一面。陈弘志笑道:“倒没想到咱们还有重逢之日,那****离开岭南回长安,以为前途灰暗,不忍连累你故而不辞而别。此后闻你与桂仲武合力破了黄洞蛮,正要为你喝声彩,不意你又在韶州杀了肖戈、肖彰叔侄,再往后就失去了你的消息,直到梅璐然告诉我你在天德军我才知道你没死。你不仅没死,还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坐到了防御使,了不得呀。”
李煦道:“这都是诸公抬举,否则是某一浪迹天涯之人,岂敢有此妄想。”
陈弘志点点头,道:“不忘本,这很好。听说你改姓了李,那也就是国姓了。我为你结一份亲如何?”李煦道声不解,陈弘志道:“请天子封你为侯,岂不就跟皇家结上了亲?”
李煦离座拱手道:“何德何能敢如此。”
陈弘志笑笑,将李煦打量了一番,问道:“知道此番为何召你进京吗?面圣是个幌子,天子病危,面不了圣。”
李纯病危的消息李煦从宋庄哪里已经得到,入冬之后,李纯便传出病危的消息,不过真实消息一直在月前才得证实。
“天子病危说起来跟你还有莫大的干系。”陈弘志这句话让李煦心猛地一揪,自传出李纯病危的消息后,各种小道消息便飞满了天,有人说天子是服食仙丹所致,有人说是服食催情****乃至体力耗竭所致。李煦曾将九转灵通丹献给常思云,后者转给毛妃,若说李纯病重是因服食****,那么自己自然脱不了干系。
望见李煦紧张的冒汗,陈弘志呵呵一笑,压压手,让他坐下,说道:“他吃错了药,跟你没关系,你的药是好药,吃了没事,真是你的药吃完了补充不上,他又去吃别的药,因此才吃出毛病来,跟你完全无干。”
陈弘志一口一个“他”“吃错药”,言语之间已经对李纯十分不恭敬。李煦心又揪了一下,自己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陈弘志和王守澄用计把自己召入长安原来是为了发动一场宫变!直觉很快得到证实,王守澄见他时已经把话敞开了说,王守澄一双死鱼眼把李煦上下打量了一番,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你最多是带过多少兵?我问的是上战场跟人干仗,不是说阅兵,阅兵我也会,那个不作数。”
李煦答:“一万八。”
王守澄点点头,又问:“打过胜仗吗?”
李煦答:“胜负参半,近来胜多败少。”
王守澄道:“该说的老陈都跟你说了,天子病危,奸臣要乱政,我们身为臣子的岂能答应?保太子登基,稳固国本,这算好事还是恶事,你心里清楚。虽然咱们尽的都是为臣子的本分,但拥立之功,从来都是大功,这件大功立下了,下半辈子你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只跟说两件:一、事成后,给你一个节度使做,二嘛,封你做平南侯。还有一桩,我听说你爱美女,很好,宫里內教坊司。你自己任选,看上哪个只管拿去。”
李煦道:“女人,我不稀罕,事成后请赐钱亿万,给我赏军。”
王守澄哈哈大笑,道:“钱,好说!”
王守澄口中的奸臣就是左军中尉突吐承璀,突吐承璀中意李纯二子灃王李恽,劝李纯立二子为太子,未成,李纯病重后,突吐承璀又在四处活动,欲以李恽取代李恒为太子,李恒感受到危险,才设法将王守澄调回长安商议对策,王守澄借机将陈弘志也调回长安,陈弘志提出联合左监门卫上将军、神策右军护军中尉梁守谦袭杀突吐承璀,保李恒顺利登基。
梁守谦鉴于大势未明迟迟不肯表态,陈弘志于是劝王守澄将李煦调回长安,由他统领飞龙军袭杀突吐承璀,只要得手,梁守谦必然会靠过来,届时神策两军尽在手中,保李恒登基则轻而易举。
飞龙军掌握中飞龙使韦元素手中,原本是看守飞龙厩的侍卫,因为各地藩镇为了阻止朝廷征伐,几次三番派奸细焚烧飞龙厩,飞龙使奏请设立一支护军专门守护。
飞龙军人数不足千人,人员倒是很精干,李煦看过之后,表示可以一试。王守澄听了不满意,道:“可不能说‘试’,数万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败了,人头滚滚落地,祸及子孙的。”
李煦道:“左军中尉宅邸我去看过,守卫不下三百人,且都是左军精锐,区区千人若要杀入府中,并非易事。只须他们抵抗半个时辰,左军援军就会赶到,届时胜负其实难料。故而我只能说一试。”
王守澄阴着脸,许久方道:“我听说你跟城里乞丐帮很熟,有办法请他们帮忙吗?让他们在路上多设路障,骑兵进不了城,靠步军两条腿跑,你的时间不就挤出来了吗?”
李煦道:“我与福寿园当家黄大龙却有一面之缘,只是多日未见,未必能说的动他。”
王守澄道:“你说不动他,我去说动他。”
王守澄要亲自出马,李煦自然乐见其成。陪着王守澄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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