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其蕴没有回话,神色愈加的阴郁。
展其铭蹲下了身子,他凝视着展其蕴的眼睛说道:“你永远只顾着你自己。你知道严岱一个外姓人拿到展华的股份有多难吗?你知道严岱为了定下你每年过生日都回去的包厢,花了多大力气吗?”
听到展其铭的最后一句话,一直没有反应的展其蕴突然抬起头,一把抓住展其铭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包厢?”
“严岱也是,我妈也是。”
“自从我妈进了严家,你表现得好像所有人都是害死你妈的罪魁祸首一样。”展其铭又踹了展其蕴一脚,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非常认真的道,“你妈死了之后,老头才认识的我妈,才有的我。没有人欠你,没有人该补偿你。”
只要是展家人,每次生日都会在同一家餐厅举办,这在展家内部几乎已经成了展家人的象征。在离开展家后,展其蕴每年生日都会下意识的想起那个地方。
展其蕴突然想起,今年他成为展华董事长,生日前助理订餐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从前常去的包厢在他生日那一天已经被预定了。
“我早就想这样打你一顿!”展其铭喘息着踹了展其蕴一脚。
展其蕴从地上缓缓坐起来,靠在背后的车轮上冷笑一声,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变。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展其铭的眼神非常嘲讽:“你喜欢严岱?我知道,你很早就喜欢他。现在刚好,他瞒了我也会瞒你,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
展其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他突然道:“我从小就觉得很奇怪,凭什么你一直觉得别人天生就欠你的,好像别人活该顺着你捧着你?”
展其蕴想,展其铭凭什么打他?他凭什么为严岱出头?他觉得他是谁?
展华的先后两人董事长,在自家公司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打成一团。
展其蕴觉得很好笑,又很奇怪。
一种难言的感受在他胸腔里发酵起来,有不解,有嘲讽,还有一种让他脸颊发烫的羞愧。最终这些感觉混合成愤怒,从胸腔直冲大脑。
展其铭明明赢了董事长的选举,这会儿脸上却不见得色,反而满眼都是怒意。他揪着展其蕴的领子,将衬衫的纽扣都扯掉了几颗。
展其蕴被他打得耳朵嗡嗡作响,他根本不清楚展其铭这是发什么疯,晃了晃脑袋才听清展其铭吼出来的话:
没等展其蕴反应过来,来人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又是一拳丝毫不留力气的砸了过来,展其蕴嘴里立刻就尝到了血腥味。
他吐出一口血水,也朝着展其铭打了过去。
这是一个非常搞笑的场景。
这不是展其铭跟展其蕴第一次打架,却是打得最凶的一次,到了后面几乎是展其铭单方面的把展其蕴压在地上痛揍。
展其铭因为没料到展其蕴的骤然反抗吃了两下拳头,但很快就占了上风。从小,他事事不如展其蕴,展家几个长辈看不上他,连他亲妈都觉得他比不上这个哥哥。
但是至少在打架这方面,展其铭不会输给展其蕴。
“你刚刚想要打他?谁给你的脸让你打他?以后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
展其蕴这才明白过来,展其铭这是在为严岱出气,所以根本不管现在的场景被人看到会不会影响他坐稳,直接冲到停车场来拦下他。
是谁预定的?
这个问题展其蕴没有放在心上,也从没有思索过,但现在问题的答案却猝不及防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展其蕴的反应,展其铭也愣了一下,他狐疑道:“你不知道?”
看着展其蕴恍惚的表情,展其铭突然抑制不住的仰头大笑起来:“哈哈……你竟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展其铭猛地发力,直接把展其蕴从递上拎了起来。此刻,他心里为严岱感到的不值达到了顶峰。他捏着展其蕴的脖子,一字一顿道:“严岱筹集展华的股份,是为了你。”
“他准备在今年你过生日时,给你一个惊喜。”
“你只需要等,等到你的生日,你自然就成了展华的董事长,你甚至还可以和严岱成为国内第一对结婚的同性伴侣。”
展其蕴似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任由展其铭捏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只会恍惚的呓语:“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一片恍惚中,他听到展其铭道:
“你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拥有一切。”
展其铭松开了手,看着展其蕴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上。
这个曾经让很多人交口称赞的天之骄子,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徒劳的抓挠着自己头发。
展其铭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骂了句“活该”,然后转身离开。他走出了很远,依旧能听到身后展其蕴迷茫的发问:
“那……我做那些事是为了什么……”
但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星耀。
沈睿和部门经理分别跑了一趟厕所之后,终于等到纪尧挂断了电话。
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获得这个信息,是因为纪尧挂断电话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到了电梯边上,显然摆明了今天自己要早退。
还好沈睿眼尖,在纪尧半只脚都踏入电梯的时候,又把人拽了回来。
讲电话太过投入的纪总,在被拽回来的时候,才尴尬的记起自己刚刚还让人等在了外面。不过纪尧就是纪尧,他面不改色的把两人带回办公室,快速的处理完沈睿带来的工作后,这才再次走出办公室。
其行为之理直气壮,仿佛刚刚自己不是忘记,而是专门到水吧去叫人似的。
这样一掺和,就使纪尧到达目的地的时间迟了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叶祈远在电话里报了个坏消息,最后不得不再提出个好消息平衡一下,于是邀请纪尧去参加严岱搞出来的庆功宴。
纪尧到的时候,严岱和叶祈远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
严岱知道叶祈远擅自邀请纪尧之后,正对他进行严肃的批评:“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怎么说也算是展华的庆功宴,结果你把星耀总裁给请过来了。”
“这也亏得是就我们几个人,要是再多几个,你这就叫通敌卖国。”
叶祈远压根没当回事,这说是庆功宴,也就是加上展其铭一起几个朋友聚一聚罢了。他看着严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怎么不该请?要是我们被赶出展华,可是全靠尧哥收留。”
听到这话严岱连忙摆手:“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愿意欠纪尧人情,干脆麻溜的打包一下滚去星耀得了。”
严岱话音刚落,叶祈远还没回话,就听包厢外传出一声:“好。”
然后包厢大门打开,纪尧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一边说好,一边还非常正经的看向严岱,好像要盯着他把叶祈远打包扔过来一样。
见状严岱牙疼的要死,刚刚还在嫌弃叶祈远的他这会儿不仅不说话了,还把叶祈远拉到自己身后藏了起来。
呵呵,现在刚把展华上层搞定,他怎么愿意把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拱手让人。
展其铭来得比纪尧还要晚一点,而且一进来就受到了包厢里所有人的关注。因为这位今天屁股刚沾上董事长宝座的展二少,脸上虽然带着墨镜也能看出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十分惹眼。
一见展其铭这个样子,严岱就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是要搞哪样?
展其铭这熊样不是明摆着要明天上班时告诉所有人,展华新晋董事长昨天晚上去打群架了吗?
“你这怎么回事?”看着展其铭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严岱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展其铭依旧带着墨镜,一副酷哥模样,回道:“没怎么样,就是被狗咬了。”
严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狗是你们展家特产吗?专门逮着你的脸咬。现在虽然还是一场仗打完后的庆功时间,但严岱已经预料到明天到展华一上班就又是一场苦逼的战役了。
叶祈远非常同情的看了一眼严岱。
现在展其铭做了董事长,严岱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于是挂名当了展其铭的助手,有点类似当初展其蕴身边李特助的位置。
因此严岱也不准备手下再带艺人,就叶祈远和展其铭两人的事儿就够忙了。
叶祈远自认为自己对某些事情还是非常敏感的,他能察觉到展其铭对严岱的态度有点微妙的不同,所以起身把沙发让给了严岱和展其铭,自己则跑去跟纪尧坐在一起。
他心里还在感慨,这庆功宴其实让严岱和展其铭两个人聚聚就行,他来凑什么热闹。
此刻,叶祈远觉得自己把纪尧叫过来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否的当电灯泡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菜品送了上来,包厢里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毕竟解决了一件大事,严岱也忍不住想松快松快,叶祈远最近也累得够呛,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也放松了一下。
表情最平淡的只有纪尧,但他却不像一个全然的局外人,而是时不时用公筷给叶祈远夹菜。
叶祈远面前的盘子虽然没有堆得很高,但却也从来没空过。
展其铭看叶祈远只是闷头吃东西,有点不爽了,道:“光吃东西算什么,庆功宴就是要喝起来!”说着就跟叶祈远满上。
在场都是相熟的朋友,叶祈远也没像在外面一样绷着,忍不住也喝了几杯。
展其铭不愧是纨绔堆里混出来的,非常会玩。
叶祈远预料,如果没有展其铭,这顿庆功宴也只是干巴巴的吃顿饭罢了,但是展其铭却把酒桌游戏搬了上来,连纪尧无形中都被灌了两口酒。
叶祈远自以为喝的不多,但这辈子他实在没怎么沾过酒,于是一会儿就有些上头。
没人见过叶祈远喝醉的样子,他没有醉态,也没有发困,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但是青年变得越发安静下来,不过有人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抬起脸,笑吟吟的注视着说话的人。
坐在叶祈远身边的纪尧,也是在看青年放在饭桌上的手像小孩子一样玩起筷子时,才意识到这人说不定已经醉了。
展其铭玩得正h,真心话搞了一轮又一轮,但大部分中招的都是他自己。所以几个问题下来,展二少连自己五岁还尿床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严岱会玩也会说,所以几次轮到他,都被他轻巧的揭了过去,也没有喝酒。而纪尧则是每次轮到的时候,连卡都不抽,直接闷头喝酒。两次下来干脆气得展其铭不带他玩了。
而叶祈远则很幸运,基本没被指到过,遇到太过隐私的问题,也只喝了几杯酒而已,让展其铭大呼不公平。
这一次,酒瓶转动的时候,展其铭终于躲过了衰运,瓶口好巧不巧的指到了叶祈远。
纪尧看了看叶祈远的状态,心想这也回答不了什么问题了,他正准备自己替叶祈远罚酒,就见身边的青年伸手在桌上的卡片里抽了一张。
纪尧心想,看来醉的还不算严重,至少还知道挑下面的卡片抽。
但很快纪尧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叶祈远拿着卡片,就那样微笑的看着,显然连字都认不清了。
可他态度太过淡定,除了纪尧没人看出他醉了,展其铭还以为他抽到了什么难题,贱兮兮的凑过一看就“切”了一声:
“说出小时候最不敢告诉别人的愿望?这问题还值得思考?”
展其铭也抽到过这个卡片,当时在严岱的注视下,他的回答是:“特别想去女厕所看一眼。”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原本准备替叶祈远喝酒的纪尧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转头看着叶祈远,想知道已经醉了的青年会说出什么答案。
叶祈远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结果思考了半晌,说出口的答案却让人大跌眼镜:
“愿望……赚钱啊?”
这下连严岱都开始不满了:“赚钱这有啥不可告人的?我现在还想赚钱呢!”
谁料青年又开始接着说,似乎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说的很慢但咬字很清晰,语气就像小孩子一样认真:
“赚钱,然后请两个人来演我父母。”
“我出钱,想让他们怎么对我好,就怎么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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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展其蕴才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是展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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