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林长得獐头鼠目，看面相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每次表演时他一上台，半个字不说，仅凭面部表情就能把观众逗得开怀大笑。
两人属于老交情了。
90年代初，戴晓玲北漂到京城，靠四处跑场子唱歌讨生活。当时牛林的境况要好些，属于xx歌舞团的相声演员，他力所能及地帮了戴晓玲一个忙，从此两人就成为之交好友。
季望舒刚坐下，牛林就笑呵呵地说：“小伙子，老于跟我提起过你。”
“老于是谁？”季望舒没听明白。
牛林说：“于素盛啊，我们老搭档了。”
“哦，原来是于老师。”季望舒总算想起来，老于就是《外国人中华才艺大赛》的评委于素盛。
“我还专门看了你的节目，就是那个《成语大会》，忒牛逼！”牛林突然问道，“对了，这次你来唱歌的？”
季望舒点头说：“导演让我唱《时间都去哪儿了》。”
牛林笑道：“那首歌很火，我听过。”
戴晓玲突然指着季望舒，得意地笑道：“老牛，你不知道了吧。《时间都去哪儿了》的词曲作者兼原唱，现在就在你面前！”
“那是你的歌？”牛林惊讶地盯住季望舒。
正说话间，突然有四个活力少女跑来，热情地围住戴晓玲说：“玲姐，我好崇拜你，给我们签个名吧！”
这餐厅已经被主办方包了，外人是不能进来的。戴晓玲接过签名本，好奇地问：“你们是？”
其中一名少女答道：“玲姐，我们是HRD组合，也是来参加演出的。”
“哦。”戴晓玲刷刷刷签下大名，又被四个女孩子拉着合影，这才将她们打发走。
牛林摇头苦笑：“现在的年轻人，不想着怎么把歌唱好，尽整这些歪门邪道。”
“都是混口饭吃，能帮则帮吧。”戴晓玲颇为大度。
听他们一番对话，季望舒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四个女孩儿，找戴晓玲要签名合影的目的并不单纯，无非就是借大明星搏关注。
估计明天网上就会有报道：HRD组合参加心连心艺术团演出，并与多位大牌明星亲热合影。
……
演出地点定在铁人广场，广场的名字是为了纪念铁人王进喜。
明星们吃完饭早早出发，到达广场时才8点多。但观众来得更早，并且按照隶属单位为方阵，自带板凳坐得整整齐齐。
不但如此，他们还身穿油田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等明星们一亮相，观众齐刷刷地脱帽挥舞，那场面就跟演练过一样，看起来格外壮观。
季望舒忍不住感慨：“这些观众好热情啊！”
牛林说：“这还不算什么。有次我去革命老区演出，那里的观众才叫热情，好多老乡天没亮就来了，站在台下苦等几个小时。”
心连心艺术团的演出，是不收门票的。明星们也没钱拿，属于义演性质，只报销来回机票钱。
但季望舒却更喜欢这样的演出，因为观众都很热情，他们是真的喜欢看表演。而昨天的楼盘开业庆典，则完全是个笑话，在台上唱歌就跟演猴戏一样。
这次演出规格很高，光主持人就有四个，而且全是中央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
第一个节目是开场歌舞，等歌舞演出完毕，四位主持人才并肩走上舞台，热情洋溢地说道：
“亲爱的大庆油田的工人兄弟们！”
“亲爱的大庆油田的科技工作者们！”
“亲爱的大庆市各样各业的建设者们！”
“亲爱的全国石油战线的朋友们！”
“大家好！”
观众真的太热情了，主持人才说这么几句话，他们就举起塑料拍子大声呼应。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这绝对是自发性欢呼，而不是有人事先组织。
第二个节目又是歌舞，几个曾经大牌的过气歌星，站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你还别说，这些人虽然已经风光不再，但在上了年纪的工人心中，却是非常闪光耀眼的大腕儿。
第三个节目就有些无聊，舞台剧。而且是歌颂石油工人的舞台剧，整体给人的感觉太过假大空，季望舒看得尴尬症都犯了。
第四个节目又是歌舞，然后就轮到牛林的单口相声。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牛林走上去一挥手，台下观众立即齐声回应：“好！”
“哈哈哈哈……”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场气氛无比热烈。其实牛林就问候了一声，相声都还没正式开始。
季望舒坐在那里等啊等，等了好半天，终于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季望舒，该你表演了，快去准备一下。”
季望舒连忙跑过去，三分钟后，只听女主持人周琴说：“其实我们这次来大庆的慰问演出，有很多著名的艺术家，我们非常喜爱的歌手，都是主动要求来参加。因为他们把这次演出，看成是很好的和我们大庆父老乡亲交流的机会，向大庆的工人师傅们学习的机会。下面就有请，热播剧《空巢》主题曲的演唱者季望舒，为大家带来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
季望舒手持话筒，走到台上挥手道：“大家好！”
“好！”台下欢呼声响起。他们中大部分人不认识季望舒，但却看过《空巢》这部电视剧，对主题曲更是耳熟能详。
眼见观众们如此热情，季望舒拿出十二分精神来表演，当即唱道：“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
动人的歌声飘荡在广场上空，刚开始大家还只是静静聆听，很快就被代入那种忧伤和遗憾的情绪中。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季望舒唱到**时，突然举起手轻轻挥舞。
这姿势就像有魔力，两万多石油行业观众，齐刷刷地跟着举起手来，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挥动，劳保手套汇集成一片白色海洋。
普通工人还好说，大部分是本地人。而那些科技研究人员，则有好多是外地来工作的，平常很少有时间回家看看，他们甚至连逢年过节都在忙。
听着听着，就有人感觉心中酸楚，下意识地抬手抹眼泪。
季望舒直接把人给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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