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换起衣服来速度非常快,有时甚至不到一分钟就是一件。在这种情况下,进更衣室都是一种奢侈。特别是男模秀场后台,很多时候都是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乱窜。
叶祈远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有紧张和专业的印象,从来没有其他感触。
这次拜纪尧所赐,以后他再次出现在秀场后台,尤其是更衣室时,一定会想起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在那里就……”叶祈远转头瞪他。
对叶祈远来说,秀场后台是和T台一样熟悉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在这样的地方化妆、换衣服,然后紧张的排队,出场。
“下次你不准进来。”叶祈远缩在座椅里,往上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纪尧却忍不住皱了眉,问道:“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打了纪尧一巴掌,叶祈远的气似乎也消了不少。他把口罩拉下来,依旧没理纪尧,只是看窗外。
就在沈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时候,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到,本应直接爆炸或者下车摔门离开的纪尧,竟然拉着叶祈远刚刚扇过他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纪尧似乎笑了一下,像是解释一般说道:“那件衣服我买下来了。”
在这一瞬间,沈睿整个脑子都被“卧槽”给刷屏了。
竟然有人敢打纪尧!
他只带了个口罩,得亏现在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否则肯定会被人围堵。
这次叶祈远似乎情绪不太好,没像往常那样笑着给沈睿打招呼,而是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纪尧紧跟在他后面走过来,在叶祈远弯腰进车子的时候还伸手扶了一下叶祈远的腰。
但是纪尧向来会让自己的任何行为变得合理化,所以将后面一个需要出国谈判的生意往前提了提。这样这次行动就不是翘班,而是正大光明的工作。
沈睿也顺理成章的被揪过来继续当司机。
走秀结束后,现场的观众陆陆续续离开。
紧接着,沈睿就看到了堪称玄幻的一幕。叶祈远还没坐稳,竟然就转身打了纪尧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也只打在纪尧的下巴,但在安静的车厢内还是发出清晰的声响。
还是打脸!
沈睿真的非常想立刻打开车门溜下去,要不然就瞬间隐形。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沈睿跟着纪尧近十年了,纪家那烂摊子也见证了不少,但他从没见有人敢对纪尧直接动手,还那么明目张胆。
完了,这是要吵架。就纪尧这狗脾气,被打了那不直接炸上天!
他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等得几乎打了瞌睡。一个没忍住还真睡了过去,等沈睿醒来的时候,他一看时间,距离走秀结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沈睿立刻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时候秀场外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个人影。他正寻思着纪尧怎么还没出来,就见到叶祈远径直走了过来。
叶祈远:“不行。”
两人旁若无人的争吵着,却冷不丁听到前排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沈睿睁着双死鱼眼举了下手,“虽然我知道现在出声不太合适,但是……请问你们还把我当人吗?”
叶祈远:“……”
这场秀的视频很快被传到了网上,获得了时尚圈的大肆赞扬,甚至被一些人称赞为时尚界数十年难以超越的经典。
对于这个评价叶祈远并不意外。他在走秀时便有感觉,这会是他T台生涯里走得最好的一场秀。因为怀着最后一次走秀的心情,叶祈远下了秀场其实心情很沉重。
但是经过某人的打岔,这股沉重早就烟消云散。
虽说答应齐宏走完秀就回国,但叶祈远不免还是耽误了两天。因为在最后的返场中,拉斐尔直接公布了一个消息,叶祈远成为的全球代言人。
不是华国,不是亚洲,而是全球。这个消息现在已经传到了国内,当天便挂在了热搜上。
有了这样的身份,叶祈远免不得应酬几次。
类似的场合叶祈远已经很习惯了,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点。有件事却让他觉得很有趣,这两天里纪尧并没有时间每天陪着叶祈远,但他特地叫了一个人过来,跟在叶祈远身边。
叶祈远并不懂纪尧叫纪达这个二世祖过来干嘛。这人在他身边跟着,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好像一个不慎自己后半声就要在穷苦中度过一样。
还有一件事让叶祈远很在意,他在一个宴会上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年龄比叶盛凛稍小了一点,相貌平平,身边也并没有跟着什么人。叶祈远只是偶尔转头看过去,发现这人在看着自己,于是礼貌的举杯笑笑。
只是这人在看到他的举动后,竟然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
那场宴会叶祈远跟在拉斐尔身边,忙着应付媒体,并没有太过关注其他人,可是那个奇怪的人叶祈远却一直记得。
那人笑起来的时候,给叶祈远的感觉有点熟悉,但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直到叶祈远回国之后,才在某一个瞬间想起来。之所以熟悉,是因为那个人笑起来的样子,某些角度和纪尧有些相似。
一家地下酒吧。
外面的吧台前,一群人围在一起打桌球。
有个样貌普通,个子也不高的中年男人弯腰打了一球杆,周围顿时非常给面子的响起了叫好声和掌声。
纪明绅直起身笑笑,没被周围的恭维迷惑,只摆摆手从球桌旁退开。他嘴里叼着的烟燃到了尽头,转身丢烟蒂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人。
这人在这种场合还穿着文质彬彬的白衬衫,身上有点曾经身居高位留下的孤傲,但现在这种孤傲却蒙上了颓丧。
角落里的人是展其蕴。
纪明绅走过去拍拍展其蕴的肩膀,劝道:“怎么不过去玩?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场合。”
展其蕴只摇摇头,没说话,也没挪动脚步。
纪明绅以为他还记着展华的事,笑了笑开始安慰:“男人嘛,有赢就有输。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不就行了吗?等有机会,把你那个弟弟踢下去,你还是展华的董事长。”
他的话很有煽动性,但展其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有听进去。
靠在展其蕴身边,纪明绅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叶祈远和海蒂逛街的场景,海蒂挽着叶祈远的手,态度自然又亲近。
看着这张照片,纪明绅笑了。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一角,看着火苗将照片上容貌清隽的青年吞噬。
他道:“你上次办的事不错,找的人竟然还真入了我那个侄子的眼。”
说着纪明绅眼里爆出一股深沉的恶意,像吐着信子的滑腻毒蛇:“可惜了,就是不听话。”
照片被燃尽,纪明绅看着地上的灰烬,接着对展其蕴道:“不过这恰好给了我们插手的空隙。比起纪尧来,动这个小明星就容易多了。”
提到这个话题,他竟然有些兴奋,转头提议:“再搞个类似的方法好不好?找一个有点曝光度的小艺人,跳楼也行,割腕也行,无论是自杀成功还是未遂,把事情扣到这个叶祈远头上。”
说着他颇感有趣的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牵扯进来的是一条人命。而他提出这个提议,也不是为了什么复杂的谋划,似乎只是纯粹的恶意报复。
他喜欢看站到顶端的人摔下来的模样,这很有趣。
“小清虽然和你解除了婚约,但这孩子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说着纪明绅拍了拍展其蕴的肩膀,往他胸前的口袋里塞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张,然后便笑着离开了。
纪明绅其实并不想再用展其蕴。可惜迪诚被星耀收购之后,娱乐圈的事他实在没有插手的空隙,唯独展其蕴这个拥有展华决策权的股东,还能起些作用。
展其蕴全程无话。等纪明绅离开之后,他才慢了半拍地把胸前的纸张抽了出来,这是一份股份转让书,转让的是展华的股份。加上这些,展其蕴的股份恰好能压展其铭一头。
盯着这张纸看了一会儿,展其蕴将其郑重的收了起来。
他离开了酒吧,驱车赶回A市。这里距离A市有不远的距离,等展其蕴来到自己的目的地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这个地方展其蕴很熟悉,小区的隐私性尚可,比不上一些专为艺人准备的公寓,但也能摆脱大部分媒体的干扰。
小区里的绿化很好,楼与楼之间栽种了大片的桂花树,每到秋天就会有隐秘的香气穿透门窗,钻进客厅和卧室里。
他没了门禁卡,展其蕴以为小区的门禁不会再放他进来了,但小区的门卫看到他的车牌号,竟然主动过来打招呼:“展先生,最近是出差了吗?好长时间不见你了。是不是门禁卡忘带了,我这就放你进去。”
门卫的熟络让展其蕴很不自在,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门卫的表情。但展其蕴却没有拒绝,而是顺着门卫打开门禁的档口,将车开了进去。
展其蕴看到了小区里熟悉的路线,熟悉的路灯灯光,现在也到了秋天,整个小区都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些香气像是带着回忆,很容易便让人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
他和严岱就在这样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似乎就是这条有些蜿蜒的小路,因为这条路是离外面宠物医院最近地方。
展其蕴耳边又响起了严岱凶巴巴却藏着担忧的声音。
“儿子,你再敢吃塑料袋,下次就把你的胃给切了。”
被训斥的狗狗呜咽了一声,可怜巴巴。展其蕴听不下去了,替狗儿子说话:“你训他干嘛,刚从医院出来,他能听懂什么?”
“是的,他听不懂人话,随你!”
紧接着便是一阵笑闹声,掺杂着活泼的犬吠,构建出展其蕴脑海里最轻松,最幸福的回忆。
展其蕴下了车,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走了起来。
他想着自己当时和严岱的对话,似乎连心情都融了进去。那时的他和严岱有了自己的小家,虽然和家里有了矛盾,但他们都相信,生活会变好的。
展其蕴走了很多遍,脑海里的记忆都已经清晰如昨日,但无论他怎么走,路灯下都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
就算在最坚定要离开的时候,展其蕴也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状况。他只是个又野心的男人而已,他不是想和严岱断开。即使和别的女人订婚的时候,展其蕴心中都藏着一股隐秘的希望。
他和纪明绅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知道严岱爱他,希望严岱等他。等他打理好一切,等他彻底坐稳展华董事长的位置……
展其蕴骤然停下,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孤零零拉长的影子发呆。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欢快的犬吠,是展其蕴十分熟悉的声音。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隐约看到草坪上有几只狗在玩闹。
展其蕴知道,他和严岱两人都忙得没空的时候,严岱会把狗寄养在小区里的一家宠物店。宠物店的店主怕吓到别人,晚上才牵着狗出来遛弯。
展其蕴下意识朝着几只狗子扑腾的草坪走去,他的心跳很快,终于再次给了他一种自己尚还活着的感觉。很快他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萨摩,这只狗被照顾的很好,身上的毛发又蓬又软,像是刚出炉的棉花糖。
在假期时,严岱很喜欢跟狗窝在一起,腿上摆着个电脑,半个身子都陷进狗毛里。
他还喜欢给狗拍照,每次都把狗打扮的很漂亮,可惜拍照技术不好,手机相册里都是糊掉的图。
看着近在咫尺的草坪,展其蕴心脏鼓胀,他想,严岱有句话并没有说错。
第一天将狗带回家时,严岱举着这只狗崽对他说:“这是咱们儿子,是我们俩之间的联系。”
微不可查的希望发了芽,破开土壤,疯狂的生长。
展其蕴来到了草坪边,遛狗的宠物店员工开了会小差,正低头玩手机,没有注意到他。展其蕴半蹲下身子,朝趴在一边的萨摩唤了一声:“儿子!”
萨摩听到自己的叫声,一骨碌从草坪上爬起来,耳朵动了动,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朝展其蕴看了过来。它以为接自己的人来了,奔跑两步,以一种欢快的步伐朝展其蕴跑了过来。
但临到近前,萨摩又停下了脚步,鼻子嗅了嗅,似乎有些奇怪。
“过来啊,儿子,到爸爸这里来。”展其蕴接着招手,脸上也露出了笑。
但是这只萨摩却闭上了嘴,收起了脸上天使般的“微笑”。
紧接着展其蕴看到,这只被他和严岱一起养大,天性温柔甚至有些傻的狗,朝他呲出了森冷的牙齿。
第二天,展华总裁办公室旁的会议室里,展其蕴和展其铭兄弟俩面对面坐着。
展其铭看了看对面,虽然有些不耐,但依旧压着火气发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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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坐在驾驶座上,耐心的等着纪尧出来。其实今天纪尧本没有空过来的,准确来说纪总这个月压根没有参加时装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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