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将军府,宽敞的大堂正中燃着一只火盆,里面燃烧着的上好精碳驱散了空气中的点点寒意,然后此刻坐在堂内的很多人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林森高坐主位之上一双虎目扫来扫去,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是被逼降的原大同总兵姜镶,如今姜镶已经被解除了兵权,逐日军也已经全面接管了城防,至于如何处置各府降将,朱慈炯在林森北上之前就交代的很清楚,解除兵权就地安置,等待朝廷旨意。
姜镶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大明就算要做给那些未降之臣看,也绝不会杀他,但想要恢复到往日风光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除了姜镶以外,堂内坐着的全都是商人,清一色的晋商豪贾!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亢云易、渠式辉、常安平等等,皆是山西一带赫赫有名的富商,这些人要么就是一家之主,要么就是各家的代表人物,这段时间被林森一封封帖子请到大同,没人敢不来,因为帖子里的话虽然客气,可隐隐也透出一股威胁之意,不来的话来日破城之时,就是抄家灭族之日!
林森久在军中,手里掌控数万虎贲,举手投足间已带有些许凛然杀气,此刻坐在上位就算不开口,那隐隐间带出的霸者之气也压的这些见惯了世面的巨商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
“怎么各位这是嫌弃本将的茶不好喝?”林森放下手里的茶盏笑容满面的说了一句。
“岂敢,岂敢。”众商连忙端起茶喝了几口,至于什么味完全没放在心上。
“本将这次北上伐清,天子……”林森朝南方拱了拱手道:“圣天子交代本将两件事,第一件各位想来都看到了,拦截满清援兵,本将原以为这场仗会打的很艰苦,但看来是本将错了,满清所谓的铁骑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嘛。”
“林大帅虎威,麾下逐日军数万将士皆是虎贲之士,鞑虏败在大帅手里委实不冤啊。”坐在右手第一位的范永斗同样朝南方拱手道:“圣天子在位,革弊政练强军,还废除了强加在我等商人头上的枷锁,我等商户皆仰慕天子之德,日夜期盼王师收复山西,回转北都啊。”
众商一齐附和,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林森压了压手道:“如今大明坐拥强军数十万,收复河山驱逐鞑虏平定内贼只是时间问题,今天林某把各位请来,便是天子交代本将要办的第二件事,因为天子说了你们都有罪!”
堂内众商尽皆色变,明知道林森把他们强请了来准没好事,多半是想敲诈勒索他们一番,一个个其实也做好了破财消灾的心理准备,可林森直接把天子搬出来,还说他们有罪?那还得了,南方登基没几个月的圣武皇帝年纪虽不大,可手段却极为毒辣,为了搜刮银子整的江浙盐商噤如寒蝉,还一口气灭了两个身家不在他们之下的大盐枭,这要是定他们的罪,那可就不是破财消灾而是破门灭族了。
十几个巨商哪里还敢人五人六的坐在位置上,顿时一个个跪在地上喊起冤来。
林森黑着一张脸,走到范永斗面前寒声道:“崇祯初年关外白灾盈野,鞑虏冻死饿死者无数,你介休范家千里运量,助满清最后渡过此番大难,次年虏酋皇太极为活族人,悍然提兵绕道蒙古,以致‘己巳之变’,大明数十万百姓惨遭掳掠,押往关外生不如死。”
范永斗跪伏在地浑身止不住发抖。
“王登库!”林森又走到王登库跟前喝道:“满清崛起关外,却甲少械,你王家数十年如一日将精铁利刃贩往关外,满清靠着这些军械终于扫平敌对势力得以立国,随后就是用你王家贩卖给他们的这些武器数次叩关,无数官兵因此而死,清人如无铁器之利何至于如此迅速的崛起!送利刃与仇寇当真是白死难赎你之罪!”
“王大宇……”
“黄云发……”
“田生兰……”
……
“你们这些人心无国家民族之义,唯图方寸之所得,身为大明之人,汉之苗裔,不图利国与一钱,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莫过于此!依林某而言,实乃罪不容诛!”
堂内诸商大半瘫倒在地……
林森冷笑道:“你们身为大明百姓,投降李顺捐资捐物,李贼败亡满清入关,你们又赶紧去抱鞑子的大腿,现在知道知道天下形势有变,大明很有可能会收复失地,为了不被清算让家族能得以存续,某些人将家中资产子弟送往关外甚至南洋,真是好大的胆子,林某想问一句,扬州城外想要逃逸的那两个狗贼什么下场难道你们都忘记了不成!”
范永斗、翟堂两人原本已恢复了镇定,现在一听这话顿时软了身体瘫倒在地,林森既然这么说,那起码可以证明他们两个往外送的子弟行踪尽在其掌控之中,想跑那是没有半点可能了。
“你们只管放心,林某既然客客气气的把你们请到这里,就没打算要你们全族的命,若是真想要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林森恶狠狠得说道:“林某让你们来是传达圣上的旨意,圣上说了,你们这些人枉顾国家大义卖族求荣,本应诛灭九族以示天下,但如今大明民生疲敝百废待兴,你们这些商民巨贾对于恢复生计还有些许用处,圣上有几件事交给你们去做,做得好不但可抵前罪,甚至还能赚得巨额财富,比起你们现在做的只多不少,做不好的话说明你不适合做一个商人,既然不适合做生意,还要卖国求荣,那么自然就不需要再姑息,会是什么下场,你们心里明白。”
看来命暂时是保住了,众商皆是长出一口冷气,一颗心还没放下来,就听见林森冷笑道:“但圣上说了,国有国法,你们毕竟都是有罪之身,如果不稍作惩处,恐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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