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些话入了耳,农景茵霍然抬起头,脸色刷地沉下,不敢置信道:“那大哥为何…为何没有…”
话说到一半,她打住了。
为何没有出手拦住她,为何没有伸手救她,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假山上掉下去。难道他真的恨她如此之深,深到这般冷酷无情,竟然达到见死不救的程度。
对于他的遭遇,她也深感同情;对于他的努力,她也深感钦佩;但对于他的冷酷无情,她……便如一盆凉水从她头顶脚下,透心凉。
农覃显作为一个丈夫,他是失败的,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是失败的,他亏欠了所有人。可是吕颜与农景茵呢,她们又有什么错?为何要将恨意转至她们身上。
她真是替死去的农景茵感到悲哀,她的这一生是多么的不值,她的生命竟扼杀在这所谓的亲情里,这相府的温情真的薄弱至此!
农景茵不做声,目光缓缓又低下去,一点点烧起小火。
农景逸抿了抿唇,幽深的瞳色里突然现出一丝凄楚,胸前的起伏也随着一滞,却不过瞬息间的事,蓦地又恢复如常。勉强笑了笑哑声问道:“三妹很恨我吧?”
农景茵微微一怔,没出声。这且是一个‘恨’字能说的清的呢?
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静得令人窒息,如溺在深水的不堪重负的窒息。
农景逸脸色微微一滞,顿时一脸苦笑,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的时候,声线已经没什么笑意了,有些凉,有点轻,“你恨我也是应该的。那日我公干回来,路经假山时,便听到四妹大声训斥的声音,她从小骄纵肆虐,我只以为她又是在训斥哪个下人,因此没怎么留意,停留了一会便打算离开,可刚一转身要走时就……就看到你从假山上掉了下来,随后四妹也匆匆忙忙的跑掉了……我当时在想你就这样死掉了,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顿一顿,又轻声道:“后来我从爹那里得知,你是因为不想出嫁才自己跳下假山的。可我知道真相绝不是那样,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四妹与你讲了些什么……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将事实说出。好在你最后还是醒来了,换成了全新的你,是如此的不同。”
气氛低迷,而空气愈发冰冷了起来。
看来她掉下山的罪魁祸首是农景慈没错,那么农景慈当日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并且在她醒了之后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呢?此事除非农景慈亲口说出,否则就真的是一个谜了。
不对!农景慈看样子也不是具有如此聪明心机的人,一定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的,应该不仅仅是是四夫人,那么是谁呢……
还有农景逸,他怎么能如此的残忍?又怎么能将这么残忍的事情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果真是‘铁面阎罗’!
听到这般真相,竟不知是怎样复杂的滋味。
农景茵身上蓦地一冷,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显示气愤难当。脸色苍白了几分,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大哥今日跟我讲这么多,只是来寻求我的原谅么?”
这件事情无人知晓,他大可不必将事实说出来让农景茵恨他,难道只是为了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吗?
农景逸缓缓抬起头来,明显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怨愤,双眸中有一丝光亮逐渐暗去。“我心知三妹听到事实定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还是想说出来。自三妹醒过来就之后,与以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就连二弟也被吸引住了。每次看到你与二弟自然般流露的笑容,我便觉得心里极地压抑,闷得发慌。后来我终于知道我人生缺少了一味什么,缺的是亲情与温暖。我从小至大,苦苦追寻的东西一直都是在眼前,只是我一直未感受到而已!”
这天大的荒唐谬误被他如此一说,农景茵只觉可笑,就因为他所谓的恨意,白白的牺牲了一个生命。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在事后才追悔莫及,到头来,听着这一切就如似听了一场滑稽的笑话。
“大哥,你觉得,如今,我原不原谅你还重要吗?”她掩面苦笑,声音自指间流出,说不出的疲倦。说话间,双眼不禁红了起来,慢慢的忍不住有些酸意。
不知何时又起了风,暖阳隐进了云里,天色黯下了一些,农景茵忽觉手脚冰凉。
两人默然许久,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直到半空那一轮红日又自云中缓缓地现身,农景逸才开了口,“三妹,我为我的所作所为说声抱歉,你可否给我时日来弥补?我不急着你能原谅我,但是你我以后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一起平静的坐着说话、聊天……”
…………
农景慈与四夫人退下之后便回到了四夫人的住处。
此时,农景慈却变得面色阴狠,满目狰狞,俏丽的五官不禁扭曲了起来。一下子就如换了一个人,适才的笑意形象荡然无存。
“娘,你看那贱人如今过的多好,而我的手…”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膀,咬牙切齿道:“我不服气,我要报仇,我们一定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痛失左膀是她这辈子的耻辱,这个耻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农景慈怒意翻腾,狠不得把农景茵的女人碎尸万段,生吞活剥,以消心头之恨。
四夫人一袭红衣,端坐在凳子上。她抿紧双唇,眉心一蹙,斥声喝道:“瞎嚷嚷什么,你想要所有的人都听到吗?上次的教训,你怎么还没记住?做事要动脑子,不可以轻举妄动。”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断了一只左膀,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只是她没将恨意表现出来而已。她没想到农覃显对自己的女儿这等狠心,竟真的要断一只左膀作为赔偿,要不是当日她拼死拼活的求饶,她的女儿应该早就上了断头台了吧!
想着,她的拳头越攥越紧,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仇恨,死死的咬紧了牙,“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看样子那小贱人与辰王的感情很好,如今有他的维护,想要害死那小贱人就难上加难了,况且我们对辰王的底细还不清楚,冒然行动只会得不偿失。”
“娘,那我们要怎么办?反正如论如何一定不能放过她。”农景慈恨恨地说道。
农景茵!你给我等着,我农景慈在此发誓,终有一天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报仇也不急于一时,我们要好好想一下对策。”四夫人的眼底闪过狠毒,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那么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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