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白月光?(1 / 1)

岑年住院时在医院躺了两天,出院后又在酒店当了几天米虫。

他打了个哈欠,按了遥控器,觉得自己身上要长霉了。

《不寄他年》原本预留的时间还算充足,只是被吴端阳的事情这么一搅合,主演又受了伤,现在只能拍些傅燃的独角戏、配角的戏份,而岑年的所有镜头都要压缩在一个月内完成,档期便紧了起来。

从李导日益后退的发际线足以出,李延的压力也并不。

不过……

李延想要岑年尽快恢复、开始拍戏,而傅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几天来,岑年几乎被禁足在酒店里了。

就连方莉莉也是他们的帮凶。

岑年无聊地按着遥控器。

他一直不是个享受安静的人,即使现在能天天见到傅燃、偶尔还能逗一逗对方,撩拨一下,但这么连着几天呆在酒店里,是个人都要腻了。

晚上九点整,他换到了嘉佳卡通频道,开始第七遍海绵宝宝。

正演到海绵宝宝要去抓水母时,岑年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傅燃这几天被李延压榨着,每天都要接近十点才收工。但傅燃知道岑年睡得晚,每天拍完戏就会带点夜宵来岑年、同他说晚安。

……跟高中时代的查寝似的,但凡岑年不在酒店,他都能发现,不过——

岑年拿出手机,给傅燃发了一条微信:

“前辈,我先睡了。”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嗯。’

——岑年竟然从这个‘嗯’中出了一丝失落。

岑年的坏心眼又蠢蠢欲动了,他想了想,按下说话键,放软了声音说:

“今天辛苦了,”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显得懒散又乖巧,“前辈,晚安。”

岑年一直很清楚自己声音和外形的优势。他灵魂是二十八岁,奈何占了个十八岁的壳子,撒娇占便宜得心应手。

傅燃那边好半晌没说话。

过了半天,傅燃才回过来两个字——‘晚安’。

岑年一肚子坏水在冒泡,他想了想,打字道:“我听不到啊,想听前辈自己跟我说。”

“……”

傅燃没有立刻回复。

岑年也不着急,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开始找房卡、钱包和充电宝。现在才九点,距离傅燃回来至少还有一个时,而且,傅燃肯定以为他已经睡了。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是自由的。

说实话,他有点想喝酒。除此之外还想吃点好吃的,s市口味偏甜,美食很多,刚好是他喜欢的。但傅燃却以对伤口不利为理由,许多都不给吃。

岑年左手还打着石膏,他用右手艰难地换了身衣服。临出门前,他想了想,又拿了个棒球帽戴着。他握着手机打开门,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傅燃给他打了个电话。

岑年笑了笑,接通电话。

“喂,前辈。怎么了?”

他的语气无辜而懵懂,似乎完全忘记自己刚刚在微信上说的话了。

“嗯,”傅燃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你快睡了?”

“是的。”岑年一边点头,一边很轻地推开了门。

这宾馆的门做了特殊设计,推门时只要不用力,是不会有很大声响的。傅燃显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前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岑年一手拿着手机,伸手去把房卡取下来,房间里断了电。

他的声音很软,还带着点甜,像只昏昏欲睡的松鼠,强撑着眼皮等一句晚安好梦。

傅燃的声音又低又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说:

“晚安。”

岑年一边愉悦地听着,一边带上了房间的门。

突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由于络延迟,话筒里的那句‘晚安’,和现实中传来的声音先后而至。岑年浑身一僵,抬起头,往前。

傅燃衬衫的袖口挽起,手中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似乎要去赴约。

他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握着手机,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傅燃挂了电话,定定地向岑年。

刚刚在电话里道过晚安的朋友,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手里还握着充电宝,一副两个时内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傅燃了表,晚上九点。

岑年:“……”

傅燃沉默一阵,笑了,眼底却并没有几分高兴的神色。他说:“好巧。”

“……我可以解释。”

岑年摸了摸鼻子。

李延不是一向不拖到十点不放人的吗,怎么偏偏今天就提前了两个时?

岑年真有点没搞懂,以至于此时,他的表情有点空白,理由还没来得及编好。

“行,”傅燃点头,温和地说,“解释吧。”

岑年鼻尖有点冒汗,他说:“其实我是想去,散散步,有助于睡眠……”

傅燃着他,说:“是吗?”

岑年眼神游移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傅燃的手机响了。

傅燃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喂?”

那边人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催促他快来。

傅燃微微蹙起眉:“稍等。”

他捂住话筒,对岑年低声说:“乖,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在短暂的慌乱后,岑年也稳住了。

他了傅燃的穿着,联系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内容,猜出了什么。他想了想,问:

“前辈是要出去玩儿?”

傅燃言简意赅道:“应酬。”

“哦……”

岑年等他挂完了电话,才说:“我也需要社交生活的。”

“嗯。”傅燃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太晚了,以后再说。”

“可是,前辈有很多朋友,我在s市什么都没有啊。”岑年接着说。

他低下头,眉眼落寞,显得十分沮丧。但半晌后,他向傅燃,勉强笑了笑,摇头:

“没事,我先去睡了,前辈晚安。”

彻头彻尾是一个可怜惹人、独自在异乡孤苦无依的朋友。

岑年吸了吸鼻子,转过身。

他一步步往房间里走。,数了数秒。

五,四,三——

“等等。”

倒计时还没数完,傅燃喊住了他,在他身后无奈地说:“我只是去见一个高中同学。”

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去。”

“……”

岑年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他只是想争取一下出门的权利,却没想到——

不过,也行。

岑年的大脑飞快转了转,转过身时,已经笑容灿烂了:“好的,不会唐突吧?”

傅燃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请求。”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傅燃身边,仰着头说。

“嗯?”傅燃放慢了步子。

“可以喝——”

“不行。”傅燃温和地笑着说。

这朋友着乖巧,其实喝酒打游戏样样齐全,闲下来还好去泡泡吧,这傅燃是知道的。

“……”

李阳开了车停在楼下,把两人接上,一路往市中心驶去。

傅燃上了车就开始打电话:“嗯。换一下地点,吃点清淡的。”

“酒?”傅燃了岑年一眼,“不行。市中心有家粤菜馆吧?就那里吧。”

那边的人十分不满:“你带的是谁啊?你私生子?你老婆?哪有人大晚上吃粤菜、喝功夫茶养生的,夜宵就是要——”

“顾晏,”傅燃笑了笑,“付雪演唱会门票剩的不多了。”

“……”那边的人讪讪住嘴了。

“说真的,”顾晏顿了顿,又抱怨道,“你带的是个什么人?女朋友?你不是有个白月光嘛,那位修成正果了?”

岑年刷微博的手指一停。

他原本没打算听,只在微博翻页的空档突然听见这么一句。他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傅燃电话那边的响动。

……傅燃最近打电话越来越不避他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燃没说话。

他了岑年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我不记得了。”

“哎,白月光啊,就你前天喝酒还跟我说过的,叫——”

顾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出乎意料的,傅燃竟然直接挂了电话。

说实话,傅燃一直很照顾别人的感受,直接挂电话这种事,岑年还真没见他干过。

而且……傅燃这么直接挂了电话,就像很怕被岑年听到什么一样。

岑年一蹙眉。

车内没有开灯。城睡的早,不过九点,马路上只剩零星几个路人,路灯一盏盏闪过。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子,照进车内。

岑年想再刷刷微博,奈何一个字也不进去了。

……白月光?

他干脆把手机放了下来,向傅燃,慢吞吞地问:“前辈,你谈恋了?”

岑年表情控制的挺不错,只让自己表现出了诧异与好奇的情绪,却没有显出醋劲儿。

“不是,”傅燃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大学时不想谈恋,朋友却偏要给我介绍。后来我觉得烦了,就找了个理由。”

岑年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鬼话连篇。

岑年在心里说。

先不说按照傅燃大学时那个性格,他很少跟别的人一起打游戏、泡吧,酒肉朋友很少。别人泡妞的时候他在图馆,别人打架吸烟时他还是在图馆,傅燃唯一干过的、比较出格的事情,大概是在一个乐队里弹了两年贝斯。

他根本不会交那些非要给他找对象的朋友。

顾晏这个人岑年记得,是个二世祖,家里很有来头,没什么作为,但为人不坏。他胆子大的很,警||察局也混进去过。顾晏自己都没有个固定的对象,更不要说给别人找对象了。

岑年着窗外的灯火,半垂了眼睑。

他想起上辈子过的一个访谈。是傅燃新电影的宣传访谈,当时主持人为了活跃氛围,扣着电影的内容问了句:

“《十二年》的主角,为了回到人身边,努力了接近十二年呢,这也是一场长达十年的暗恋。那傅燃有没有暗恋过谁,超过十年?”

以往,这种问题,傅燃是不会回答的。

但那天,不知是氛围过度放松还是别的什么,傅燃轻轻笑了笑,说:

“十年没到,但也差不多了。”

当时还上了几次热搜。但由于没有后续,大家便忘了这回事。

不过……

重生后,他想过这件事。也想过那会不会是自己。毕竟那个访谈是在岑年二十七岁的时候,距离他的死、傅燃的告白,仅仅只有一年。但是……

说实话,他自己清楚,在拍《不寄他年》乃至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傅燃都不曾对他动心。

一个人喜不喜欢你,自己其实是感觉的到的,岑年也隐隐约约有感觉,傅燃喜欢上他,大约是在他二十五岁那年。

二十五岁到二十七岁,根本称不上‘差不多十年’。

岑年抿了抿唇。

很快到了目的地。果然是家粤菜馆,复古风的装修,有种老香港的感觉,穿着旗袍的侍者在门口迎接。

岑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靠傅燃领着走。

他们上楼,进了包厢。顾晏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他们时,顾晏先同傅燃打了个招呼。

然后,顾晏就直勾勾地着岑年。

岑年:“?”

桃花眼的青年眨了眨眼,朝他伸手:“你好,白——”

白?

突然,傅燃微笑着说:“顾晏。”

顾晏打了个寒噤。

岑年:“嗯?请问……”

顾晏把后面的两个字吞了进去,干笑了两声,讪讪道:

“没,没,我是说你长得好白啊,又白又好。”

哪有上来就夸人白的?难道是s市的习俗?

岑年满头雾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说:

“谢谢。”

饭局平稳的进行着。

那之后,顾晏就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只同傅燃唠唠嗑,调侃他一番,或者逗一逗岑年。

顾晏这人从表面上不出来,实际上话挺多的。他自己带了酒,先是劝傅燃,被傅燃婉言谢绝后,又开始劝岑年酒。

岑年颇有点蠢蠢欲动。

“就一口。”岑年和顾晏一起向傅燃,两双眼睛一样的亮,一样的充满期待。

“前辈,就一口,不会出事的。”岑年软着嗓子说。他酒量不好,却好喝两口,感受那种热乎乎的感觉。

傅燃无奈而温和地摇了摇头:“不行,对伤口不好。”

顾晏在旁边煽风点火:“真的,不会出事儿的,三国演义里那谁刮骨疗毒,还要喝口酒助兴呢——”

傅燃的笑容淡了:“不行。”

顾晏:“……”

说实话,这区别对待有点明显。

他拿了个酒杯,倒了一个瓶盖儿那么多,要递给岑年。岑年搓了搓手,要接过。

傅燃笑着说:“顾晏,你敢?”

顾晏抖了抖。他把快要递到岑年手中的酒杯收回,自己一口灌了下去。

“喝这个。”傅燃把桌上的乌鸡汤装进碗里,推给岑年。

岑年摸了摸鼻子,接了:“谢谢前辈。”

然后,他端着汤碗,顾晏端着酒杯,两人一碰,很有默契地各自一干二净。

傅燃:“……”

傅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顾晏还在乐呵呵地:“感情好,一口闷。岑年,咱们以后可以经常……可以偶尔出来喝个酒。”

他着傅燃的表情,立刻改了后半句的口风,加重了‘偶尔’的语气。

“对了,”顾晏夹了一筷子菜,说,“你俩什么时候谈恋的?傅燃这人,就像是个闷声发大财的,说不定得等结婚了才告诉我们。没想到啊。”

傅燃给岑年夹了一筷子菜,没说话。

“那个,”岑年了傅燃一眼,笑了笑,说,“我有男朋友,跟前辈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普通的同事关系。

傅燃伸在半空的筷子顿了顿,眼神一黯。

片刻后,他面色如常地收回筷子,端起了汤碗。他从头到尾都在帮岑年布菜,到此刻自己才吃了第一口。

“啊,”顾晏像是十分吃惊,他了岑年,又了傅燃,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了,“这样啊。”

他讪笑了两声:“抱歉。”

气氛一时有点冷。

顾晏给傅燃倒了杯酒,推给他,说:

“傅燃,我敬你。”

傅燃摇了摇头:“明天还要工作。”

顾晏一拍他的肩,低声说:“兄弟,我理解你,要坚强。”

傅燃:“……”

他沉默片刻,拿过酒杯。

岑年着他们。两人毕竟是许多年的交情了,一句话没说,偶尔一碰杯,眼见着酒瓶就见底了。

席间,傅燃表现的很正常,还能时不时帮岑年夹两筷子菜。但顾晏却不大行,他也是那种好酒但酒量不好的人,喝了半瓶,就迷迷糊糊了。

酒过三巡。

“傅燃,嗝,”顾晏打了个酒嗝,指了指傅燃,对岑年说,“这子从就是闷葫芦,干什么都不说。有喜欢的人也不说,生病了也不说,有时真让人怀疑,他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而且,”顾晏不需要任何人捧场,自顾自抱怨道,“以前高中那会儿,他有时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就说我十八岁生日宴吧,提前了那么久跟他说,天天强调,他还是忘记了。”

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

岑年的思绪在这句话上停了停。他想起了他十八岁第二次见面时,傅燃冷漠陌生的表情,想起了那朵纸折玫瑰。

但是半晌后,他摇头笑了笑,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大概,傅燃只是单纯地忘了。人要是真的对一件事上心,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抱歉,”傅燃摇了摇头,无奈道。

“罚酒。”顾晏顺势说。

傅燃并不推辞,举杯与顾晏碰了碰。

粤菜馆的灯光昏暗,透着点上世纪老香港的味道。傅燃一手持着酒杯,眼底泛着些潋滟,似乎也有几分醉意。也许是久别逢故友,他比起平日的冷淡温和,要更为放松些,多了那么一分英俊。

岑年心头一动。

“有喜欢的人?”岑年试探着问,“高中的时候吗?前辈他……早恋?”

他这就是明显的套话了。

但傅燃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的,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是高中。”

“对,”顾晏附和道,“他高中忙着高考,哪有时间去谈恋啊。唉,可惜最后还是去了个破学校。”

“大挺好的。”傅燃蹙了蹙眉。

这岑年倒是知道,以傅燃的高考成绩,本来是可以去首都最好的学校,但他为了照顾家里,留在了市。一直到奶奶去世,才搬家到了

“是是是,”顾晏笑了两声,“是挺好的,离家里近,还能遇见喜欢的人。”

“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岑年努力让自己显得疑惑且好奇。

“不是同校。”傅燃言简意赅。

岑年怔了怔,向他。

灯光下,傅燃的眼神含着层雾气,情绪不大分明。

傅燃只是有点醉了,但没有完全失去一时。

岑年想多问一点,却知道,再问下去说不定会让傅燃警觉了,只得作罢。

“还喝吗?”顾晏问傅燃。

傅燃摇头,说:“不喝了,我怕……”

他抿唇,顿了顿,没往下说。

“今天先到这儿吧。”

岑年和顾晏都应了声好。

傅燃笑了笑,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接近十一点,虽然是晚上,但仍然有点冷。

s市靠海,市中心出去两步就是海边,这家粤菜馆更是靠海了。下楼时,带着咸味儿的海风混杂着凉意扑面而来,岑年醒了醒。

这建筑老旧,没有地下停车场,李阳开着车在马路对面的露天停车场里等着。

过马路时,岑年仍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红灯还没转绿,他就直接迈步往前走了。

突然,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往后,岑年踉跄了两步,跌进一个怀抱里。

一辆货车擦着鼻尖呼啸而过。

岑年一怔。

他自己着那货车,也不由地有点心惊肉跳——货车的驾驶座高,又是大晚上,经常因为不见人而出些交通事故。刚刚那个速度,显然是没到路上有人的。

傅燃很快松开了他。岑年转身,脸色也有点苍白:“前辈……”

傅燃沉沉地注视着岑年,没有笑。

岑年被他这么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又做错了什么?傅燃为什么又生气了?

岑年不知自己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也许是那位不知名的白月光,也许是因为傅燃在陷入回忆时,盛满了柔软、缱绻、沉溺的眼神——不是因为他。

对于任何人来说,二十郎当的年纪应该都是很美好的吧。但这段美好里,却没有岑年的影子。他来得太晚了,傅燃的温柔缱绻、纵容宠溺,全都不属于他。

傅燃简直是在拿他当孩子。

岑年别开视线,笑了笑,有点赌气地说:

“谢谢前辈救了我,麻烦您了。”

——‘麻烦您了’。

闻言,傅燃眸色一暗。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作罢了。

半晌后,傅燃垂下眼睑,嗓音有点发紧,低声说:

“没事。”

“……以后记得路。”傅燃低低地说,不等岑年回答,先往前走了。

两人间的气氛又有些僵硬。

上了车后,傅燃就闭上了眼睛。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向后靠,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傅燃平日里眼神是清明而冷静的,即使面上时常带笑,那眼底也沉郁而疏离。

但闭了一会儿眼睛后,也许是真的累了,傅燃皱着的眉一点点舒展开,呼吸也平稳了不少,似乎是睡着了。而傅燃这么闭上眼睛时,难得的显出了几分孩子气。

……还是有点醉了吧。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车内没有开灯,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一格格照进来,光线明灭而暧昧。

岑年眼神一软,郁结了半天的气不知怎么的,竟消了。

车内开着空调,有些冷。

他想了想,用没受伤的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凑过去,要给傅燃盖上。

他自认动作很轻了。

岑年放下外套,刚要坐回去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傅燃的手很凉,有些轻微的发抖。他蹙着眉,像是刚刚做了个短暂的、不算很好的梦,以致睁开眼睛时,脸色都有点苍白了。

“怎么了?”

岑年软了声音,轻声问。

傅燃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也许是刚刚的睡,也许是今晚多喝了半杯的酒,傅燃显得不那么清醒。

他的眼神也是如此,不那么稳重冷静,也不那么冷淡疏离,带着点慌乱、不安,柔软极了。

傅燃定定地注视着岑年。

一片寂静中,略显闷热的空气一层层附着在皮肤上,让人有点喘不上气儿来。

傅燃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落在岑年的脸上,一寸寸描摹。从额头到眼睛,再从鼻尖到唇。他似乎十分茫然,又似乎有点焦急,握着岑年的手有点紧,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岑年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

“前辈——”

下一秒,岑年睁了睁眼睛。

傅燃伸出双手,捧着岑年的后脑勺,吻住了他。

闷热黏着的空气一瞬间燃烧起来,所有声音都渐渐远去,岑年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

双唇分开的间隙里,傅燃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颤抖。

他在岑年耳边说:

“……还好,你还在。”

岑年呼吸一滞。

‘还’在

岑年定定地向傅燃。半晌后,他笑了笑,嗓音有点干涩,他问:

“前辈,你把我……当成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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