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连续十声枪响,十名火枪手两人一组瞄准一个标靶同时开火,这十名枪手也是火器营内的好手,对付环靶他们没有顾骏几人的天赋,可射击人型靶,那简直跟玩似的半点难度没有,可朱慈炯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让两人一组,免得哪一个因为紧张脱靶,丢的可是他的脸面。
扎了轻甲的五个稻草人在火枪实心弹的穿透下猛的一阵摇晃,随后侯世禄的眼睛陡然瞪的老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五名列兵很快将五具稻草人搬到几位将领面前,只见五具稻草人轻甲上面,赫然出现十个小洞,透过小洞似乎还能看见若隐若现闪着银光的实心弹子。
朱慈炯很满意这个结果,面带微笑道:“这便是孤王的新式火枪,各位以为和弓箭比起来如何?”
“实乃利器。”侯世禄也不得不承认光凭这射程和杀伤力,已非弓箭可比,可终究还是不服道:“王爷的火器虽然犀利,可火器之险天下尽知,用上几次或是清膛不净最是容易炸膛,如此非但不能伤敌反而伤己,故而侯某以为火器随便编练一营几百人便可,练上数千人未免有点太过,毕竟弓马骑射才是正途。”
“孤王的火枪可不会炸膛。”朱慈炯摇了摇头道:“按照现在二号大营的训练情况来看,这一支火枪可反复使用千次以上,到现在为止,枪厂制造而成的三千支火枪,可还未曾有过一支炸膛的出现。”
皱眉深思的尤世威问道:“刚才尤某注意到王爷这新式火枪发射时似乎没有点引火绳?而且枪响之时为何也无硝烟?”
尤世威这么一说,余下八位将领也都回过神来,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远处的人型靶所吸引,根本没在意火枪本身而已,如此一比姜还是老的辣啊。
朱慈炯招了招手,拿了一支火石枪在手,说道:“尤老将军目光如炬,说的一点不错,孤王这新式火枪根本用不着火绳,原先装火绳的位置装有火石撞针,使用时扣动这个扳机,撞针撞击火石产生火花,进而点燃药包击发铁弹,一般弓箭手发两箭的时间,此枪可以发射一枚铁弹,大大加快了击发速度。”
“众所周知,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连续射出十几二十箭之后,双臂就会酥麻无力,想要再射非得休息一段时间不可,而火枪则不用,理论上来说,只要火药包充足,无限次击发都可以做到,只不过在战场上敌人不太可能给火枪手无限射击的机会罢了。”
“至于没有硝烟,那是因为原先鸟统所用的火药已经被改良的原因。”朱慈炯说着,将火药包取出打开道:“原先的火药乃是黑色,而改良过的火药乃是黄色,这种改良后的黄色火药威力比起黑色火药强了很多,所以才能大幅度提升射击距离以及杀伤力,另外鸟统极易受潮,因此装上这个挡雨门,即便阴雨天气也不用担心因火药受潮火石枪无法使用的问题了。”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尤世威不住赞叹道:“能有如此奇思妙造出这般利器之人,实乃天纵之才当以国士待之。”
“国人的智慧本就无限,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想不到或是做不到,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去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做出来而已,孤王现在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朱慈炯冷笑道:“各行各业的匠民,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利民可以强军,大明若是能有五万这样的火器兵,荡平贼寇如屠猪狗,这难道不是匠人之功吗?可笑那些朝堂之上庸碌无能之辈,只会空谈治国,让他们去对付流寇只知相互推诿,做任何事首先想得都是如何为自己谋利。”
“别的不说,就说孤王若是把杨大匠交给他们去制造火器,只怕拨下去的制造银子就先要被他们瓜分大半,还谈什么富国强兵,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样的人也配看不起匠人,在孤王看来某些一品大员,给制造出这等利器的大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几人听的暗暗咋舌,他们都是武将,大明文贵武轻,战功彪炳的一品武臣,在只有三品的文官面前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他们对于只会夸夸其谈的文臣,心中的怨气不会比任何人少,只不过从来不敢说出来罢了,否则被文官知道,任你武艺盖世,也只有被口水喷死的下场。
三皇子的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一品文臣都不配给大匠提鞋的话,不要说是他们不敢说,恐怕就是天子也不敢宣之于口吧,三皇子年纪虽小可胆魄实在骇人,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立即就要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了。
“王爷前面说过练出这样一名火器兵只需三个月?”尤世威突然问了一句。
朱慈炯很是有点无奈:“现在孤王的火器营有火器兵四千六百余人,但火枪目前只有三千支不到,如今每月可生产火枪一千五百支,人手一支尚显不足,损耗却又有近六百,也就是说每月可增加火枪千支不到,枪支不足,训练就难免受到影响,但即便如此,最多四五个月,亦可练成一支合格可战的火器兵。”
“那么王爷准备编练多少可战火器之兵?”尤世威再问。
“孤王有意在一年半内编练五军,其中常规三军,每军一万三千余,共分五卫,其中三卫为火器兵,一卫为刀盾兵,一卫为枪兵,常规三军皆是如此,共火器九卫,每卫两千三四百人,也就是两万左右火器兵,另外两军一为孤王亲卫军,一为孤王近卫军,共计两万人马,由骑兵,重甲兵,炮兵火枪兵组成,其中火器兵不会少于一万,也就是说五军当中火器兵差不多占了一半。”
九名将领无不变色,尤世威倒抽一口凉气道:“按祖制,亲王可领三卫万余兵马,王爷要练六万,只怕于制不合吧。”
“祖制?”朱慈炯嗤笑道:“如今大明天下贼兵四起,关外更有蛮夷虎视眈眈,祖制能灭流寇能退鞑虏吗?祖制能挽乾坤于既倒,能复兴中兴大明吗?”
“可是……”
“尤老将军可是以为孤王练此强军,乃是有不臣之心吧!”
尤世威抱拳正色道:“尤某绝无此意,只是王爷此举,只怕难掩天下人悠悠之口。”
朱慈炯哼了一声:“孤王一无夺嫡之心,二无篡位之意,待三军兵马练成之时,孤王自会让人领军北上,将此强军交到父皇手中,孤王自卸军权,又何惧那些无事生非只会捕风捉影的御史言官,等天下太平,孤王就回京中做个太平王爷,谁又敢说孤王的半分不是!”
几名将领心道:“你又是建祠又是分田,收买军心的意图一览无余,这样的军队交到任何人手里,心里向着的终究只是你定王吧。”
“敢问王爷,您让雷统领将我等救来南京,所为者何?”尤世威叹气又问。
“尤老将军这是明知故问啊。”朱慈炯说道:“孤王麾下不缺强军,但缺良将啊,林森在陪孤王南下之前只是禁军中的小小把总,杨衡等人三个月前还是南京城内打铁的匠户,至于雷承更只是孤王南下收拢而来流民百姓中的一员,他们几人中除了雷承与你们一起在榆林城并肩作战过以外,其余几人不要说是大战经验,就是小战都没遇过,让他们领大军在外,孤王终归是有点不放心啊。”
“各位将军不少曾经都做过一任总兵,统兵经验自然无需多说,孤王现在一将难求,只得让雷参将去榆林将各位请了回来,各位还需体谅一番孤王的良苦用心呐。”
九名榆林将军听的都快吐了,什么叫口是心非?这不就是了!盏茶功夫前才说新军练成,就送去京城交给天子,到那个时候还怕京师没有统兵大将?刚才的话还没落地,现在就又变成几人没领军经验了,去京师送兵又不是去打仗,要统兵经验做什么,分明还是有不轨之心啊?
他们能在榆林战至最后一刻,尽皆做好殉国的准备,对大明的忠心可昭日月,三皇子想让他们带兵做叛臣,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尤某年老体迈,闲居榆林也正因如此,王爷虎狼之师,尤某就算有心统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统兵之将,尤某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王爷体谅。”
“尤老将军不必忙着推辞,各位皆是统兵一方的大将,孤王即便身为皇子,也断没有指使各位从军效命的道理,孤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万勿推辞。”
尤世威眉头深锁,定王说的不差,就算皇子身份尊贵,可他们大多乃是退役下来的大将,定王想要强令他们带兵,那也是绝无可能之事,可现在定王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说,只能抱拳道:“王爷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说,若是不违大义,尤某虽老但也可勉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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