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啊——疼疼疼!”
“轻点轻点!!!”
“不行不行不行——”
霍文初的高跟鞋“当当当”的敲在医院的走廊,离老远就听到林远时的鬼哭狼嚎。
头上那个最深的伤口已经缝好了,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处理其他的伤口。
“喊什么喊,你先动的手,受什么伤都得忍着。”霍文初走进病房,说是这么说,看到林远时脸上的伤还是不忍心,“大夫,这个会留疤吗?”
医生还没回答,林远时插话:“留疤好啊,男人疤多帅——哎哎疼了疼了!轻一点。”
霍文初:“留什么疤留疤。”
医生:“夫人请放心,不会留疤的,除了额头的伤,其他外伤都比较浅。”
霍文初:“你说说你,和林斯寒动什么手!”
林远时:“那小子——哎哟——那小子太他妈拽了,看不惯。”
说话间,病房门敲了敲,一个小姑娘出现在门口。
林远时看到她,立马坐直了身子,也不吵着疼了,“你、你怎么来了?”
林远时和林斯寒在一个大花瓶边上动起手来,林远时一拳过去,林斯寒反应非常快的躲了过去,林远时的拳头砸在了花瓶上,两人扭打起来之后,林斯寒发了狠,借着楼梯扶手的力把林远时一个过肩摔,结果林远时一下就摔在了花瓶碎片上,其中一个碎片扎到了他的额头,鲜血迸出,流淌一地。
霍文初吓坏了,林远时额头的血落在他的白衣上,她尖叫着叫人送林远时去医院,然后让张秘书赶忙打了个电话给叶婴。
好在到了医院,医生说只需要缝针,没有达到需要输血的程度。
伤在额头,林远时的头发留了一个假期,很长了,缝针的时候医生把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
林远时的五官非常精致、英挺,头发短了之后反而更加清爽。
叶婴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叫人:“霍阿姨好。”
路上堵车,到了医院已是午饭时间,霍文初让张秘书带叶婴出去吃点好的,他们走后,霍文初看着林远时:“怎么不叫唤了?”
林远时一挑眉:“不疼,男人嘛,这点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
霍文初白了他一眼,并不想理。
叶婴白跑了一趟,霍文初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周日那天请叶婴到林家吃饭。
还让叶婴把叶朗也带上了。
席间,林老爷子问及叶婴在学校的情况。
“还行,挺适应的。”
林远时坐在叶婴旁边,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吹牛逼。
“我们远时成绩不好,你们是同桌了,你多担待他,学习上也多辅导辅导。”
叶婴感觉到了身边的林远时一直在忍笑,“嗯……是,我们那边和这边的教材不一样,我学起来也挺吃力的。”
林远时:“吃力了?不是偶尔满分了?”
叶婴:“……”
她就知道……
林老爷子慈祥的笑了笑:“实验班的老师讲课速度快,没关系的,正好远时在外面有一个家教老师,周末上课,小婴跟着一起来吧。”
叶婴还没说话,林远时说:“别呀,我这水平能跟人家一起上课呢?万一啥也听不懂怎么办?多拖人后腿啊。”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说着林远时还朝叶婴挑了下眉:“你说是不是?”
一直低着头吃饭的叶朗稍稍抬眉,瞟了林远时一眼。
——他不喜欢这个人。
从一开始见面就不喜欢,也说不出理由。
林老爷子:“小婴学习这么好,你正好跟人家多学学,看看人家的方法是什么,你应该如何改进。”
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熏得叶婴有点脸红。
林远时吃饭特别快,筷子一撂,往叶婴那边睨了一眼。
啧。
小家伙怎么那么爱脸红啊?
最后询问叶婴意见的时候,叶婴点点头,“要是少爷不嫌弃的话……那我周末就过来上家教课吧,谢谢爷爷。”
有只小手忽然拉住叶婴的衣角,扯了扯。
叶婴握住他,没说话。
晚上回到家,叶婴问叶朗:“你不想姐姐过去是不是?”
叶朗低头不语。
明知道他不愿意,可她还是同意了。
“小朗,现在我们姐妹俩吃的穿的全都靠着林家。”叶婴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没有他们,咱们姐弟俩根本没有出路,林家需要我的血,我们需要林家的钱,看似互相利用,实际上我们更加被动。”
叶朗深深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那颗纽扣出了神。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叶婴淡淡的说。
她长舒了一口气:“再等两年,好不好?等姐姐上了大学,勤工俭学供你上学,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
叶婴的声音很轻很轻:“小朗,姐真的很想考个大学……”
在叶朗的记忆中,叶婴一直都是一个无所不能,能给他遮风避雨的角色。
他们有父母,可是父母似乎并不那么爱他们。
有一次父母出门,怕叶朗乱跑,把叶朗关在仓库里,结果外面有事一直没有回家,叶婴放学回家,发现叶朗不见了,用锤子凿开仓库的大门把叶朗抱了出来。
叶朗的身体本来就弱,吓坏了,发着高烧,叶婴就一直背着他跑到医院去。
中途叶朗醒来,那时姐姐的眼神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极度冷静,极度理智,带着一丝恨意,还有半分阴狠。
像是一只骄傲凶猛的鹰,张开翅膀,把她最爱的人护在身后。
叶朗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叶婴。
来不及伪装,满心满眼都是防备的样子。
上帝并不公平,给了叶朗这样的父母。
上帝又是那样公平,除了父母,还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姐姐。
听了叶婴这话,叶朗一阵心酸。
“姐……”他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紧紧握住叶婴的手。
等着,等他快点长大。
一定会像小时候姐姐保护他那样,拼尽所有护姐姐周全。
翌日,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叶婴睁开眼睛。
先烧了热水洗漱,就着早晨的清爽复习了一下英语和语文,做完两张物理作业,有一种题型以前没有见过,叶婴记得在自己买的一本练习册上见过,又把那本练习册找到,对照了两道题的异同。
叶朗还没醒,叶婴把他今天要做的作业提前看了一下,根据昨天给他讲过的内容安排了今天需要做的部分。
叶婴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自律到可怕。
她习惯把时间安排得妥妥帖帖,几点起床,几点早饭,几点出门,哪段时间该做什么。
生活在时间组成的格子里,各种各样的事情使生活变得充实。
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做完这些,叶朗醒了,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叶婴嘱咐了叶朗今天留的作业,拿了钥匙出门。
张秘书早已等在楼下,载着叶婴去了林园。
林家给林远时找的家教都是晋城名师,别看林远时成绩烂得一塌糊涂,对于老师他还是非常挑剔的。
他不喜欢女老师,尤其是长头发的女老师。
林远时的个子长得快,初中毕业就接近一米八多了,比班上大部分女生高出一头还多。
低头看女生最先入眼的是头顶,偏偏晋城一中住校,女同学们洗头发不方便,就有那么几个头皮屑多的。
林远时这么一低头,就看到白雪落在大地。
林远时有轻微洁癖,实在受不了这个。
从此之后,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只要是长头发的女孩子他都敬而远之。
所以林远时虽然混蛋,打架斗殴逃课都干过了,唯独没有早恋过。
学校里学校外,追他的姑娘能排出十里,在兄弟们的怂恿下,他也尝试着和女生近距离接触。
但还是不行。
仿佛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头发的味道。
林远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讲课水平他也听不太出来,他挑老师主要是看够不够干净。
叶婴被张秘书带到书房,彼时林远时已经大喇喇的坐在一侧了。
男老师挺年轻,穿着白衬衫,很帅气的模样。
叶婴恭敬的叫了声“老师好”。
“你好,我叫程云桦,是远时的物理老师。”
“老师好,我叫叶婴。”
叶婴把椅子拉开一点,坐下来,从包里把自己的透明文具袋,笔记,和学校发的练习册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远时那边的桌子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早上叶婴洗了澡,小姨家的吹风机坏了,头发没有吹干,出门的时候没有扎起来,完全披散下来。
林远时懒洋洋的倚着靠背,手里拿着一支笔转着。
叶婴发质极好,又黑又亮,发丝很粗,笔直的垂至腰际,阳光一晃,泛出绸缎一般的光芒。
和之前林远时见过的那些或直或卷,总之看上去就脏兮兮的头发完全不同。
她肤色雪白,发色纯黑,极致的黑与白交错出一种冷调的,动人心魄的美。
叶婴要写字,长头发垂着很不方便,手上又没有橡皮筋,她干脆拿了一只笔,手绕到后面熟练的把长发在笔杆上缠绕打结,最后往头发里一插,固定住了。
低下头时,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
林远时倚在后面,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这么一动,头发上隐隐的香味萦绕开来。
很淡,很清新。
像是柠檬的味道。
林远时看着她黑发间的那支笔,饶有兴味的“啧啧”两声。
“老师。”林远时叫了一声。
程老师回过头:“怎么了?”
林远时的嘴角上扬,“我没有笔啊,借根笔。”
程老师找了一圈,“我这也没有多余的……”
林远时看向叶婴:“你有吗?”
叶婴从笔袋了拿了支笔出来。
林远时在书桌旁边随便找了个本子,拔下笔帽试了一下。
很难得的,林远时像模像样的记了一节课的笔记,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但是只要老师在白板上写,林远时就往本子上记。
写到最后都有点不耐烦了,字迹潦草,龙飞凤舞。
下课的时候写满了一篇,林远时把笔一扔,满意的拿起来瞧了瞧。
嗯。
好用。
下课了,程云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林远时:“你们期初考试成绩快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啊?”
林远时:“你猜呢。”
程云桦自然是知道林远时是什么水平的,转头问叶婴:“小婴你呢?”
叶婴:“我啊……我应该考得不好吧。”
程云桦:“别灰心,慢慢来,记得把卷子拿回来,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临走的时候,程云桦拍了拍叶婴的肩膀。
叶婴行了个礼:“老师再见。”
叶婴要收拾好东西,等待下一科老师的到来。
林远时有点别扭。
目光在叶婴的肩膀上徘徊。
老程怎么想的?
洗手了吗就随便拍人?
什么习惯这是。
林远时:“要出成绩了,你紧张吗?”
叶婴:“?”
林远时:“学霸人设就要崩塌,不害怕?”
叶婴无言,林远时看着她低头的模样,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他勾起嘴角:“要不你贿赂贿赂我吧。”
叶婴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如天上星:“什么?”
莫名奇妙的,心脏的某一处似乎坍塌了一小块儿。
林远时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声音低沉,“把我贿赂好了,我帮你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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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时(整个人瘫在床上):媳妇我准备好了,快点来贿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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